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将顾清公寓的客厅染上一层温暖的金色。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洛叫不出名字的清新香氛气息。古朴的“寂夜”安静地立在特制支架上，剑身反射着晨光，流淌着幽暗的光泽。
清洛的灵体从剑身中缓缓浮现，银白的长发在光线下仿佛流淌的星河。她伸了个懒腰（虽然灵体不需要），夜眸中还带着点刚“睡醒”的惺忪。昨晚被顾清那番话搅得心烦意乱，躲回魔剑里“自闭”了好一会儿，但系统任务和5%的力量解锁奖励像小爪子一样挠着她的心，让她根本静不下来。
她飘到客厅中央，看到顾清已经坐在沙发上。他换了一身质地精良的浅灰色休闲装，正低头看着一份电子文件，侧脸在晨光中显得轮廓分明，神情专注。听到动静，他抬起头，脸上立刻浮现出那标志性的温润笑容，仿佛昨晚那场带着探究和压迫感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清洛小姐，早。”顾清放下手中的电子板，声音温和，“休息得可好？”
“哼，马马虎虎。”清洛飘到他面前，夜眸故意不去看他的眼睛，小脸微扬，努力维持着“前辈”的架子，“昨晚……昨晚我想过了！你那个破光明异能和空间天赋冲突的问题，也不是不能解决！”
顾清眼中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惊喜和期待：“哦？清洛小姐有办法了？愿闻其详。”他身体微微前倾，做出认真倾听的姿态。
“当然！”清洛挺了挺小胸脯，开始讲述她苦思冥想（主要是回忆前世某些能量调和理论）后得出的方案，“你那光明异能，就像……就像一块硬邦邦的石头！又冷又硬！堵在你精神力和空间感知的通道中间！我们要做的，不是搬开它（你现在也搬不开），而是……给它裹上一层‘润滑剂’！”
“润滑剂？”顾清挑眉，对这个比喻感到新奇。
“对！”清洛用力点头，小手在空中比划着，“用另一种更……更‘中性’、更‘流动’的能量，包裹住你调动起来用于干涉空间的那部分精神力！就像给石头包上一层软软的、滑滑的泥巴！这样，当你的精神力带着这层‘泥巴’去触碰空间褶皱时，就不会跟你体内那块‘硬石头’（光明异能）直接硬碰硬，产生冲突了！”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这个比喻精妙绝伦，得意地晃了晃脑袋：“懂了吗？重点就是那层‘泥巴’！我们要找到一种你能控制、又足够‘滑溜’的能量！”
顾清看着清洛那副“快夸我聪明”的可爱模样，眼底的笑意加深。他配合地点点头：“很形象的比喻。那么，清洛小姐认为，什么样的能量适合做这层‘润滑剂’呢？”
“这个嘛……”清洛卡壳了一下，夜眸滴溜溜地转，“水？不行，太弱了……风？好像也不太对……”她努力回忆着各种基础元素的特性，最后灵光一闪，“有了！‘影’！或者说是‘暗’的次级衍生能量！它本身就具有流动、渗透、遮蔽的特性！而且跟你那点空间亲和力也不算太排斥！”
“影？暗？”顾清脸上的笑容淡去了一丝，眼神变得深邃，“清洛小姐，您应该知道，在异法学院，乃至整个联盟，‘暗’属性的力量，都是极其敏感，甚至被列为禁忌的存在。”
“哎呀！不是让你去吸收什么黑暗力量！”清洛赶紧摆手，生怕他又联想到什么，“是利用你周围环境中本身就存在的、无处不在的‘阴影’！阳光下的影子，灯光照不到的角落，物体本身的暗面……这些游离的、微弱的‘影’能量！它们就像空气一样自然存在！我们只是引导它们，借用一下！就像……就像呼吸一样！懂吗？”
她飘到顾清身边，为了更清晰地解释，下意识地凑得很近，纤细的手指几乎要点到顾清的眉心：“想象一下！调动你的精神力，然后像吸管吸水一样，从你脚下的影子里，或者从那盆植物的阴影里，”她指向客厅角落一盆茂盛的绿植，“‘吸’一点点那种凉凉的、滑滑的‘影’能量上来！包裹住你的精神力！然后，再去触碰空间褶皱！”
清洛讲解得全神贯注，夜眸亮得惊人，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此刻离顾清有多近。她身上那股独特的、带着点清冷又仿佛蕴含着星辰的气息（器灵特有的能量波动），若有若无地萦绕在顾清鼻尖。她小巧精致的脸庞近在咫尺，长长的银色睫毛随着她激动的讲解微微颤动。
顾清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他能清晰地看到清洛眼中倒映的自己，能感受到她灵体散发出的微凉气息。这种毫无防备的亲近，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悸的纯粹感。他喉结微动，强迫自己将注意力从她脸上移开，聚焦在她话语的内容上。
“引导……环境中的‘影’……”顾清低声重复，努力理解着这颠覆性的概念。他依言闭上眼，尝试按照清洛的指引去做。精神力缓缓调动，然后，他尝试着去感知脚下地毯的阴影，去捕捉那盆绿植叶片间隙的幽暗……
起初一片混沌。但渐渐地，在清洛那带着急切和期待的“感觉到了吗？是不是凉凉的？滑滑的？”的轻声催促下，他仿佛真的“触摸”到了一些极其稀薄、如同冰凉丝绸般滑过指尖的……能量流？它们无处不在，却又难以捉摸。
“对！就是它！抓住它！用你的意念‘裹’住你的精神力！”清洛的声音带着兴奋，不自觉地又凑近了一点，小巧的鼻尖几乎要碰到顾清的侧脸。
顾清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强压下那丝异样的悸动，集中全部精神。意念如同最灵巧的手，小心翼翼地捕捉着那些稀薄的“影”能量流，尝试将它们引导、汇聚，然后如同清洛所说，轻柔地“包裹”住自己用于感知空间的那缕精神力。
这一次，当他再次将这股被“影”包裹的精神力，探向之前感知到的那个空间“褶皱”点时——
嗡！
那股熟悉的滞涩感和刺痛感，竟然真的……减弱了！虽然并未完全消失，但就像坚硬的石头表面被涂上了一层滑腻的油脂，阻力大大降低！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触碰”到了那个“褶皱”点，甚至能微微地“拨动”它！
“成了？！”清洛惊喜地叫出声，激动之下，完全忘了距离，小手兴奋地拍向顾清的肩膀！
啪！
她的手毫无阻碍地穿过了顾清的身体，拍了个空。
“……” 清洛的动作僵在半空，脸上的兴奋瞬间被尴尬取代。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靠得有多近，小脸“腾”地一下染上了淡淡的红晕（灵体能量波动加剧的表现），赶紧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向后飘开一大段距离，眼神飘忽不定。
顾清也在这时睁开了眼。他清晰地看到了清洛拍空的手和瞬间涨红的小脸，也感受到了刚才那近在咫尺的“亲密”和此刻她明显的窘迫。一股难以言喻的愉悦感悄然爬上心头，冲淡了精神力消耗带来的疲惫。他嘴角勾起一抹真实的、带着点促狭的笑意。
“清洛小姐，您的方法……似乎真的有效。”顾清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目光落在清洛泛红的耳尖上，“虽然只是初步接触，但那种冲突感确实减弱了很多。只是……”他故意停顿了一下。
“只是什么？”清洛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也顾不上尴尬了，紧张地飘回来一点。
“只是这‘影’能量太过稀薄，引导和维持都极其耗费心神。”顾清微微蹙眉，做出思考状，“而且，包裹的‘膜’似乎还不够稳定？刚才只是轻轻触碰，就感觉快要散掉了。”
“那是你控制力还不够！”清洛立刻找到了台阶下，小脸一板，又恢复了“导师”的威严（忽略她微红的耳尖），“要多练！熟能生巧！来，我们再试一次！这次别闭眼了，看着目标点！想象你的指尖就是你的精神力！用‘影’包裹着它，去‘戳’那个褶皱点！动作要快！要准！要稳！”
她飘到客厅中央空旷处，指着前方一处空气：“就这里！我感觉这里有个小‘泡泡’！快！”
顾清依言走到清洛指定的位置，目光锁定前方。他再次调动精神力，尝试捕捉、引导环境中稀薄的“影”能量。这一次，有了之前的经验，过程顺畅了一些。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微凉的、滑腻的能量流被意念引导，缠绕上他的指尖（意念层面）。
“对！就是这样！裹住它！”清洛飘在他身侧，紧张地盯着他的动作，小拳头不自觉地握紧，“然后，集中！想象你的指尖能穿透一切！戳过去！”
顾清眼神一凝，被“影”包裹的精神力意念，如同离弦之箭，随着他意念中“戳”的动作，猛地刺向他感知中那个空间“泡泡”最薄弱的“膜”！
这一次，没有强烈的冲突感！只有一种轻微的、如同穿透一层坚韧水膜的阻力！
啵！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气泡破裂的声响，在寂静的客厅中响起！
紧接着，在顾清和清洛的注视下，顾清指尖前方不到十厘米的空气，骤然荡漾开一圈清晰可见的、水波般的空间涟漪！涟漪迅速扩散，范围足有脸盆大小，持续了将近一秒才缓缓平复！空气中甚至留下了一丝微弱的、空间被扰动后的嗡鸣余韵！
成功了！虽然只是扰动，但这是肉眼可见的、主动引发的空间涟漪！
顾清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指尖，又看了看前方已经恢复平静的空气，眼中充满了巨大的震撼和难以置信的狂喜！他做到了！他真的干涉了空间！
“哇！真的成了！”清洛比顾清还要激动，她欢呼一声，兴奋地绕着顾清飞快地转了两圈，银发和裙摆划出优美的弧线，“看到没！看到没！我就说你可以的！虽然只是个小水花，但也是巨大的进步！顾清，你果然是个天才！比林笙那笨蛋强多了！”她激动之下，完全忘了之前的尴尬，飘到顾清面前，夜眸亮晶晶地看着他，里面是纯粹的、毫无保留的喜悦和赞赏。
顾清看着眼前这个因为他的成功而雀跃不已、美得惊心动魄的器灵，看着她眼中那璀璨的光芒只为他一人绽放，感受着她灵体因兴奋而微微波动的、清凉又带着星辰气息的能量……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了手。
他的指尖，带着一丝精神力消耗后的微颤，缓缓地、试探性地，伸向了清洛那因为兴奋而微微泛着红晕的脸颊。
他想触碰她。
想感受那近在咫尺的、仿佛汇聚了星月光辉的灵体，是否真的如看起来那般……虚幻？
清洛还沉浸在成功的喜悦和对顾清天赋的赞叹中，完全没注意到顾清伸过来的手。她正兴奋地比划着：“接下来我们要练习稳定性和范围！还有……”
就在她的声音中，顾清那带着温热体温（相对灵体而言）的指尖，轻轻地、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触碰到了她脸颊的位置。
没有触感。
没有冰凉，没有温热，没有实体的阻碍。
他的手指，毫无阻碍地、径直穿过了清洛那泛着微光的灵体脸颊，仿佛穿过了一片虚无的幻影。
顾清的手指僵在了半空。
清洛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感觉到一股极其微弱、带着人类体温的“风”拂过了她的脸颊（灵体感知层面）。她疑惑地转过头，正好看到顾清的手指从自己“脸”里穿过去，停在了半空。
四目相对。
顾清的眼神中，那瞬间的冲动和期待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晰的、带着点愕然和……难以言喻的失落。他忘了，她只是一个器灵，一个没有实体的灵体。
清洛也愣住了。她看着顾清僵在半空的手指，看着他眼中那抹清晰的失落，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刚才想做什么。一股莫名的、从未有过的感觉涌上心头，有点奇怪，有点……痒痒的？她下意识地抬手（当然碰不到）摸了摸自己刚才被“穿”过的脸颊位置，夜眸中充满了困惑和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无措？
“你……你干嘛？”清洛的声音带着点不自然的结巴，小脸又开始发烫（能量波动加剧）。
顾清迅速收回了手，脸上重新挂起那副温润如玉、无懈可击的笑容，仿佛刚才的失态从未发生。只是那笑容深处，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抱歉，清洛小姐，”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温和，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是在下失礼了。只是看到您如此……生动，一时忘了您灵体的状态。”他巧妙地用“生动”掩盖了刚才的冲动。
清洛看着他的笑容，心里那点奇怪的感觉更明显了。她撇撇嘴，夜眸飘向别处，小声嘟囔：“哼，笨蛋！下次再乱伸手，小心我用空间魔法把你手指头拧成麻花！”
顾清低低地笑了，这次的笑声带着点无奈和自嘲：“是，在下记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