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在这种白天地狱练剑、晚上泡药浴苦修《阴阳诀》和《阴阳龙腾诀》的循环中飞速流逝。
一周后,阮辛墨已经逐渐习惯了那每天一千次起步的基础挥剑,虽然依旧每次都被二师姐批得一无是处,但他能感觉到自己对剑的掌控力、发力技巧以及对自身力量的理解都在飞速提升。
然后,上官冰的教学难度升级了。
她不知从哪弄来几套玄铁打造的负重护腕和绑腿,冰冷地命令阮辛墨戴上。这些负重物极其沉重,刚一戴上,阮辛墨就感觉像是背上了几座大山,连正常走路都变得困难,更别提挥剑了。
“适应它,挥剑次数不变。”上官冰只有这么一句冰冷的命令。
于是,阮辛墨开始了更加痛苦的负重挥剑。每一次举起手臂都艰难无比,每一次迈步都如同深陷泥潭。汗水几乎从未干过,肌肉时时刻刻都在尖叫抗议。但《阴阳龙腾诀》和药浴的强大效果也体现了出来,总能在他濒临极限时提供支撑,并让他的身体在破坏与修复中变得更强。
同时,上官冰开始允许他在练习基础劈砍的间隙,尝试修炼那两本地阶剑诀——《烈阳剑舞》和《寒霜夜剑》。
戴着沉重负重要求施展精妙剑招,其难度可想而知。阮辛墨往往连一个最简单的起手式都做得歪歪扭扭,灵力运转滞涩,要么阳气过盛差点烧着自己,要么阴气过重冻得手臂发麻。
上官冰依旧吝啬言语,只是在他出错时,会用冰冷的剑气,是的,她能用木剑发出剑气!精准地打在他出错的位置,带来刺骨的疼痛和寒意,逼得他不得不立刻修正。
在这种近乎残酷的高压训练下,阮辛墨的进步速度是惊人的。
两周时间一晃而过。
这天傍晚,结束了一天的训练,阮辛墨拖着疲惫不堪却异常坚韧的身体回到房间,习惯性地运转《阴阳诀》检查自身。
轰!
一股远比以往强劲澎湃的气血之力自行运转开来,冲刷着四肢百骸!
炼体七重!
他竟然在短短两周内,连破两重小境界,达到了炼体七重!肉身力量、强度、反应速度都有了质的飞跃!那沉重的玄铁负重此刻感觉也轻了不少。
第二天,当阮辛墨带着突破的喜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自信来到竹林时,上官冰感知到他气息的变化,赤瞳中依旧没有任何波澜,只是淡淡开口:“今日,对练。”
阮辛墨一愣:“对练?和二师姐你?”
上官冰面无表情:“我将修为压制至与你同境,炼体七重。规则简单,碰到我一下,便算你过关。”
阮辛墨闻言,心脏猛地一跳!
压制到同境界?碰到一下就算赢?
虽然他深知二师姐实力恐怖,但毕竟境界相同,自己这两周进步神速,又刚突破,还练了两本地阶剑法…或许…或许真的有机会碰到一下?
一丝微弱的希望和战意在他眼中燃起。他握紧了手中的木剑,深吸一口气:“请二师姐指教!”
上官冰没有再废话,只是手持木剑,随意地站在那里,周身气息果然收敛到了炼体七重的程度,破绽百出。
机会!阮辛墨眼神一凝,脚下发力,《阴阳龙腾诀》气血爆发,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手中木剑划出一道弧线,蕴含着《烈阳剑舞》的一丝炽热剑意,直刺上官冰看似空门大开的左肩!
他速度极快,角度也算刁钻,自觉已是目前状态下的巅峰一击!
然而,就在他的木剑即将触碰到上官冰衣角的刹那——
上官冰动了。
她的动作看似缓慢,实则快如鬼魅。只是极其轻微地侧身,阮辛墨那志在必得的一剑便擦着她的衣角落空。
与此同时,她手中的木剑随意地向上抬起,甚至没有看向阮辛墨,只是对着前方的空气,看似轻描淡写地一划——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也没有华丽的灵光。
但阮辛墨却感觉到一股冰冷刺骨、锐利无匹的“意”瞬间掠过!
下一刻,令他头皮炸裂、永生难忘的一幕发生了!
以上官冰木剑划过的那条线为起点,前方一大片茂密的竹林——足足有数十根坚韧的青竹——仿佛被一柄无形的绝世神兵齐根斩过!
咔嚓!咔嚓!咔嚓!
一连串清脆的断裂声响起!
数十根青竹上半截缓缓滑落,轰然倒塌,断口处光滑如镜!
而上官冰,甚至连衣角都没有被吹动,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双赤瞳仿佛在说:“就这?”
阮辛墨保持着前冲突刺的姿势,僵在原地,手中的木剑还指着前方,额头上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后背一阵发凉。
他看了看那一片被齐刷刷斩断的竹林,又看了看二师姐手中那柄平平无奇的木剑,最后看了看自己…
鼠鼠我呀…好像真的要死了…
这他妈是炼体七重能有的威力?!开什么仙界玩笑!
同境界?碰到一下就算赢?
阮辛墨此刻才真正意识到,自己之前那点可怜的自信是多么可笑。境界,从来不代表真正的战力。在绝对的技术、意境和经验碾压面前,同境界的二师姐杀他恐怕真的只需要一剑…不,半剑都不用!
上官冰收回木剑,声音依旧冰冷:“继续,今日若碰不到,挥剑加倍。”
阮辛墨:“!!!”
他欲哭无泪地握紧木剑,感觉前方的二师姐仿佛化作了一座无法逾越的万丈冰峰。
在接下来的对练中,阮辛墨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绝望。
无论他如何拼命,如何绞尽脑汁地运用刚刚入门、还十分稚嫩的《烈阳剑舞》和《寒霜夜剑》,甚至试图结合《阴阳龙腾诀》的身法爆发,在上官冰面前都如同儿戏。
她的身影仿佛鬼魅,总是在最不可思议的角度以毫厘之差避开他的攻击。那柄普通的木剑在她手中,化作了最可怕的惩戒工具,每一次格挡、每一次轻描淡写的拍击,都精准地落在阮辛墨发力最别扭、最薄弱的环节,打得他龇牙咧嘴,痛入骨髓,却又偏偏不会造成真正的重伤,只是极致的疼痛和酸麻。
他一次次被击倒,又一次次爬起来。汗水浸透了衣衫,混合着泥土和身上被抽打出的红痕,显得狼狈不堪。玄铁负重此刻仿佛有万斤之重,每一次移动都无比艰难。
但他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韧劲也被彻底激发了出来。他不再去想什么赢不赢,只是拼命地观察、模仿、调整,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如何更快、更准、更狠地递出下一剑。
太阳逐渐西斜。
阮辛墨已经记不清自己第多少次被木剑抽翻在地了。他趴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上官冰依旧面无表情地站在不远处,白衣胜雪,纤尘不染,仿佛刚才只是散步而来。
“起来。”冰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波动。
阮辛墨咬紧牙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颤抖着用手撑起身体。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但他看到上官冰似乎因为夕阳的角度,微微侧身调整了一下站位,衣角随风飘动了一下。
就是现在!
一股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来的力气支撑着他,他猛地蹬地,甚至用上了类似野兽扑食的动作,完全放弃了剑招,只是将手中的木剑拼命地、毫无章法地向前递出!
这一下突兀至极,也狼狈至极,完全超出了剑法的范畴。
上官冰似乎也没料到他会用出这种“撒泼打滚”般的招式,格挡的动作微微慢了百分之一瞬。
嗤啦!
一声极其轻微的布帛撕裂声响起。
阮辛墨手中的木剑剑尖,终于险之又险地擦过了上官冰飘动的白色衣袖,留下了一道细微的划痕!
成功了?!
阮辛墨一愣,随即脱力般地再次瘫倒在地,大口喘气,心中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
上官冰低头,看了看自己衣袖上那道微不足道的划痕,冰冷的赤瞳中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察觉的波动,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她沉默了片刻,没有表扬,也没有批评。
只是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个白玉小瓶,丢到阮辛墨身边,声音依旧清冷:“外敷。”
然后,她走上前,竟是弯下腰,一只手抓住阮辛墨的后衣领,像拎小鸡一样,毫不费力地将瘫软的他提了起来,转身朝着逆天峰院子的方向走去。整个过程,她没有再说一句话。
阮辛墨被她拎着,浑身无力,只能任由摆布,心里却有点懵:二师姐这是…亲自送他回去?
当上官冰拎着如同死狗一样的阮辛墨回到院子时,正在院子里搓麻将的六师姐叶彩蝶吓了一跳。
“哇!小白毛你这是去后山挖矿了还是被妖兽群殴了?这么惨?”叶彩蝶丢下麻将牌跑过来,看到阮辛墨浑身狼狈、满是红痕的样子,啧啧称奇。
阮辛墨被上官冰随手放在石凳上,有气无力地翻了个白眼,接过二师姐给的药瓶,开始龇牙咧嘴地给自己上药。
叶彩蝶凑近看了看那药瓶,又看了看旁边一脸冰寒、却破天荒站着没走的二师姐,眼珠一转,忽然用胳膊肘捅了捅阮辛墨,压低声音笑道:“可以啊小白毛!居然只是皮外伤?二师姐对你很温柔嘛!”
“温…温柔?”阮辛墨上药的手一抖,差点把药粉撒歪了,他指着自己身上的红痕,“叶师姐,你管这叫温柔?”
“废话!”叶彩蝶一副“你知足吧”的表情,“你知不知道当年老三不知死活地想跟二师姐学剑,结果是什么下场?”
一旁正在房顶试图引雷修炼的玉星辰听到这话,身体猛地一僵,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
叶彩蝶可不管他,继续爆料道:“当初老三也是信心满满地去对练,结果被二师姐用木剑揍得三天没下了床!是真的下不了床!全身肿得跟猪头一样!哪像你现在,还能自己上药!”
玉星辰在房顶发出一声悲愤的呜咽,却不敢反驳。
阮辛墨愣住了,下意识地看向旁边面无表情的上官冰。
原来…二师姐今天真的…已经手下留情了?还给了药?甚至…把他拎了回来?
上官冰感受到他的目光,冰冷的赤瞳扫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便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但阮辛墨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那冰冷的寒气之下,似乎也并非完全的铁石心肠。
逆天峰的师姐们…好像都有点…口是心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