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落

作者:星期天VZ 更新时间:2025/8/26 0:32:21 字数:3971

教堂的时钟在滴滴答答的作响,时间在一点一时过去,当教堂的时钟每过去两圈就会过去一天,日出日落,花开花落春夏秋冬周而复始都没有停止,它会转到什么时候?不知道,也许永恒,但如果有一天它停止了世界将会发生什么变化?没人能够回答因为并不会发生什么变化

我的名字叫夕落,父亲是裁缝母亲是伎女,而我是个女孩,与平常人的一生并没有什么两样,从出生开始因为我的颜貌,父母就灌输着侍奉权贵的理念——母亲是伎女,懂许多人情世故。六岁时我就开始学礼,从日常琐碎到严肃场合,从厨房帮活到饭桌侍奉,母亲曾当着父亲的面描绘她的期望:想象有一天我能被有权有钱的王子看上。她常和父亲一言不合就吵架,有时格外虚荣,甚至在称呼的尊卑上也斤斤计较

和母亲不同,父亲从小教我的是巴结贵族的“捷径”,常用的口头禅是“女人就是比男人好,衣服一脱,腰一扭男人就会送钱”。有一次,他曾想将我送去给有特殊癖好的贵族当老婆,母亲却坚决不同意——不是心疼我,而是嫌弃那个贵族给的钱少。最后我免过这一劫,所以比起父亲,或许我更容易靠近母亲,但他们的目的始终只有一个:巴结权贵、看贵族的脸色生活。可我不懂,为什么要低头巴结?为什么人要分高低?于是我心下诞生了一个疑问:难道人天生就分贵贱吗?

带着疑问,我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是为了什么,于是我看到了人能为生存延生勇气,也能为生存放下尊严,放下尊严需要被高等人唾沫的勇气,如此看似逻辑合理的复杂。

“夕落,准备好了吗?”

妇人在门外催促,脸上画着浓厚的艳妆,劣质 香水的味道直往鼻腔里钻。她虽身着礼服,却难掩一身下等人的局促,手指反复摩挲着腕上那只宝贝的旧手表,语气里满是不耐。

她正是我的母亲。酒红色裙摆遮不住她肥大的大腿平常接触的都不是体面场合,她本就不在意打扮,今天为了宴会临时梳了头发,却因常年的生活习惯,发丝依旧显得粗糙凌乱。

“好的。”被训斥,我却没有丝毫不开心,反而有些期待。因为菲弗利夫人的生日会,各地贵族都会前往,我能趁这个机会看到许多漂亮东西,对我来说,这不过是件好玩的事。

本来这事与我无关,菲弗利夫人曾受母亲恩惠,出于隐晦的报答才发出邀请,还特意要求母女俩以仆从随从的身份待在宴会边缘。我提出想长长见识,母亲或许也觉得这是一个机会,没反驳我,于是才有了现在的场景。

“稍微等我一下,可以吗?母亲。”我穿着母亲一年前斥巨资买回来、没穿过几次的礼服,黑边蕾丝像羽毛般覆在身上,显得轻柔,后背大片白皙肌肤裸露着,添了几分不属于我的成熟。可这礼服穿起来格外折磨,不仅难穿,还勒得人喘不过气,又怕不小心损坏,每次动都要小心翼翼。

一切准备就绪后,我们坐上昂贵的包车,一路颠簸着进入富人区。富人区的存在,本就是为了划分阶级——这里地段平民不能踏足,于是便成了“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封闭圈子。

入眼的建筑富丽堂皇,和平民区的破败形成刺眼对比。我忽然想起,曾有一个雨天,母亲抱着五岁的我,就在这片区域外的街角哭泣“夕落,对不起,母亲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那时我听不懂她的话,却莫名懂了她的悲伤,这个画面,我一直记到现在。直到此刻,我才忽然明白,这光鲜的富人区,才是母亲一辈子渴望的生活。

“柯罗森小姐,请进。”一个穿黑色制服的人上前接过请帖,对着面前与我同龄的女孩恭敬鞠躬。我好奇地望去,只见那女孩有着耀眼的金发,只淡淡应了一声,便踩着裙摆,留下一道优雅的长影。

“妈妈,那个是谁?”我忍不住问。

母亲立刻摸了摸我的头,示意我闭嘴,语气无奈:“你忘了我说的?我们是平民,越在这种场合,越要守礼数,少说话。”我这才想起,来之前和母亲的约定:除非有人搭话,否则绝对沉默——话多容易暴露身份。见我乖乖听话,母亲点了点头,带我走到宴会入口,将请帖递给守卫:“我是菲弗利夫人的远房穷亲。”

守卫只扫了眼请帖,便放我们进去。这身份是菲弗利夫人要求编造的,她显然不愿让人知道自己和平民有牵扯。走进大门时,我的心砰砰直跳,明知有被拆穿的风险,却也清楚,对贵族来说,我们这样的“远房穷亲”,根本不值得多看一眼。

“请问是提塞女士吗?”一个穿制服的女仆听到母亲的话,主动上前询问。

“是的。”

“菲弗利夫人让我来接引您二位。”女仆将我们带到一间客房,看到前方的菲弗利夫人,我跟着母亲轻轻提起裙摆,屈膝行礼:“菲弗利夫人,午安,愿您今日安康。”

菲弗利夫人抬手轻抬裙摆示意免礼,语气平淡,却带着居高临下的温和:“提塞,不必多礼。今日宴会人多,委屈你先在这客房歇片刻,稍后我会让人来唤你们——别到处乱走,免得失了体面。”说这话时,她的目光扫了我一眼,带着漫不经心的审视。

母亲早就说过会带我来,可在菲弗利夫人眼里,我或许和空气没什么区别。客套话过后,母亲拘谨地应下,我才敢抬头打量这个让母亲敬畏的女人:她端坐在丝绒椅上,指尖轻搭着银质茶杯沿,香槟色裙裾垂落得一丝不苟;未施粉黛的脸透着贵族特有的冷白,眼尾微抬时,满是漫不经心的傲慢,连呼吸都像踩着优雅的节拍。她周身的贵气,是母亲穷尽一生也模仿不来的。直到她起身离开,那紧绷的寂静气氛才消散,可她的模样,却深深印在了我心里。

期间,母亲和女仆闲聊,我才从她们的话里得知,菲弗利夫人不仅是伯爵夫人,还是公爵的妹妹——这些身份对我来说太过遥远,只觉得是一辈子都碰不到的高度,所以看到母亲夸张的惊叹表情时,我只有满心疑惑。

没过多久,我们收到菲弗利夫人的通知,出门转了个弯,正好遇到她,便跟着她来到宴会大厅。

精美的琉璃灯挂在天花板上,烛火明亮,穿着华丽的男男女女伴着音乐轻声慢舞;大厅里摆着银制餐具,上面放着琳琅满目的食物,好多我连见都没见过。理智死死按住我想冲上去大吃一顿的冲动,提醒我不能失了分寸。

宴会上来了不少有名的贵族,刚才那个金发女孩也在其中——围着她的人络绎不绝,我这才知道,她是公爵的女儿。此刻,她正坐在沙发上,眼神发怔地看着喧闹的人群。

菲弗利夫人把我们带到角落,便上台主持宴会。我被满厅的灯火晃得有些失神,忽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去帮我把这封信给她。”说话的是个年轻少年,眼神不住地往金发女孩那边瞟,显然是怀春的年纪。他把信递过来,又补了句:“拜托了,同为贵族,帮个忙。”

少年冲我挤了挤眼,我立刻懂了他的心思——公爵之女家世好、相貌佳,自然是贵族子弟的憧憬对象。可我万万没想到,他会找我帮忙。我看了看少年,又看了看被众人簇拥的金发女孩,明明两人的差距像天堑,他却好像毫不在意。母亲的教导在耳边响起:不能轻易拒绝别人,尤其是贵族。

“好的。”我答应下来。

少年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爽快,愣了一下,立刻把信塞到我手里:“多谢了!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我没心思听他的承诺,母亲正和菲弗利夫人说话,我只想快点把这事解决,免得惹麻烦。于是我深吸一口气,走到金发女孩面前,学着母亲教的屈膝礼,声音发颤:“你好,小姐,我的邻座给了我一封信,说无论如何也要交到您手中。”

心里像悬着一把剑——母亲早就说过,不能惹恼贵族,否则会有大麻烦,更别说眼前这位是公爵的女儿。我紧张得手心冒汗,却没料到,下一秒,一道凉意突然泼在我胸口——金发女孩竟把杯里的果液,全倒在了我身上。

“平民,离我远一点。”她的眼神里满是厌恶,仿佛我是什么肮脏的垃圾,“平民都住在臭烘烘的地方,不洗澡,身上永远带着骚臭味,别脏了我的眼睛。”

我僵在原地,不是因为被侮辱,而是震惊于她竟一眼看穿了我的身份。我反复回想自己的言行,没露出什么破绽啊?心里不由得感叹:不愧是公爵之女,才两句话就识破了我。

“没听见我说的话吗?我让你滚开!”金发女孩的声音冷了几分,“你这个肮脏的平民!”她张开嘴,露出尖尖的虎牙,居高临下地盯着我。

不知是哪来的勇气,我竟下意识反驳:“……我才不臭。”

“什么?”金发女孩像是没听清,皱起眉头。

话已出口,我索性硬着头皮说下去:“我每天都洗澡,身上一点都不臭!不信你闻一下!”我扯过袖子,递到她面前。

“我不要!平民都是臭的!”她猛地挥开我的手。

“平民是国家不可缺少的啊!”我的气焰忽然燃了起来,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说出心里的话,“贵族是为了让国家强大才存在的,国家强大了,平民的生活才能好起来。可平民大多连自己的生活都顾不上,……谁又有精力在乎体面呢?”说完我才发觉,自己好像说得太多了。

“你什么意思?”金发女孩的脸色沉了下来,“平民自己活不下去,怪得了谁?是他们自己没用!”

“我没那个意思!”我急忙解释,“我不否认平民的地位低,但大多数人都没受过教育,根本不知道怎么改变生活。我只是想告诉您,不要对平民有刻板印象……”话没说完,我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银杯,杯子“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与此同时,菲弗利夫人和母亲也走了过来。

完了。我站在原地,浑身僵硬——这下肯定要被惩罚了。

“小伊茉,你身上怎么有水?”菲弗利夫人的目光落在金发女孩身上,没注意到我胸前的狼藉。我松了口气,可心里清楚对于我来说不过是死缓罢了,公爵的女儿以我拂了她的面子的份上,她绝对会举报的,

可结果却出乎意料。

“我不小心碰倒杯子弄湿的。”金发少女说道,我不敢相信她为什么不借此机会狠狠的惩罚我这个不敬的平民,难道我的话触动了她的心,这不可能吧。

事实上就像我所想的那样,我的话并没有触动她,反而令她感到生气,菲弗利夫人过来时,她本想告状,可转念一想要是说了,别人只会嘲笑她被平民说她小肚鸡肠,这在她理念中就是主动认输,而且贵族居然说不过一个平民,传出去会成笑话。倒不如装作大度,还能显得自己有贵族风范。

而这确实让我高看一眼,但不管她是怎么想的,至少我暂时安全了——我清楚,要是她真说了,我和父母绝对会被报复。也是直到这时,我才知道,她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她是菲弗利夫人的侄女,夫人一早就在私下告诉了她。

宴会结束时,金发女孩特意从我身边路过,用只有我俩能听见的声音说:“别得意,我会报复你的。”我擦了擦额头的汗,知道这事还没结束。目光扫过刚才托我送信的少年的座位,早就不见人影,原来他看到我被泼水后,就悄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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