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的时间倏忽而过。
阮辛墨在青竹峰的生活充实而忙碌。有百草长老的倾囊相授,加上青竹峰充沛的资源和他自身阴阳道体、阴阳眼的辅助,他在丹道和灵植上的进步可谓一日千里。虽然百草长老看他的眼神依旧充满了惋惜,但也不再提强行留人之事,只是教导得更加用心,仿佛想在这有限的时间里尽可能多塞点东西给他。
离别之日,百草长老塞给他一大堆瓶瓶罐罐的丹药和几包珍稀灵草种子,叹了口气:“回去后…也别荒废了炼丹。若有疑问,可随时来青竹峰寻我。” 语气中满是无奈和不舍。
阮辛墨郑重道谢,辞别了百草长老和青竹峰一众相熟的师兄师姐,独自一人朝着逆天峰的方向走去。
走在熟悉的宗门道路上,感受着体内澎湃却被他死死压制在练气期的灵力(已达惊人的十三重,远超寻常修士认知的十重极限),阮辛墨心情有些复杂。这三个月,他仿佛过了另一种平静而富足的修仙生活,但内心深处,竟有些想念逆天峰那群不靠谱的师兄师姐和那个酗酒的师父。
正走着,前方一个熟悉的身影让他脚步一顿。
是林炎。
更让阮辛墨惊讶的是,林炎身上穿的,不再是外门弟子的服饰,而是代表了内门弟子身份的衣袍!而且其周身散发出的灵力波动,赫然已是练气八重!这个提升速度,也堪称恐怖了!
“林师弟?”阮辛墨惊讶地叫出声,“你…你晋升内门了?”
林炎闻声转头,看到阮辛墨,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他点了点头,语气依旧带着惯有的沉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阮师兄。嗯,一月前侥幸突破,蒙磐石长老看重,已入锻体峰。”
锻体峰?阮辛墨想起那位光头赤膊、肌肉虬结的磐石长老,没想到林炎会选择体修之路。不过想到他之前火灵根爆发时的刚猛,似乎也确实契合。
“恭喜林师弟!”阮辛墨真心为他高兴,“练气八重,师弟进境神速!”
林炎看了看阮辛墨,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他发现自己竟然有些看不透阮辛墨的具体修为,明明感觉灵力波动并不强烈,似乎还在练气期,却又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古怪感觉,仿佛体内蕴藏着磅礴的力量。
“阮师弟也不差。”林炎淡淡回了一句,并未多问,两人简单寒暄几句,便各自离去。
走远之后,林炎来到一处僻静地,手指上的戒指微光一闪,尘老那虚幻的身影飘了出来。
“啧啧,那小子…”尘老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和惊奇,“了不得啊…三个月不见,他竟然将练气期修炼到了如此匪夷所思的深厚地步!老夫竟一时都难以看透其深浅!这分明是在刻意压制境界,夯实地基,野心不小啊!”
尘老的身影波动了一下,语气变得更加严肃:“炎小子,你注意到没有?他那双眼睛…似乎有些不同了…隐隐有阴阳道韵流转,洞悉虚妄…这极可能是传说中的阴阳灵瞳!虽然还只是初生阶段,但潜力已足够惊人!”
林炎闻言,面色也凝重起来:“阴阳灵瞳?尘老,您是说…”
“嗯!”尘老肯定道,“而且他体内似乎蛰伏着某种极其特殊的力量,一阴一阳,交融流转,却被他藏得极深,老夫竟看不出具体根脚…这小子到底在青竹峰得了什么机缘?”
尘老感叹道:“逆天峰那个酒鬼女人…虽然不靠谱,但让他这般压制境界打牢根基,倒是歪打正着。不过怀璧其罪,他这双眼睛和体内的古怪力量,怕是瞒不住太久…”
林炎握紧了拳头,眼中战意更浓:“我不会输给他的!”
“有志气!那就抓紧修炼《神炎诀》!你的路,也绝非寻常!”尘老鼓励道。
另一边,阮辛墨终于回到了那熟悉又破败的逆天峰院子。
他刚踏进院门,早就听到动静的师兄师姐们瞬间就围了上来!
“哇!小白毛回来了!”叶彩蝶第一个蹦到他面前,围着他转圈,“快让师姐看看!瘦了没?在青竹峰有没有被欺负?” “小师弟!青竹峰的灵食是不是特别好吃?带特产没?” “嗷!好像长高了不少嘛!”
大师姐安疏影温柔笑着,仔细打量他,二师姐上官冰虽然依旧清冷,但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三师兄玉星辰咋咋呼呼地拍他的肩,四师姐塔古娜盯着他的储物袋(显然更关心吃的),五师姐苏小柔揉着眼睛软软地喊了声“师弟”。
被师兄师姐们热情且吵闹地包围着,阮辛墨心中那点离愁别绪瞬间消散,涌起一股暖意。这就是逆天峰,虽然破,虽然奇葩,但这里有家的感觉。
当晚,洛霞却单独把阮辛墨叫到了自己的房间。房里没点灯,只有月光透过窗棂落在地上,洛霞坐在桌边,手里捏着酒葫芦,没了白日的嬉闹,眼神难得正经。
“小白毛,坐。”她指了指对面的凳子。
阮辛墨依言坐下,心里隐约猜到几分。
“青竹峰三个月,没偷懒。”洛霞灌了口酒,酒液在喉间滚动,“练气十三重,还算有点样子。”
她抬眼看向阮辛墨,目光锐利了些:“知道为什么叫你过来?”
阮辛墨摇头。
“一年后的内门大考。”洛霞的声音很沉,“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必须拿第一。”
阮辛墨愣住:“师父,内门大考强者众多,我怕是…”
“我让你拿第一,你就得拿。”洛霞打断他,手指敲了敲桌面,“别跟我扯那些有的没的。你是我洛霞的徒弟,是逆天峰的人,输了就是丢我的脸,丢整个逆天峰的脸。”
她往前倾了倾身,带着酒气的呼吸拂过阮辛墨的脸颊,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听着,小白毛。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拿不到第一,回来老娘亲自揍你,懂?”
没有多余的铺垫,没有迂回的劝说,只有最直接的命令和威胁。但阮辛墨从那语气里,听出了沉甸甸的期望。
他重重点头,眼神坚定:“是!师父!弟子定不辱命!”
洛霞这才满意地勾了勾嘴角,又灌了口酒,挥挥手:“滚吧,早点休息,明天开始,让你二师姐给你加练。”
翌日清晨,天光微亮。
逆天峰后山竹林,熟悉的空地上,两道身影正在急速交错碰撞,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其间夹杂着凛冽的剑气和刺骨的寒意。
正是阮辛墨与上官冰正在进行每日的对练。
然而,与三个月前单方面被虐杀的情况不同,如今的阮辛墨虽然依旧被全面压制,却已然有了招架甚至偶尔反击的能力!
他脚下步伐灵动,时而如烈阳爆裂,施展《烈阳剑舞》,木剑带着灼热的气浪;时而如寒夜骤临,转为《寒霜夜剑》,剑锋凝结冰霜,刁钻狠辣。两种截然不同的剑意在他手中切换得越发流畅,虽然依旧稚嫩,却已初具雏形。更重要的是,他对力量的掌控、时机的把握,以及对上官冰出手习惯的预判,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上官冰依旧是那副冰冷模样,手中木剑每一次点、刺、挑、抹都精准无比,将阮辛墨的攻势一一化解,并不断寻找破绽给予凌厉的反击。但她的赤瞳之中,却极快地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赞许。
砰!
又一次硬碰后,阮辛墨借力向后飘退数丈,稳稳落地,虽然气息微喘,握剑的手也有些发麻,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上官冰也停下动作,白衣胜雪,纤尘不染。她看着阮辛墨,清冷的声音响起:“不错,青竹峰三月,未懈怠。”
能得到惜字如金、要求严苛的二师姐一句“不错”的评价,足以证明阮辛墨这三个月来的进步有多大。
“多谢二师姐指点!”阮辛墨收剑行礼,心中也有些欣喜。
两人一同返回逆天峰院子。刚走到院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鸡飞狗跳的动静,还夹杂着玉星辰委屈的哀嚎。
走进院子,只见三师兄玉星辰正顶着一头…五颜六色、主要是漆黑的…湿漉漉的头发,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原本骚包的黄色长发被某种似乎是墨汁的液体染得一团糟,看起来狼狈不堪。他正试图用清洁术弄干净头发,却效果甚微,那墨迹仿佛有灵性般难以祛除。
大师姐安疏影在一旁无奈地看着,四师姐塔古娜毫不客气地哈哈大笑,五师姐苏小柔好奇地眨着眼,六师姐叶彩蝶则在一旁幸灾乐祸地嗑瓜子。
阮辛墨看得一愣,好奇地问道:“三师兄…你这是…又去后山引雷淬体了?” 他记得三师兄以前经常这么干,然后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
“噗嗤!”叶彩蝶直接笑喷了,瓜子壳差点呛进嗓子眼,“引雷?他现在可没空引雷!他是去招惹不该招惹的人了!”
玉星辰闻言,哀怨地瞪了叶彩蝶一眼,试图维持自己摇摇欲坠的形象:“休得胡言!吾乃…”
“得了吧你!”叶彩蝶直接打断他的吟唱,扭头对阮辛墨解释道:“小白毛,这事儿你不知道,咱们三师兄可是个情种~他啊,又去缠着灵韵峰那位真传弟子玄落雅师姐了!”
“玄落雅师姐?”阮辛墨基本上没有什么印象,好吧,他突然想起自己平时确实挺宅的,不怎么关心其他的事。
“可不是嘛!”叶彩蝶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这傻子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从好多年前第一次见到人家玄师姐开始,就惊为天人,然后开始了他的漫漫表白路!每天雷打不动地去灵韵峰附近‘偶遇’,念那些酸掉牙的情诗,说什么‘你的眼眸如同星辰照亮吾之永夜’…噫~肉麻死了!”
阮辛墨听得目瞪口呆,看向三师兄的眼神充满了惊奇。没想到中二病晚期的三师兄还有这么…痴情的一面?
“最神奇的是,”叶彩蝶继续道,“那位玄落雅师姐脾气也是真的好,居然一直没把他打死,有时候甚至还会跟他聊两句,听听他那些歪诗…你说怪不怪?”
玉星辰听到这,似乎找回了一点自信,挺了挺胸膛(虽然脸上还挂着彩):“落雅自是懂吾之人…”
“懂你个鬼!”叶彩蝶毫不留情地打击道,“玄师姐是脾气好,不跟你计较!但天韵峰那位长老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她压低声音,模仿着灵韵峰长老瞪眼的模样:“那长老最是古板,觉得咱们三师兄这…呃,这特立独行的性子,会带坏他天韵峰那些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乖弟子!尤其是怕他带坏玄师姐!所以每次看到三师兄靠近,二话不说,抄起他的大毛笔就揍人!顺便泼他一脸特制的‘文墨’!说是要洗洗他身上的‘俗气’和‘邪气’!看见没?这黑乎乎的玩意儿,就是长老的墨宝!没个三五天别想弄干净!见一次打一次,泼一次墨!这都多少年了,还不死心!”
阮辛墨看着三师兄那惨不忍睹却又莫名坚持的样子,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同情还是该好笑。
就在这时,师尊洛霞长老的声音懒洋洋地从主屋方向传来:“吵什么吵!玉星辰!你个没出息的东西!追个女孩子追了这么多年还没追到,天天被人揍得鼻青脸肿回来!老娘的脸都让你丢尽了!再搞不定,信不信老娘亲自去天韵峰帮你‘提亲’?!”
玉星辰顿时吓得脸都白了(虽然被墨汁遮着看不太出来):“师…师父!使不得!使不得啊!吾要凭借真心打动落雅!”
“真心个屁!老娘看你是欠揍!”
院子里顿时又闹成一团。
阮辛墨看着这熟悉又热闹的场景,忍不住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