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苏晚早早地便醒来了，又一次没睡好觉，前面可以说是愁得慌，现在可以说还是愁，毕竟今天的面试要是通过，可以说就这工资，她能干保姆干到老，虽然干保姆吧，多少显得小小的老子就一把年纪了，但是赚钱嘛不寒碜。七上八下地盘算着今天面试的自我介绍。
“各位面试官好，我叫苏晚，今年20岁，目前是Q大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学生……热爱生活，吃苦耐劳，尤其擅长……呃……擅长炒点家常小菜和......”
心里越念越没底。别说满汉全席了，她连拿得上台面的菜都炒不出来。上辈子当男人的时候，属于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做饭随便应付就行了，这辈子原身也是个忙于兼职和学业的，虽然也点亮了厨艺技能，但....大户人家的要求肯定也很高吧。
脑子里已经开始呈现面试官让她现场展示下厨艺或者介绍相应的从事经验的场景了。“要不就说我虽然现在不会，但我可以学？如会？我学习能力特别强？一天认全调料，三天掌握八大菜系？”但是别说说出来了，光是想想，自己都不是很相信自己。
“大不了我就当一回叶问（川渝—方言发音），问道就一问三不知”
上午心不在焉地上完课，简单吃了个饭，踏上了前往沈氏恒洲集团的公交车。她还专门换了身自认为最得体、看起来最显老实勤快的衣服——一件洗得都发白的浅蓝色衬衫和一条简单的黑色长裤。一路上，在心里反复排练、完善说辞。
沈氏恒洲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内。
沈聿比平日更早地处理完了必要事务，指尖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有节奏的敲击，目光掠过腕表。时间尚早。
内线电话安静无声，办公室外也没有任何特别的动静。
一个小时过去，陈默进来汇报了几项工作进展，只字未提保姆面试之事。
又一个小时过去，直至午间的太阳已高高悬停，楼下街道车水马龙、川流不息、来往行人众多，预想中的那个身影却始终没有出现。
陈默再次敲门进来，低声询问：“老板，现在要用午餐吗？”
沈聿没有回头：“嗯。”
陈默敏锐地察觉到办公室内的低气压，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拨通了一个电话：“王经理，我，陈默。”他省略了所有寒暄，“关于昨天我托你发布招聘保姆的消息，你确定准确无误地传递到指定人选那里了？对方叫苏晚，在Q大附近的‘蜜语’奶茶店。”
电话那头的家政公司经理一看是陈特助打过来，顿时连忙保证：“陈特助您放心！消息绝对传到了！按您的要求，专门找了个那家店长的老乡，让他不经意间的透露出去了，专门在门外等待确定传达到给那女孩才离开的”
陈默眉头微蹙：“通过好几手才转达的？没有直接联系苏晚本人确认？”
王总在电话那头擦了下汗：“是…是的。这不是想着通过熟人引荐更自然些，不容易让人起疑嘛。而且那店长据了解很是关照那女生，非常可靠，不像是会误事的人啊。要不，我这边现在再去联系一下那位苏晚小姐？”
“先看看联系一下那店长，询问一下上午那女生是不是有课，记得委婉点。”
“诶好。”
挂了电话，排除了消息传达错误，结合周三、大学生、兼职，陈默心里大概有了个判断，估计还在上课。
他看了一眼总裁办公室紧闭的门，能想象出里面那位此刻的心情绝不会太好。
他沉吟片刻，最终决定暂时不再进去汇报这个细节。既然老板没有明确追问，他只需确保信息已按指令发出，万一不是自己预计的上课，回复了错误信息。
此时，苏晚辗转腾挪，倒腾了几趟公交，终于是来到公司楼下。
仰头望去，玻璃幕墙在阳光下反射着冷冽的光芒，气势逼人。她深吸一口气，拎着洗得发白的帆布包，硬着头皮走进了旋转门。内部宽敞明亮、装修极具现代感的大堂让她有种久违的熟悉感，前台后面坐着几位妆容精致、穿着职业套装的前台专员。
一进入公司，就总感觉不对。她踌躇了半天，才挪到前台，声音有点发虚：“您…您好，请问…招聘保姆的面试，是在这里吗？”
前台小姐抬起头，脸上带着标准化的职业微笑，目光快速地打量了一下她的衣着，但并未露出任何异样：“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或者知道是哪个部门发布的招聘信息吗？”
苏晚一愣，回过神来，冯姐只说了公司名和面试，没提具体部门和预约啊。
“卧槽，怎么光被高新冲昏了头脑，忘了问具体的地点，这™不会是走错地方了吧，看着这么大个公司，谁家好人招聘保姆会在这里招”
嘴上她老实地摇摇头：“没有预约…是一个家政公司的人让直接过来的，说是…沈氏集团招聘住家保姆。”
前台小姐保持着微笑：“好的，请您稍等，我需要核实一下信息。”她内心也有些疑惑，集团高层的家政招聘怎么安排到公司来面试了。
特助办公室内，陈默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是家政公司王经理发来的信息：「陈特助，问过了蜜语奶茶店的店长了，苏晚小姐今天上午确实有课，以往都是下午去的店里兼职。冯店长说已经叮嘱过她下午过来面试，现在…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陈默看完信息，果然是因为上课。当即准备给老板汇报此事，接着又看到人力资源部主管传来消息：[陈特，应聘保姆的人来了]
两条信息前后脚到来。陈默心中了然，他立刻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快步走向总裁办公室。
他轻敲两下门后进入，沈聿正低头审阅文件。
“老板，”陈默声音平稳汇报道，“应聘保姆的苏晚小姐已经到了，现在人在一楼前台。”他略去了上午上课的细节，只陈述了最关键的事实。
沈聿翻阅文件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停顿了片刻，他并未抬头，只应了一句：“嗯。让人力那边按流程走。”
“明白。”陈默心领神会，所谓的“按流程走”，自然是他早已安排好的。他微微欠身，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办公室。
回到座位，他立刻给人力资源部回了消息：[带她到16楼小会议室，面试官马上过去。按之前的要求进行。]
另一方面，苏晚正局促地站在大堂里，自前台专员去确认消息到现在，她已经从怀疑到深信不疑自己是走错地方了，或者冯姐听错了地方。
就在她准备打着退堂鼓，跟前台说一声就开溜的时候，那位前台接待结束了通话，脸上笑容依旧得体：“苏晚小姐是吗？让您久等了。请跟我来，乘坐这边的专用电梯到16楼，会有人接待您。”
“好的，谢谢，谢谢”苏晚连忙道谢，凉西皮，应不应聘上不说，起码没走错，半掉不掉的脸面暂时回到脸上，心里继而嘀咕道——招聘个保姆而已，搞这么大阵仗，不知道还以为我干甚来了！
她跟着指引，走向一部看起来就比普通电梯更高级的轿厢，那点儿忐忑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同样是打扫卫生，我就不信那些老阿姨还能扫出花来，谁还不是有鼻子有脸的。上初中时，咱大小也是个卫生组长呢。
电梯，一边攀升，一边下降。
来到16楼。苏晚打量着周围，没发现多少办公的人，但是有些屋子的摆列像是会议室。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苏晚敲响了1601的大门。
“进”
站在门口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转动把手踏进屋里，刚准备向面试官打招呼，发现诺大个会议室，居然只有一个人。
“看着还怪年轻的，长得嘛，对我也可以算是勉强造成威胁了”苏晚心里嘀咕着，但还是向前方的人鞠躬打招呼：
“您、您好……面试官……老师？我是来应聘保姆的，我叫苏晚，目前是Q大的汉语言专业大三学生，我热爱生活、吃苦耐劳、为人踏实，会做川菜和一些鲁菜”
她顿了顿，觉得这开场怎么说出来就和脑海里排练的不大一样呢，又赶紧找补了一句，：
“我……我特别能吃苦！啥活儿都能干！我有丰富的工作经验.......”
苏晚正结结巴巴的自我介绍到，对向的男人突然开口“行，知道了”
苏晚一听，瞬间感觉没戏了，死嘴，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如果不是还有人在这，真想给自己俩大鼻窦，好好地一门工作，开始了吗？已经结束嘞！
“为什么来的这么晚？”
“啊，啊？”本来准备告退了的苏晚，再度听到男人开口
“上午学校有课，所以就.....”
“就你了”
“啊？什么就我了？”
“我说，”看着苏晚呆滞的张大小嘴，神情傻乎乎的，他放缓了语速，每个字都清晰无比“你，被录取了。住家保姆的职位，月薪一万二，包食宿。听懂了吗？”
“啊好的好的，谢谢老板，谢谢老师”虽然搞不清状况，但还是先应下来，毕竟谁会跟钱过不去呢？“”“那老板，我什么时候入职，信息什么的现在提交吗？”
“不用，给你一下午的时间回去收拾，再把课表发一份过来，明天我会联系你”
“回去等我通知”说罢，沈聿迈开大长腿离开了会议室，留下了还未回过神的苏晚。
“好的”战术性挠挠头，苏晚总感觉流程怎么不对劲呢？从前作为理工男入职小公司的时候，流程也比这复杂啊，怎么到这就三言两语，月薪过万的岗位就这么定下来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大道至简？
但是不管怎么说，结果是好的就行了，苏晚嘿嘿的想到，咱也是月薪过万的人了，想着想着脸上也流露出一股子憨笑。
离开公司，苏晚乘坐公交原路返回，准备前往奶茶店告知冯姐这个消息，冯姐也算是贵人，没有她，上哪找这么好个岗位，扫个地，做个饭就月薪过万了。
“冯姐！冯姐！”一冲进奶茶店，也顾不上还有零星几个顾客，苏晚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喊道。
冯姐正在封杯，被她吓了一跳，看她满脸红光的样子，心里猜到了七八分，赶紧把她拉到后台：“怎么样怎么样？面试过了？”
“过了！真的过了！”苏晚双眼放光，“冯姐你真是我的贵人！那个老板……呃，面试官，就问了一个问题，虽然问的问题和职位一点儿不相关，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说我被录取了！而且真的是月薪一万二，包吃住！”
“AUV！这好啊！”，“我就说你这孩子长得就满脸福气，看看，这好运来了挡都挡不住！”
高兴劲儿过后，苏晚稍微冷静了点，脸上露出些不好意思：“冯姐……那个，老板让我明天就入职。所以……所以今天下午可能就是我最后一天兼职了。真的特别特别感谢您，一直以来这么照顾我，我真的……”
冯姐愣了一下，拍拍她的肩膀：“你这妮子！谢什么谢！你能找到这么好的去处，姐替你高兴还来不及呢！说不定以后姐还得靠你呢，那啥怎么说的，鸡犬升天什么的，还有啊今下午你也别忙活了，回去好好歇着，累了这么些年，总算是熬出来了。”
“别别别，您这么照顾我，今下午啊，也让我好好照顾一下您，您去一旁歇着得了”苏晚连忙摆手，心里暖暖的。有了这么好的一个工作兜底，相比往天，摇奶茶也是干劲十足。只是嘴角的笑容怎么也压不下去。
下班时，冯姐还是多转了些钱给她，说是私人出的饯别礼，让她以后出息了别忘了回来看看。苏晚推辞不过，只能红着眼睛收下，心想到“人间还是自有真情在”，默默记下了冯姐长期以来的照顾。
回到宿舍，已是华灯初上。
苏晚本打算看看收拾下东西，但是环顾一圈，发现好像也没东西可收拾。而且转念一想，有包住的福利，但是自己也可以不去住嘛，反正倒腾几趟公交，在学校住，上课也算方便
“行了，苏皖……苏晚，日子算是有盼头了”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新工作、新地点，咱也是鸟枪换大炮了，但是目标还是不变——搞钱！还债！让奶奶享福”
这一夜，她依旧没睡得太踏实，但不再是焦虑藏满心中，而是兴奋中夹杂着一种跃跃欲试的紧张感。
明天，就是赚大钱的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