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将湖面染成一片瑰丽的橙红,微风拂过,带来丝丝凉意和水汽的清新。伊济赫骑着他那辆拉风的机车,林莞尔侧坐在后座,怀里抱着一个装有刚治愈出院的小兔子的笼子,心情愉悦。
“坐稳啦莞尔!前面路段好,我稍微加点速!”伊济赫笑着喊道,引擎发出愉悦的轰鸣。
然而,就在机车即将驶入环湖公园路段时——
“啊啊啊——!”
几声凄厉的尖叫猛地从湖边方向传来,打破了黄昏的宁静!紧接着,如同连锁反应,湖畔那一排路灯“砰砰砰”地接连爆裂!不是简单的熄灭,而是灯泡炸开,灯柱扭曲,甚至迸射出危险的电流火花!瞬间,整段道路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昏暗之中!
“吱——!”伊济赫猛地捏紧刹车,机车轮胎在路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险险地停在了黑暗区域的边缘。
一股令人汗毛倒竖的、充满狂暴因子的能量波动如同实质般压迫过来!
昏暗中,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如同铁塔般挡在了路中央。他穿着无袖的黑灰色连帽衫,裸露出的双臂肌肉虬结,布满了诡异的闪电状纹身,此刻正散发着危险的微光。
那人缓缓抬起头,摘下了兜帽,露出一张狰狞的脸——一道深刻的疤痕从左额角划至下颌,穿过那只浑浊却闪烁着暴戾雷光的瞎眼——正是黑雷!
“能量水晶…交出来。”黑雷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闷雷滚动,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和威胁,他的独眼死死盯住了林莞尔…或者说她抱着的那个笼子?(他误以为能量在里面?或是感知到林莞尔身上残留的晶体气息?)
林莞尔脸色瞬间煞白,几乎是下意识地,猛地按下了手腕上那个星狮野给的紧急呼救腕表!
伊济赫心脏狂跳,但他几乎没有犹豫,一个侧身就挡在了林莞尔身前,将她护在机车和自己之间。他强作镇定,咧嘴一笑:“大叔,找错人了吧?我们就是路过送外卖的,哪有什么水晶?”
“哼,不知死活!”黑雷显然没耐心废话,独眼中雷光一闪!
动手!
伊济赫反应极快!在黑雷抬手凝聚雷光的瞬间,他猛地将挂在车把上的头盔狠狠砸向黑雷的面门!同时身体如同猎豹般窜出,一记低扫腿猛攻黑雷的下盘!
他深知实力差距巨大,只能搏一个出其不意!
“嘭!”头盔被黑雷随手一挥打飞,但伊济赫的扫腿却结结实实地踢中了!然而,仿佛踢中的是一根钢柱!黑雷身形只是晃了晃,反震力却让伊济赫小腿一阵发麻!
“蝼蚁!”黑雷暴怒,蒲扇般的大手带着噼啪作响的电流直接抓向伊济赫的脑袋!
“小心!”林莞尔惊叫,她怀中的小兔子也吓得瑟瑟发抖。情急之下,她试图沟通周围树林里的动物制造干扰,几只夜鸟惊慌地扑向黑雷,却瞬间被逸散的电流电得焦黑坠落!
伊济赫狼狈地低头躲过那致命一抓,电流擦着他的头皮掠过,带来一阵灼痛和麻痹感。他借势翻滚,抓起地上一根断裂的树枝,灌注全身力气刺向黑雷的腰眼!
“咔!”树枝在黑雷的皮肤上折断,连个白印都没留下!
“就这点本事?”黑雷嘲讽道,一脚踹出,速度快得惊人!
伊济赫只来得及双臂交叉格挡!
“砰!”
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他整个人如同被卡车撞中,倒飞出去,重重砸在机车上,机车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也喉头一甜,差点吐血。
“伊济赫!”林莞尔急得快哭出来。
“烦人的苍蝇!”黑雷彻底失去了耐心,独眼中雷光大盛,他双手猛地一合,一颗高度凝聚、不断跳跃的漆黑雷球瞬间成型,散发出毁灭性的气息!
“死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
一道锐利无比的风刃凭空出现,精准地切断了黑雷手腕上的能量凝聚点!
同时,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你的对手,是我。”
星狮野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场中,他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那双眼睛却冰冷得吓人,眼底深处,碎金色的光芒如同熔岩般缓缓流淌!他身后,乔禾羽的身影也悄然浮现,迅速扶起受伤的伊济赫和林莞尔。
“带他们走。”星狮野头也不回地对乔禾羽说道,目光却死死锁定了黑雷。
黑雷看着突然出现的星狮野,感受着他身上那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带着恐怖吞噬感的气息,独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但更多的被暴怒取代:“又是你!小子,这次一定撕碎你!”
“试试看。”星狮野话音未落,身影已然消失!
下一秒,他出现在黑雷面前,拳头之上并非能量光芒,而是仿佛能扭曲光线的无形力场,狠狠砸向黑雷的面门!
黑雷怒吼着挥出雷拳迎击!
轰!!!
拳拳相撞,爆发出沉闷如雷的巨响!气浪将周围的尘土落叶尽数掀飞!
黑雷惊骇地发现,对方拳头上传来的不仅仅是力量,还有一种吞噬、瓦解他雷电之力的诡异特性!他的雷光竟如同泥牛入海,被迅速消融!
星狮野根本不给黑雷喘息的机会!多日来的压抑、被偷袭的怒火、以及体内那躁动力量的驱使,让他此刻如同苏醒的凶兽!
砰!砰!砰!
他的攻击如同疾风骤雨,每一击都蕴含着恐怖的吞噬力场,黑雷那强悍的防御和狂暴的雷电在他面前竟显得有些捉襟见肘,被打得节节败退,只能凭借丰富的战斗经验勉强招架,身上的雷光不断黯淡下去!
“怎么可能?!你的力量…”黑雷又惊又怒。
星狮野一言不发,眼神冰冷,最后一记重拳狠狠砸在黑雷的胸口!
“噗——!”黑雷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胸骨传来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他眼中终于露出了恐惧之色!
眼看星狮野眼中金芒更盛,似乎要下杀手,黑雷猛地咬牙,用尽最后力气向后一跃,噗通一声跳入了漆黑的湖水之中,激起巨大的浪花,随即消失不见。
星狮野站在湖边,看着荡漾的湖水,眼底的金芒缓缓收敛。他没有追击,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
远处,乔禾羽已经带着伊济赫和林莞尔安全撤离。
湖面渐渐恢复平静,只留下岸边一片狼藉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焦糊味与臭氧味,诉说着刚才那场短暂却惊心动魄的战斗。
夕暮咖啡馆那扇挂着“营业中”铃铛的木门被猛地推开,乔禾羽半搀半架着受伤的伊济赫,林莞尔紧随其后,脸色苍白地抱着兔笼,星狮野则断后,周身那股冰冷的肃杀气息尚未完全散去,让咖啡馆内弥漫着古籍旧纸与咖啡香气的温暖空气都为之一凝。
“这、这是怎么了?!”褚砚冰正从里间书房出来,臂弯里还夹着一本厚重的、书页泛黄的古代符号学典籍,看到这阵仗,尤其是伊济赫肩头渗血的绷带和狼狈的样子,惊得差点把书掉在地上。他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因长时间阅读而略带血丝,此刻更是写满了惊愕,“现在打工……都带这么高的职业危险属性了吗?!”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学者式的困惑与难以置信,视线在几人身上来回扫视,最后落在星狮野身上,仿佛在求证一个荒诞的田野调查发现。
“别愣着,砚冰,拿医药箱来,更深层处理的那种!”乔禾羽快速吩咐道,小心地将伊济赫安置在长沙发上。
林莞尔赶忙放下兔笼,想去帮忙,手指却还有些微颤。郁柔无声地出现,递给她一杯温水,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然后低声对刚走进来的星狮野快速说道:“狮野,叶瑾媛这几天确实不对劲,总心不在焉,还偷偷用加密频道通讯。梦琪影那边查到点东西,指向城郊可能存在的古代祭祀遗址附近,监测到异常的能量共鸣,和文献里记载的某些‘禁忌之力’波动有相似之处。”她语速极快,同时眼神示意了一下咖啡馆那些看似装饰性的古老符文和书架,“‘日常’维护没问题,结界处于低耗运转状态。”
星狮野微微颔首,表示听到了。他走到沙发旁,俯身检查伊济赫的伤势。他的动作很专业,手指轻轻按压伤口周围,查看绷带渗血情况。“骨头没事,皮肉伤,冲击力造成的撕裂。禾羽处理得及时。”他的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但那双锐利的眼睛却如同审视古老铭文般,冷静地评估着一切。
确认伊济赫没有大碍后,星狮野直起身,目光沉静地落在伊济赫脸上。咖啡馆内安静下来,只剩下伊济赫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伊济赫,”星狮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如同宣读古老契约般的分量,“你看到了,也经历了。这不是意外。夕暮咖啡馆并不像它看起来那么简单,它守护着一些不应现世的秘密。留下,意味着你今后可能还会被卷入类似甚至更危险的事情中,接触到你认知以外的‘真实’。”
他顿了顿,眼神如同解读晦涩文献般深邃而严肃:“知晓了这里的秘密,不代表你自动就获得了庇护所的永久居留权。危险来临时,我们未必能每次都如传奇故事般及时降临,也未必有余力时刻护佑一个‘局外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现在,你还有选择合上这本书、退回到平凡世界的机会。”他的话语冰冷而严谨,更像是一种残酷的试炼,试探这个年轻人是否真正理解即将踏入的是怎样的领域。
伊济赫的心猛地一沉,伤口似乎也更疼了。他误解了星狮野的意思,以为这是要将他驱逐出这个刚刚让他感到归属感的地方。急切、不甘、还有对自身弱小的愤怒瞬间涌上心头。
“老板!”他激动地想坐直身体,却被肩伤扯得一痛,龇牙咧嘴却目光灼灼地看向星狮野,“我不会走的!今天的事更让我明白了!我不想再当需要被注释的脚注!我发誓我会用生命守护这里的任何秘密!我、我会变强!拼尽全力地变强!强到能解读危险,至少不成为大家的破绽!我……”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无比坚定地投向一旁正紧张望着他的林莞尔,积压的情感如同古老预言终于到了应验的时刻,冲垮了所有犹豫:“因为我喜欢莞尔!我不想再只是遥远地注视,像研究一个美好的传说!遇到危险却只能无力地翻阅自救手册!我想有资格真实地站在她身边!保护她!”
这番突如其来的、几乎是吼出来的表白,像一段失传已久的炽热诗篇被猛然吟诵而出。
整个咖啡馆瞬间落针可闻,仿佛连书架上的精灵都在屏息倾听。
林莞尔彻底僵住了,抱着水杯的手指节发白。几秒后,轰的一下,红晕从脸颊疯狂蔓延到脖颈,连小巧的耳垂都红得仿佛染上了晚霞。她猛地低下头,心跳声大得自己都能听见,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伊济赫那句“我喜欢莞尔”和“保护她”在耳边反复回响,比任何古老的情诗都更直击人心。
而站在书架旁的褚砚冰,怔怔地看着这一幕。伊济赫那不顾一切的宣言、那带着伤却异常明亮的眼神、林莞尔那显而易见的羞涩与慌乱……这充满青春冲动和真挚的画面,本该像一段浪漫的史诗片段让人动容,却像一把冰冷的考古刷,猝不及防地刷开了他心底被层层文献掩盖的、最深的焦虑。
他的眉头不由自主地锁紧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古籍粗糙的书脊。
他精通神秘符号、古老传说、历史秘辛,能从残卷断章中拼凑出失落的力量轨迹。可当真实的、暴烈的“神秘”以如此粗粝的方式展现在眼前时,他那些浩如烟海的知识显得如此苍白。解读危险不等于能抵御危险,知道恶魔的真名不代表能驱逐它。
程诗瑶在他心中,一直是强大、智慧、从容的化身,如同传说中那些游刃有余地掌控着力量的先贤。他曾仰慕这份强大,觉得那是知识追求的某种终点。但此刻,伊济赫的受伤、星狮野那非人的力量、黑雷的狂暴,都让他意识到,另一种更直接、更残酷的“力量”是存在的。如果……如果程诗瑶所面对的,是连她那份从容智慧都无法化解的、最直接的暴力呢?他那些对古老智慧的研究,能化作保护她的盾牌吗?还是只能在她可能受伤后,去考证敌方的来历?
伊济赫至少还能宣言用拳头去保护。而他呢?难道当他在乎的人可能遭遇不测时,他只能冲过去,试图用一本厚书砸晕敌人,或者快速背诵一段可能无效的驱魔祷文?这种想象带来的不是幽默,而是彻骨的无力与羞愧。他渴望的守护,绝非如此。
他下意识地抱紧了那本厚重的典籍,仿佛它是唯一的依靠,却又清楚地知道它的局限性。窗外暮色深沉,如同浩瀚未知的历史长河,隐藏着无数危险与谜团。那喧闹的表白现场仿佛与他隔着一层历史的薄纱。热闹是他们的,而他只有满腔无法付诸行动的、沉甸甸的忧虑。
一个念头在他心中疯狂滋长:或许,他不能只满足于解读过去的历史与神秘,他必须找到方法,让知识不再是纸上的纹章,而是能真正守护现世所爱的力量——即使那意味着,他必须去触碰一些他曾认为过于危险或不应被扰动的禁忌领域。
他的嘴角向下撇出一个苦涩的弧度,默默地转过身,指尖划过书架上那一排排沉默的书籍,仿佛在寻找一个根本不存在的、记载着“如何守护”的答案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