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MSL分部地下三层的训练室里，魔法能量探测仪发出规律的嘀嗒声。
林雨墨解除了变身状态，由魔力构成的深蓝色战斗服化作无数光点缓缓消散，露出了里面穿着的灰色运动服。
墙上的电子时钟显示，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她们从放学后五点准时开始训练，整整两个小时的高强度模拟对抗，期间只在中间短暂地休息了十分钟。
另一边，季晓筠也解除了变身，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所有支撑，软绵绵地瘫坐在训练室角落的长椅上。
她额前的头发被汗水浸湿，一缕缕地贴在脸颊上，整个人都在大口喘着气。
“累死了……”
她的声音有气无力，带着一丝虚脱感。
相比之下，梁月简直就是个异类。她还维持着变身状态，依旧精神充沛地站在训练场中央，手中的长剑划出一道道黑红色的残影，显然是在做着最后的收尾动作练习。
“再来一组！我感觉我还能再练半个小时！”
文晓清站在场边，手里拿着一个电子记录本，上面密密麻麻地闪烁着今天的各项训练数据。
“小月，已经足够了。”
她轻声劝道，声音温柔但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我们今天已经完成了三轮高强度的模拟对战，你的各项生理指标都已经接近临界值了，再继续下去会对身体造成负担。”
梁月听到这话，这才有些不情愿地停下了动作，将长剑收回。她大步走到饮水机前，接了一大杯水，仰头一饮而尽。
“好吧好吧，听晓清的。”
林雨墨走到季晓筠旁边坐下，拧开自己的水杯喝了一口。水是温的，带着一丝淡淡的甜味，应该是后勤部特制的能量补充剂。
“对了。”
梁月擦了擦嘴，突然开口，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你们的期中考试成绩，都出来了吗？”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刚刚还瘫软在长椅上的季晓筠，表情瞬间垮了下来，整个人像是被戳破的气球，迅速地瘪了下去。
“别提了……”
她把脸深深地埋进臂弯里，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我爸妈因为这个，差点就要上演男女混合双打了……”
“有那么惨？”
梁月好奇地凑了过来。
“物理，二十三。”
“数学，三十一。”
“英语，四十二……”
季晓筠每报出一个数字，声音就低落一分。
“也就语文还行，考了六十八分……”
“最后总分一百六十四，光荣地拿下了年级倒数第七的宝座。”
梁月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确实是有点……壮烈……”
“我爸二话不说，直接把我的游戏机给没收了，锁进了保险柜。”
季晓筠抬起头，眼神里透着一种经历过家庭三堂会审后的生无可恋。
“还给我下了最后通牒，说如果期末考试再考成这个鬼样子，就禁止我参加一切形式的课外活动。”
“那……魔法少女的工作也算在内吗？”
文晓清有些担忧地小声问道。
“他们又不知道我是魔法少女啊！”
季晓筠立刻回答，语气里带着一丝侥幸。
“我说的是学校的动漫社团活动什么的。”
“不过，如果真的被禁足的话……”
她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
“晚上偷偷从窗户溜出来做任务，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林雨墨看着季晓筠那副“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的表情，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这家伙的思维回路，果然不能用常理来判断。
“小月你呢？”
季晓筠很快从自己的悲惨境遇中缓了过来，把话题转向了梁月。
“你考得怎么样？”
梁月挠了挠头，表情有些不好意思，但又带着点小得意。
“还行吧……”
“多亏了晓清最后几天拼命帮我补习。”
“物理七十六，数学八十二，英语七十一，语文七十九。”
“总分三百零八，排在年级第四十七名。”
“哇——！”
季晓筠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小月你居然考得这么好！你不是跟我一样是学渣阵线的吗！这是背叛！”
“也……也不算很好啦……”
被这么一夸，梁月反而有些害羞起来。
“主要还是晓清教得好，她整理的那些知识点特别有用。”
文晓清在旁边轻轻地摇了摇头。
“是小月自己肯努力的结果。”
“我只是帮忙把重点内容圈出来而已。”
季晓筠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林雨墨身上。
“雨墨同学你呢？”
林雨墨放下水杯，平静地报出了自己的分数。
“勉勉强强，都在及格线附近。”
“物理六十二，数学五十八，英语六十五，语文七十。”
“总分二百五十五，年级排名一百二十八。”
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现在高中的知识，还是太难了。”
这倒是她的真心话。
前世的她好歹也是个正经大学毕业生，工作了好几年。但那些遥远的高中知识，早就打包还给老师了。特别是数学和物理，那些公式和定理，看着好像有点印象，但真要拿来解题，脑子里就只剩下一片空白。能考到这个分数，全靠她考前一周把熬夜加班的劲头拿出来疯狂复习的结果。
文晓清合上了手中的电子记录本。
“对了，抛开成绩不谈，我们今天的训练情况其实相当不错。”
她试图把话题拉回到正轨上。
“三轮模拟对战，我们赢了两轮，只输了一轮。”
“大家的团队配合也越来越默契了。”
“特别是雨墨前辈的契约能力，在实战中的应用越来越熟练了。”
她看向林雨墨，眼神里带着一丝赞赏。
“今天你给小月交换了速度属性之后，数据监测显示，她的瞬间爆发力提升了至少三成。”
“而且你给对方的虚拟敌人施加的‘防御力降低’效果，也非常明显地缩短了我们的战斗时间。”
林雨墨点了点头。
“【交换】这个专精确实很实用，战术价值很高。”
“不过魔力消耗也确实不小。”
“刚才最后一轮对战，我连续进行了三次高强度的属**换，魔力储备就基本见底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啦。”
梁月走过来，一屁股坐在长椅上。
“毕竟我们现在主要是在备战【团队荣耀】这个项目。”
“那个比赛就是纯粹的四对四团队战，考验的就是硬实力、团队配合和战术博弈。”
“至于另一个项目，【最终生存舞台】……”
她耸了耸肩。
“那个根本就没法提前针对性训练啊。”
“规则是落地捡垃圾……啊不对，是搜集物资，然后在不断缩小的安全区里战斗。”
“我们现在既不知道比赛地图长什么样，也不知道到时候会刷新出什么奇奇怪怪的道具。”
“完全就是听天由命，只能到时候随机应变了。”
文晓清也跟着点头表示同意。
“确实是这样。”
“【最终生存舞台】这个项目，更考验的是临场反应能力、战术决策和一点点运气。”
“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提升每个人的基础战斗力，还有我们之间的团队默契。”
“这样的话，无论到时候遇到什么突发情况，我们都能有更好的应对能力。”
就在这时，一直趴在长椅上装死的季晓筠，突然像上了发条一样，猛地坐直了身体。她脸上的疲惫和沮丧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闪闪发光的神采。
“对了对了！”
她用力地拍了拍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比赛只剩下半个月了！”
“我们是不是……应该庆祝一下？”
梁月立刻接上了话。
“庆祝什么？庆祝你考了倒数第七吗？”
“当然是庆祝我们成功报名参赛，并且为了共同的目标努力训练啊！”
季晓筠理直气壮地挺起胸膛。
“而且训练这么辛苦，消耗了这么多能量，总得好好犒劳一下自己吧？”
“所以——”
她从长椅上站了起来，张开双臂，用一种宣布重大决定的语气说道。
“是时候去吃自助了！”
空气又一次安静了下来。
林雨墨看着季晓筠那副兴高采烈的样子，额头上的青筋不自觉地跳了一下。
“等等。”
她开口了，声音很平静。
“在分部的食堂吃不好吗？”
“那里的饭菜是免费的，而且营养搭配非常均衡，专门为魔法少女设计的。”
“我们为什么要特意花钱，跑到外面去吃自助？”
季晓筠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会遭到第一个反对。
“可是……”
“而且，”林雨墨继续有条不紊地分析，“你总不能穿着战斗服，以魔法少女Flora的身份去吃自助吧？”
“那样的话，你还没走进餐厅，就会在商场里引发大规模的围观。”
“但如果以普通高中生的身份去吃，你的食量也就是普通女生的水平。”
“在那种情况下吃多了……”
她顿了顿，说出了那个对于所有这个年龄段的女孩来说，都极具杀伤力的词语。
“难道你想长胖吗？”
说完这句话的瞬间，林雨墨自己都愣住了。
等等。
我刚才……在想什么？
“会不会长胖”？
这种想法……这不是前世那些女同事天天挂在嘴边的东西吗？
林雨墨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完了，这具身体对我的灵魂改造，好像比我想象中还要彻底。前世当男生的时候，自己的人生信条可是“只要我吃得够快，脂肪就追不上我”。现在居然会下意识地去担心这种问题了。
“诶？”
季晓筠眨了眨眼睛，完全没get到林雨墨的内心挣扎。
“雨墨同学你在担心长胖的问题吗？”
“不会的啦！绝对不会的！”
她用力地摆着手。
“我们现在每天都在进行这么高强度的训练，基础代谢率超高的！”
“别说一顿自助餐了，就算天天这么吃，也只会转化成能量，根本不会变成脂肪的！”
林雨墨没有回答，因为她还在消化自己刚才那个突如其来的念头。
季晓筠看她不说话，干脆直接走到她面前，蹲了下来。她双手撑在长椅的边缘，把脸凑得很近，几乎要贴到林雨墨的膝盖上。
“雨墨同学～”
她的声音拖得长长的，带着一种软糯的撒娇味道。
“你就答应嘛～好不好嘛～”
“我们辛辛苦苦训练了整整一周，总得好好放松一下，补充点能量吧～”
林雨墨看着季晓筠那双亮晶晶的、写满了“想吃肉”的眼睛，叹了口气，把视线移开。
“你还是没回答我最开始的问题。”
“为什么一定要去外面的自助餐厅？”
“在分部的食堂吃，不是更方便、更省钱吗？”
季晓筠听到这个问题，立刻理直气壮地摇了摇头。
“那怎么能一样呢！那样就没有‘吃回本’的快感了！”
“……什么？”
这个理由，显然超出了林雨墨的理解范围。
“你想想看啊！”
季晓筠开始兴致勃勃地解释她那套独特的“自助餐哲学”。
“在分部的食堂吃饭，虽然东西好吃还不要钱，但那感觉就像是吃家里的大锅饭，很安逸，没有挑战性！”
“但是！去外面的自助餐厅就不一样了！”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我们是花了真金白银的！付了钱，那我们和餐厅之间就订立了一种契约！我们有义务在有限的时间和胃容量里，尽可能地把成本吃回来！这是一种战斗！是一场食欲与价格之间的博弈！”
“那种‘我今天一定要吃够本，吃到扶着墙出去’的紧迫感和使命感！这才是自助餐真正的精髓所在啊！”
梁月在一旁听得连连点头，眼睛也亮了起来。
“好像……非常有道理的样子诶！”
“我也想去！我也想体验那种战斗的感觉！”
“自助餐厅里有好多好多的肉！我要吃烤肉！把他们店里的五花肉全都消灭掉！”
文晓清在旁边小声地，弱弱地提出一个最现实的问题。
“可是……我们现在还是高中生……”
“市中心那家评价最好的烤肉自助餐厅，晚市的价格好像不便宜吧……”
季晓筠立刻大手一挥，豪气干云地说道。
“没关系！”
“我请客！”
她再次转向林雨墨，双手合十，放在下巴处，用一种闪闪发光的眼神看着她。
“雨墨同学，好不好嘛～就当是陪陪我这个考试考砸了的可怜人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