阴冷的风穿过塔楼的缝隙,发出如同鬼哭狼嚎般的声响。
这里是洛斯非亚最偏僻的地方——罪人之塔,关押着所有被视为异端的罪人。
“喂,听说了吗?卢西安大人这次带回来的那个异端......”
几名暗月之剑的干部正聚集在走廊尽头,低声议论着。
“啊,看到了。那个独眼的小姑娘,对吧?”
其中一人漫不经心地擦拭着匕首上的血迹,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
“卢西安那家伙,把自己搞得一身伤,像条丧家犬一样爬回来,居然就为了那么个看起来风一吹就倒的小丫头?现在的审判官门槛是不是太低了?”
“哼,别轻敌。那丫头身上的深渊气息不对劲。”另一名年长的干部皱着眉说道。
正说着,沉重的铁链拖地声从楼梯口传来。
众人转过头。
只见卢西安一瘸一拐地走了上来,身上的铠甲破碎不堪,伤口处还在渗着血。而在他身后,几根粗大的秘银锁链死死地缠绕着一个瘦小的身影。
那个少女穿着破烂的斗篷,露出一只空洞的独眼,脸上布满了像是瓷器碎裂般的黑色纹路。她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着。
“哟,卢西安,这不还是活着的嘛?”
那个擦匕首的干部吹了个口哨,拦住了去路:
“这小美人是谁啊?看把你折腾的。难道是哪里的魔女,让你怜香惜玉舍不得下手?”
周围响起了一阵哄笑。对于这群习惯了拷问和杀戮的刽子手来说,卢西安今天的狼狈样简直就是个笑话。
他没有理会同僚的嘲讽,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直接松开了手中的锁链。
哗啦。
铁链落地。
“想知道?自己问去吧。”
说完,他直接把手里牵着的锁链头往地上一扔。
哗啦。
“喂!你在开玩笑吗?”
那个剔牙的干部吓了一跳,往后缩了缩,随即恼羞成怒:“把这种级别的重犯直接就扔在大厅里?你脑子被打坏了?”
卢西安看都没看他们一眼,转身就走。
“切,装什么。”干部啐了一口,捡起地上的锁链,一脸狰狞地看向那个毫无反应的少女。
“来人!把她带去审讯室!我倒要看看,这小身板能扛得住几轮招待。”
……
那之后的几天,罪人之塔变得异常安静。
卢西安养好伤回来的时候,负责看守的狱卒正缩在门口瑟瑟发抖。
“情况怎么样?”卢西安问。
“没……没有任何信息。”狱卒结结巴巴地回答,连头都不敢抬。
“那个女人不说话。不管是用刑、灌药、还是精神魔法,她都一点反应都没有。”
“那审讯的人呢?”
狱卒吞了口唾沫,指了指紧闭的大门:“最开始进去的那位大人,第二天就把自己的眼珠子挖出来了,说是看到了深渊。后来换了几批人,要么自杀,要么变成了只会攻击人的怪物。连隔壁牢房的犯人都吓疯了。”
“卢西安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卢西安面无表情地听着,心里却毫无波动。
“一群废物。”
他冷冷地抛下这句话,推开了审讯室的大门。
审讯室内,几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干部正瘫软在地上,眼神涣散,嘴角流着口水,显然已经是废人了。
而那个少女坐在椅子上,空洞的眼神不知道在看往何处。
卢西安叹了口气。他摸了摸自己还在隐隐作痛的肋骨,回想起当初在荒原上遇到这个少女时的场景。
那天,他带了一整支全副武装的精锐小队。
目标没有任何反抗。她没有咏唱魔法,没有拔出武器,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但他的小队却死伤无数。
因为少女在那里,她就像是诱惑力十足的诱饵,平时躲藏在地底深处的魔物、游荡在荒野的亡灵,像是受到了某种吸引,如潮水般涌来。
他的队伍砍到剑刃卷边,杀到魔力枯竭,最后只有包括卢西安在内的几位成员逃了出来。
“继续审问,我去找大主教。”卢西安下令道。
“是,卢西安大人!”
♢♦♢
这里是只有教会最高层才知道的禁地——残火祭坛。
空气里并没有什么神圣的熏香味道,反而充斥着一股屠宰场的恶臭。
而在这里的祭坛中央堆着一座肉山,确切地说,是一坨由无数扭曲的肢体、眼球和烂肉强行缝合在一起的生物。
它不时抽搐一下,发出“咕噜咕噜”的低吼,震得天花板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
这便是教会最大的秘密,也是他们不惜献祭英雄也要供奉的薪王——莫尔格斯。
“……效率太低了。”
大主教阿里斯特站在肉山前,手里拿着一本记录册,眉头紧锁。
“这一批的薪柴质量太差。才烧了半天,火苗就又暗下去了。”
在他身后,几名骑士正拖着几个还在蠕动的麻袋走过来。
麻袋里传出闷闷的呜咽声,显然是活人。
“倒进去。”他冷漠地挥了挥手。
骑士们熟练地解开袋口,把里面的人像倒垃圾一样倒进了肉山张开的大口里。
咯吱、咯吱。
肉山咀嚼了两下,那声音就像是在嚼脆骨。几缕鲜血顺着缝隙流出来,很快就被高温燃烧成了黑烟。
肉山胸腔处的火焰稍微亮了一瞬间,随即又变得死气沉沉。
“还是不行。”
阿里斯特烦躁地合上记录册,看着那半死不活的余火,眼中满是焦虑:
“普通的灵魂杂质太多,根本不耐烧。再这样下去,还没等莫尔格斯薪王的预言实现,火就要熄灭了。”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阿里斯特大人。”
卢西安单膝跪地的声音在空旷的地宫里回荡。
阿里斯特头也不回地问道:
“审讯结果如何?”
“一无所获,阿里斯特大人。那个女孩无论用什么办法也不肯开口。”卢西安低着头,如实汇报道。
“但有一点值得注意,那个女孩的身上有着极其恐怖的深渊气息。属下大胆猜测,她恐怕就是深渊的源头之一。凡是她经过的地方,灾厄必定随行。”
“深渊源头……”
阿里斯特终于转过身,那双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自从你带着那个丫头回来之后,薪王就表现得异常躁动。如果是她的缘故,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他看了一眼身后的薪王,挥了挥手:
“把她带过来。”
“是。”
……
在几十名全副武装的骑士押送下,少女被带到了残火祭坛的门口。
还没进门,里面就传来了薪王莫尔格斯凄厉的咆哮声,令众人不寒而栗。
“里面发生了什么?”为首的骑士有些不安。
“别管!快进去!优先保护大主教的安全!”
卢西安大喊一声,一马当先冲了上去。
他伸手去推那扇厚重的石门。
轰——!!!
门还没开,一股强力的冲击波直接把整扇大门轰得粉碎。卢西安连哼都没哼一声,整个人像个破布袋一样被掀飞了出去,重重砸在墙上,一口血喷了出来。
“卢西安大人!”
“别……别管我!”卢西安捂着胸口,艰难地咳着血。
“保护大主教!”
众人慌乱地冲进祭坛。
眼前的景象乱成了一锅粥。
那坨巨大的肉山正在胡乱地发起攻击,魔法把周围的石柱打得粉碎。大主教阿里斯特正狼狈地在碎石雨中闪躲。
“大主教!发生什么事了?!”
“混账!卢西安人呢?!”阿里斯特歇斯底里地吼道。
“卢西安大人受伤了!”
“那个女孩呢?他带过来了吗?!”
一名骑士拽着手里的锁链喊道:“人带过来了!就在我手……”
然而,手上一轻。
他惊愕地回头,原本被他死死拽着的锁链尽头空空如也。
“人……人呢?!”
“不就在那……哎?!”
“不见了!大主教!她不见了!”
“一群废物!”
阿里斯特咒骂了一声,他刚想施法压制莫尔格斯,却突然感觉到一股令他灵魂都在战栗的寒意正缓缓逼近。
他猛地转头,看向薪王的方向。
那个身形瘦小的独眼少女,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祭坛中央,正一步步朝薪王莫尔格斯走去。
“吼——!!!”
随着少女的靠近,薪王的反应剧烈到了极点。它开始无差别地攻击周围的一切,试图阻止那个身影的靠近。
“呃啊——!!”
“不要,我不想死——”
几名骑士躲闪不及,直接被触手拍成了肉泥。
“大主教!救救我们!”
阿里斯特完全无视了手下的惨叫,他死死盯着那个少女和薪王。
少女每向前走一步,那坨肉山就惊恐地向后退一步。薪王的魔法落在在少女的身上,却只是在她苍白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滴答。
少女的血滴在地上。
滋滋滋——!
地面上的神圣符文瞬间亮起,发出痛苦的哀鸣,试图压制这股不详的力量。
就当阿里斯特以为情况要被平息下来时,地面裂开了无数道缝隙。一股股如同幽灵般的黑色物质从裂缝中涌出。
那些黑色物质碰到了几个倒霉的骑士。他们立刻倒在地上,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眨眼间就变成了只会嘶吼和无差别攻击的怪物。
“那是……深渊凝聚物?!”
卢西安刚爬起来就看到了这一幕,眼看一团黑气就要飘向大主教,他大喊道:“小心!阿里斯特大人!”
阿里斯特反应极快,权杖一挥,一道金光将黑气驱散。
“我们现在怎么办?大人!”卢西安冲过来,一边躲避着莫尔格斯的攻击,一边大喊,“既然这东西是她弄出来的,把她杀了就好了吧!”
“杀?你疯了吗?!”
阿里斯特怒斥道:“看到她滴落的血都变成一个个小型「迷宫」了吗,你是想把整个洛斯非亚都拖入深渊吗?!!”
“那我带她离开这里?她对我们没有攻击欲!”
“不着急!再观察一会儿!”
阿里斯特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死死盯着前方:
“看看薪王……会不会吃掉她。”
“莫尔格斯薪王的拥有的力量与深渊同源,若是薪王能吞噬她,那丫头拥有的深渊力量将直接为他所用,届时我们就能提前进入莫尔格斯薪王预言中的深海时代!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
在两人紧张的注视下。
薪王莫尔格斯已经被逼到了墙角,那坨巨大的肉山瑟瑟发抖,把自己缩成了一团。
少女坐在了它面前,一动不动,就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大人,那女孩在干什么?”卢西安咽了口唾沫,“还有……薪王为什么停止攻击了?那样子……是在害怕?”
阿里斯特沉默了。这远远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别着急,继续看。”
“为什么……”
少女突然开口了。
“为什么……不愿意吃掉我呢?”
她的声音很轻,在这混乱的祭坛里,远处的两人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阿里斯特大人,她好像对薪王说了什么?”
“嗯……”
僵持。
极其尴尬的僵持。
不知道过了多久,连卢西安都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现在怎么办,阿里斯特大人?薪王好像不愿意吃她。”
“……唉。”
阿里斯特眼中的狂热退去,化作了深深的疲惫。
“今天就到这里吧。”
他看了一眼满地的狼藉,冷漠地下令:
“去检查还有哪些人活着。活着的全部移送到北方边境静养,非经我手谕,不得与外界接触。对外就说是为了护持薪王、力竭负伤。死了的都喂给薪王,说是以身殉道。”
“至于那个丫头……交给你了,卢西安。看能不能为我们所用。”
“是。”
……
♢♦♢
“早啊!卢西安大哥!”
一个热情洋溢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卢西安抬起沉重的眼皮。那是暗月之剑刚招进来的新人,埃尔文。
这小子留着一头乱糟糟的金发,笑起来没心没肺的,身上那股子干净的肥皂味和这座充满腐臭的塔楼格格不入。
“嗯。”卢西安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嘶……话说那个灾厄之魔女还真是恐怖啊。”
埃尔文搓了搓胳膊,打了个寒战。
“刚才我只是路过走廊,都觉得骨头缝里在冒冷气。那种压迫感简直绝了……大哥你每天都要去给她送饭,身体没事吧?那玩意儿真的不会诅咒人吗?”
“习惯就好。”
卢西安的淡淡的说道。
“真不愧是卢西安大哥!定力就是强!”
埃尔文竖起大拇指,随即一脸兴奋地凑了过来,压低声音说道:
“对了大哥,今晚有迎新会哦!听说「白教」那边会来几个可爱的修女妹妹过来联谊,你要来吗?错过了可就血亏了!”
看着这张对未来憧憬的年轻脸庞,卢西安突然感到一阵恍惚。
在那一瞬间,埃尔文灿烂的笑脸,渐渐和一个月前在地下祭坛里惨死的同僚们的脸重叠在了一起。
那些人也曾像埃尔文一样,是暗月之剑的精英,是教会最忠诚的利刃。
但他们死了。
不是死在讨伐异端的战场上,也不是死在深渊魔物的爪牙下。
而是被他们奉若神明、日夜供奉的薪王莫尔格斯,像拍死苍蝇一样拍成了肉泥。
更讽刺的是,他们所效忠的大主教阿里斯特,当时就站在旁边。但他连看都没看那些忠仆一眼,眼里只有对力量的贪婪。
在教会高层眼里,他们这些人和那些被扔进火里的麻袋没有任何区别。
而眼前这个傻小子还在为了晚上的联谊兴奋不已,根本不知道自己正站在怎样的绞肉机边缘。
“怎么了大哥?脸色这么难看?”
埃尔文担忧地挥了挥手,“是不是太累了?”
卢西安感觉胃里一阵翻涌。
他看着埃尔文,张了张嘴,最后却只能无力地垂下视线。
告诉他有什么用呢?告诉他“快逃吧”?还是告诉他“我们供奉的薪王是个吃人的怪物”?
除了让这个年轻人提前绝望,没有任何意义。
“……抱歉。”
卢西安摆了摆手,推开了埃尔文,步履蹒跚地向外边走去:
“身体不太舒服,下次吧。”
“哎?真遗憾……”
埃尔文挠了挠头,冲着他的背影喊道:“那你好好休息啊大哥!我帮你给那边的妹子解释一下!”
卢西安没有回头。
阳光照在埃尔文身上,而他却只能走进塔楼深邃的阴影里。
那里才是属于他的世界。
♢♦♢
时间飞速流逝。
对于「暗月之剑」的新人埃尔文来说,这一年是他从一只雏鸟蜕变成猎鹰的过程。
最开始,他连清理审讯室的血迹都会脸色发白,吐得昏天黑地。卢西安不得不一边骂他废物,一边替他收拾烂摊子。
但很快,这个有着一头乱糟糟金发的傻小子就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
三个月,他第一次独立完成了对异端的处决,手都没抖一下。
半年,他在围剿死灵法师的行动中单枪匹马救下了整支小队,破格晋升为精英骑士。
他变得干练、沉稳,手中的剑也染上了洗不掉的铁锈味。但他和这座塔里其他阴沉的刽子手不同,在卢西安面前,他依然是那个会因为食堂加了鸡腿而欢呼雀跃的傻弟弟,是这座死气沉沉的罪人之塔里,唯一活着的光。
卢西安有时候看着他,会产生一种错觉:也许这小子真的能这就是这样一直笑着活下去,直到退役。
然而,光芒越是耀眼,在熄灭时就越是令人惋惜。
一年后。
当埃尔文推开卢西安办公室的大门时,他身上的铠甲已经换成了象征高阶干部的银纹黑甲,步伐也不再像当初那样轻浮,而是久经沙场的稳重。
但他脸上那副没心没肺的笑容,却一点没变。
“卢西安大哥,阿里斯特大主教有命,让我们押送灾厄之魔女至熔铁城,她将会是「魂之锻炉」的绝佳燃料,她或许能帮助我们达成此前连铁之古王也未能完成的伟业。”
埃尔文一边观摩着卢西安办公室陈列的武器,一边说道。
“嗯?我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卢西安好奇地问道。
埃尔文神秘一笑,凑过来小声说道:
“大主教说这件事要保密,全教会上下现在大概就只有几个人知道,我是看在大哥对我这么好的份上才告诉你的。你一定要向其他人保密喔。”
“嗯,我会保密的。”
卢西安皱起眉头,继续问道:“你和其他人都见过面了吗?”
埃尔文摇摇头说道:
“唉,还没有呢。大主教将此次任务视为机密,就连我队友的身份都不给透露。”
“哈?大主教是疯了吗?!”
卢西安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居然让一支连面都没见过的队伍执行任务?听好了埃尔文,灾厄之魔女极其危险,绝对不是你们能对付的,我得向大主教说明情况,让你们放弃此次任务。至少……至少也该带上我吧?”
“喂喂大哥,你刚刚不还说要替我保密吗?要是大主教知道我把这件事告诉你,我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可是……”
“好了大哥,你别想太多了。”
埃尔文拍了拍卢西安的肩膀,一脸轻松的说道:
“我现在的实力大哥你也见过的,虽然和大哥比起来还稍显逊色,但这次的任务我绝对没问题的。”
说到这里,他压低了声音,脸上露出一丝坏笑:
“而且啊,在咱们内部也有些传言,说大哥喜欢上了那个灾厄之魔女了。大主教恐怕也是担心任务中出现意外情况才不告诉你的吧。”
“之后的一段时间大哥就尽量少和那女孩接触吧,说不定大主教就能让你也加入了。”
“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
卢西安只觉得一股血气上涌。
“我可是为了大主教,为了洛斯非亚的安全才费心费力地去审问那个魔女的,可现在却怀疑我和那个灾厄之魔女有猫腻?!”
砰——!
卢西安气得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坚硬的橡木桌瞬间粉碎。
“大哥消消气,消消气,都说是传言嘛。”埃尔文连忙安抚道,“说不定大主教还给你安排了比这还要难处理的任务呢。”
卢西安深吸了几口气,看着满地的木屑,稍微平复了下心情。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我知道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人,声音沉重的嘱咐道:
“此次任务……请务必小心。”
埃尔文给了卢西安一个开朗的笑容,竖起了大拇指:
“放心吧大哥,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等这次任务圆满完成了我就在王城找个大小姐结婚,到时候务必请大哥来捧个场,哈哈。”
他挥了挥手,转身向门口走去。
“那我先走了,大主教叫我过去一趟。”
“嗯。”
卢西安点点头。他看着埃尔文那充满朝气的背影,心中思绪万千,最后只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