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星夜低语 归期何期 癫狂之祈

作者:北宸星零 更新时间:2025/9/7 13:02:05 字数:3757

清修山的夜,静谧而深邃。远离了城市的喧嚣与停车场的血腥,只有风吹过竹林的沙沙声和偶尔的虫鸣。

星狮野从一阵光怪陆离的梦境中挣扎着醒来,额角还带着冷汗。窗外,月色如水银般泻入,已是深夜。体内的能量暂时平息,却像蛰伏的火山,他能感觉到那份陌生的、庞大的力量仍在深处涌动,与他的本源艰难地融合着。手掌的贯穿伤已被仔细包扎好,传来清凉的药效。

他起身,悄无声息地推开木门,走到屋外。

夜风微凉,带着山间特有的草木清香。然后,他看到了那个坐在崖边蒲团上的身影。

岑海洋没有睡。他穿着一件宽松的黑色练功服,背对着小屋,仰头望着浩瀚的星空。平日里那份玩世不恭的痞气荡然无存,挺直的背影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有几分孤寂,甚至……落寞。他右手臂上,白色的绷带从袖口延伸而出,缠绕至上臂,清晰地提醒着星狮野白日里发生的一切。

星狮野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有些闷痛。他缓步走过去,脚步很轻,但岑海洋似乎早已察觉。

“醒了?”岑海洋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比往常低沉了许多。

“嗯。”星狮野在他身旁的另一个蒲团上坐下,也仰头看向星空。星河璀璨,亘古不变,仿佛能吞噬一切烦恼,又仿佛映照着人世间所有的渺小与无奈。

两人一时无话。往常这种时候,岑海洋早就该用各种欠揍的话来挖苦他“逞能”、“惹麻烦”,或者夸张地描述自己救场有多么英明神武。

但今夜,他没有。

他只是沉默地望着星空,侧脸在月光下勾勒出坚毅却略显疲惫的线条。

这份异样的沉默让星狮野感到一丝不安和愧疚。他注意到了师兄更多的细节:微皱的眉头,紧抿的唇角,以及那握着膝盖、指节微微发白的手。

“师兄,你的手……”星狮野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小伤,不碍事。”岑海洋打断他,语气依旧平淡,甚至带着一种刻意的疏离。他依旧没有看星狮野,仿佛天上的星星比他这个师弟更有吸引力。

星狮野的话哽在喉间。他知道,那绝不是小伤。被自己失控的力量震伤,又险些被那诡异的黑炎灼烧……师兄只是在用这种方式,减轻他的心理负担。

这份沉默的体贴,比任何责备都让星狮野难受。

夜更深了,露水渐渐浸湿了衣襟。他们就这样并排坐着,各自想着心事,任由寂静蔓延。星狮野的脑海中依旧混乱,破碎的记忆碎片和那股新生的力量交织缠绕,让他对前路感到迷茫,却又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牵引着他,呼唤他去寻找答案。

而岑海洋,他的目光虽在星空,心却系在身旁的师弟身上。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那个雨夜捡回来的、失去记忆的少年,身上隐藏着远超他想象秘密。今天的变故不是结束,而是一个开始。他护不住他了,至少,不能像以前那样,将他全然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这是一种无奈的割舍,是对师弟必将展翅高飞的认知,也是对未知未来的担忧。

东方天际,渐渐泛起一丝鱼肚白,墨蓝色的天幕开始褪色。

岑海洋终于缓缓收回了望向星空的目光,却没有看向星狮野,依旧保持着背对着他的姿势。他深吸了一口清晨微凉的空气,声音低沉而清晰,打破了持续一夜的沉默:

“是不是……要走了?”

星狮野猛地一怔,惊讶地看向师兄依旧挺拔却莫名显得孤寂的背影。他确实隐隐有了这个念头,却还未想好如何开口。

“……我,”星狮野斟酌着词语,记忆依旧模糊,但那种呼唤和探寻的冲动越来越清晰,“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必须要去找寻答案。关于我的过去,关于这股力量……师兄,我可能需要离开一段时间。”

他不知道会去多久,不知道前路有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已究竟是谁。这更像是一场漫无目的的远行,只为追寻冥冥中的一丝痕迹。

“嗯。”岑海洋只是极轻地应了一声,没有追问,没有劝阻,仿佛早已料到。

天光渐亮,晨曦穿透云层,洒落在山巅。

岑海洋终于站起身,他依旧没有回头,晨光勾勒出他利落的下颌线。然后,星狮野听到了一声极轻的、熟悉的嗤笑,那抹玩世不恭的痞笑似乎又回到了他脸上。

“行了,别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他语气轻松了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记住,不管你小子跑到哪个天涯海角,惹了多大的麻烦,混不下去了,或者……只是想回来了。”

他顿了顿,声音沉缓而有力。

“这里,永远有个能回的家。”

说完,他不再停留,大步朝着小屋走去,自始至终,没有再看星狮野一眼。

星狮野望着师兄消失在门后的背影,眼眶微微发热。他明白,师兄不是不在乎,而是太在乎,所以选择用这种方式告别,不给他任何压力。

他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这生活了许久的清修山,看了一眼那间小屋,然后毅然转身,沿着下山的小径走去。

初升的太阳完全跃出了地平线,金红色的光芒洒满山道,将他独自前行的身影拉得很长。渐行渐远,融入了那一片璀璨的晨光之中。

新的旅程,开始了。而家的方向,永远留在身后。

幽深的地下实验室,冰冷的光线映照着无数精密而诡异的仪器。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刺鼻气味和一种更深层的、能量过度饱和后的臭氧般的腥甜。

墨羽踉跄地穿过一道道自动开启的合金门,他昂贵的风衣破损不堪,沾满尘土与干涸的血迹,金丝眼镜的一条镜腿断裂,只能用狼狈的姿态勉强挂在鼻梁上。每走一步,胸腔都传来撕裂般的剧痛,那是被星狮野爆发出的未知能量震伤的内腑在抗议。

但他仿佛感觉不到这些痛苦,他的目标明确而唯一——实验室最深处,那个被无数管线与柔和光芒环绕着的生物维持舱。

舱内,炎翎羽静谧地沉睡着,容颜完美得不似真人,仿佛只是陷入了一场悠长的梦境。墨羽踉跄着扑到舱壁前,颤抖的、沾着血污的手掌轻柔地抚摸着冰冷的透明舱盖,沿着那沉睡容颜的轮廓虚虚描摹。

“大人……”他低声呢喃,声音沙哑破碎,先前所有的惊骇、算计、失败带来的屈辱,在见到这张脸的瞬间,奇异地平复了。仿佛只要这个人在,哪怕只是沉睡着,他的世界就仍有支柱。

他看着星狮野那双异变的、蕴藏星宇的眼睛,那古老的语言,那同源却更恐怖的力量……一个他极度不愿承认的猜测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心脏。

他为炎翎羽大人追寻的能量,裁决之殿觊觎的所谓“伟大圣言”……难道根本不是外部之物,而是星狮野自身宿命的钥匙?他自以为是的攻击和掠夺,非但没有扼杀威胁,反而阴差阳错地帮助对方解锁了更深层的力量?

这个认知像一把冰锥,狠狠刺入他偏执的内心!

“不……不会的……”墨羽猛地摇头,断裂的眼镜滑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失去遮挡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原本的儒雅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种近乎疯狂的恐慌和扭曲。

如果……如果星狮野和炎翎羽大人来自同一处,拥有同源的力量,甚至可能是……更完整的存在?那大人对他而言,算什么?他一直以来倾尽所有的信仰和奉献,又算什么?

一想到可能失去独一无二的炎翎羽大人,失去他存在的意义和仰望的目标,一种比身体创伤强烈千百倍的抽痛猛地攥紧了他的心脏!

“呃啊!”他痛苦地弯下腰,脸色惨白如纸,额角青筋暴起。不是因为伤势,而是源于信仰可能崩塌的极致恐惧。

不能!绝不允许!

炎翎羽大人必须是唯一的!必须是至高无上的!任何可能威胁到这一点的存在,都必须被彻底清除!哪怕……哪怕那力量与大人同源!

剧烈的情绪波动让他体内的能量再次紊乱,伤口迸裂,鲜血渗出,但他却仿佛感受不到,猛地直起身。苍白的脸上,狰狞与一种病态的狂热交织在一起,眼中燃烧着近乎实质的怒火和毁灭欲。

他不能再等待,不能再循序渐进!他需要更强的力量,更需要能绝对掌控、绝对忠诚的武器!

墨羽猛地转身,脚步虽然虚浮,眼神却锐利如鹰隼,走向实验室另一侧的隔离石室。那里,毒藤女罗薇儿·席琳和黑雷正在特殊的能量液中修复此前战斗的损伤。

隔着观察窗,墨羽看着里面气息逐渐平稳的两人,嘴角扯出一个冰冷而癫狂的弧度。

“不够……还远远不够……”他低声自语,声音里充满了令人不寒而栗的偏执,“需要更快,更强……必须在他彻底成长起来之前……”

他猛地按下了控制台上的几个猩红色的按钮,完全无视了旁边闪烁的过量警告标识。

石室内,原本温和滋养的能量液瞬间被抽干,取而代之的是从四周壁管中汹涌注入的、浓稠如墨的黑色能量!这些能量远比之前他们接触过的任何晶体都更加狂暴,更加充满侵蚀性!

“呃啊啊啊——!”

几乎是瞬间,石室内就响起了罗薇儿和黑雷凄厉的惨叫声!黑色的能量如同活物般钻入他们的毛孔,侵蚀他们的神经,改造他们的细胞!剧烈的痛苦让他们身体剧烈抽搐,皮肤表面浮现出可怕的黑色纹路,血管凸起,仿佛要爆裂开来。

罗薇儿的藤蔓不受控制地疯狂钻出,原本翠绿或妖异的紫色藤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染成漆黑,表面甚至凝结出类似黑晶的尖锐棱刺,散发出腐败与剧毒的气息。她的眼睛彻底变成了没有眼白的纯黑色,痛苦与力量充盈的嘶吼从她喉间溢出。

黑雷周身雷光爆闪,但不再是纯粹的银白色,而是掺杂了不祥的漆黑,雷电变得粘稠而暴戾,每一次闪烁都带着毁灭性的脉冲,将他周围的能量液蒸发殆尽。他肌肉夸张地贲张,体表覆盖上一层类似焦炭般的坚硬物质,咆哮声中充满了狂躁与痛苦。

墨羽隔着观察窗,近乎痴迷地看着这地狱般的进化场景。看着他们在极致痛苦中挣扎,看着他们的力量在毁灭性的灌注下被迫提升、变异、扭曲。

他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疯狂而满足的狰狞笑容,金丝眼镜的缺失让那双充满血丝和野心的眼睛彻底暴露无遗。

“对……就是这样……痛苦是力量的催化剂……吸收它!融合它!”他的声音因为兴奋而颤抖,“成为更锋利的刀……为我……为炎翎羽大人……扫清一切障碍!”

他要更多!更强的力量!更绝对的控制!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无论过程多么痛苦残忍!他要确保他的神祇苏醒之时,脚下再无任何绊脚石,眼前唯有臣服!

黑色的能量仍在疯狂注入,石室内的惨叫与力量轰鸣声交织成一曲残酷的进化交响曲。墨羽站在窗外,如同一个癫狂的指挥家,陶醉于自己亲手缔造的痛苦与强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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