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公寓的客厅里，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昨晚那场“深度能量共鸣”带来的、难以言喻的微妙氛围，以及空间被频繁扰动后的、极其稀薄的余韵。
清洛飘在客厅中央，夜眸亮得惊人，小脸上洋溢着毫不掩饰的兴奋和成就感，仿佛昨晚那点尴尬早已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她看着站在几米外的顾清，小手激动地挥舞着：“对对对！就是这样！顾清！你太棒了！保持住！想象空间是你延伸的肢体！对！穿过去！”
顾清站在客厅另一端，闭着双眼，神情专注而平静。与之前尝试空间移动时的艰难和巨大消耗不同，此刻的他显得游刃有余。在清洛临时解锁的“空间亲和引导术”加持下，他对空间的感知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和亲切。那些“褶皱”和“泡泡”不再是难以捉摸的障碍，而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可以清晰地“触摸”和“引导”。
他意念微动，精神力如同最灵巧的手指，轻松地捕捉、引导着环境中稀薄的“影”能量，将其完美地包裹住用于移动的意念核心。整个过程流畅自然，消耗微乎其微。
嗡！
一声比之前清晰、稳定得多的空间嗡鸣响起。
顾清的身影在原地瞬间变得模糊、透明，如同融入水中的墨滴！下一秒，他整个人已经稳稳地、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清洛面前！距离精准，姿态从容，甚至连衣角都没有一丝凌乱！移动距离达到了惊人的三米！
“成功了！太完美了！”清洛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虽然跳不动），她飘到顾清面前，夜眸中充满了纯粹的、为进步而喜悦的光芒，完全忘了昨晚的尴尬，下意识地张开双臂就想给顾清一个拥抱庆祝，“我就说你可以的！顾清你真是个天……”
她的欢呼和拥抱动作进行到一半，才猛然想起自己只是个灵体，也想起了昨晚那十秒钟的……她张开的手臂僵在半空，小脸上的兴奋瞬间凝固，转而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夜眸有些慌乱地垂下，声音也小了下去：“……天才。”
顾清在成功移动的瞬间睁开眼，眼中也闪过一丝成功的喜悦和对自己新掌握能力的惊奇。他刚想说什么，就看到清洛欢呼着张开双臂扑过来，那瞬间绽放的、毫无保留的灿烂笑容，让他心头微微一悸。然而，那笑容和拥抱的动作只持续了不到一秒，就变成了此刻的僵硬、脸红和躲闪。
顾清看着清洛那副模样，心底那点因为昨晚亲密接触而产生的微妙波澜，奇异地被一种淡淡的、带着暖意的柔软所取代。他嘴角勾起一抹真实的、温和的笑意，主动向前一步，微微倾身，让自己的身体“穿过”了清洛僵在半空的、虚无的拥抱手臂。
虽然没有任何实质的触感，但这个“穿过”的动作，仿佛完成了一个无形的拥抱仪式。
“这都多亏了清洛小姐的‘特殊’引导。”顾清的声音带着笑意，特意在“特殊”二字上微微加重，眼神温和地看着清洛瞬间又红了几分的脸颊，“感觉确实完全不同了，仿佛推开了一扇新的大门。”他巧妙地用“引导”代替了具体过程，化解了尴尬，又肯定了清洛的功劳。
清洛被顾清那带着促狭笑意的眼神看得更加不自在，她赶紧收回手，飘开一点距离，夜眸飘忽不定，强作镇定地摆摆手：“哼，知道就好！现在只是入门！距离真正的空间能力还差得远呢！接下来要练习连续移动！移动精度！还有……”
她开始滔滔不绝地布置新的训练目标，试图用专业术语掩盖自己的窘迫。顾清含笑听着，不时点头，目光却总是不自觉地落在清洛因为激动（或害羞）而微微泛红的耳尖和那随着她说话而轻轻颤动的银色睫毛上。昨晚那微凉的、如同亲吻星光般的奇异触感，似乎又隐隐浮现在唇边。
接下来的几天，训练依旧紧张，但在“空间亲和引导术”的强大辅助下，进展可谓一日千里。顾清对短距离空间移动的掌握越来越熟练，移动距离从三米稳步提升到五米、七米，精度和稳定性也大幅提高，消耗更是降低到了一个可以接受的程度。他甚至开始尝试在移动中微调方向，或者进行小角度的折线移动。
清洛的教学依旧带着她特有的“清洛式”风格——理论描述颠三倒四，比喻天马行空（比如把连续移动比作青蛙跳荷叶，把精度控制比作穿针引线），但核心要点总能被她用最“生动”的方式点出来。顾清则像一个最优秀的学生，总能从她混乱的表述中精准地抓住精髓，并迅速转化为实际的进步。
两人之间那种因“深度共鸣”而产生的微妙尴尬感，在日复一日的训练和清洛大大咧咧（或者说刻意忽略）的态度下，似乎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默契的“师生”关系。只是，顾清偶尔落在清洛身上的目光，会不自觉地多停留几秒，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的探究和……欣赏。
这天上午，顾清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开始训练。他穿着熨帖的衬衫和长裤，坐在餐桌旁，面前摆着精致的早餐和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他一边看着手中的电子新闻板，一边慢条斯理地用餐。
清洛百无聊赖地飘在旁边，夜眸盯着顾清盘子里金黄的煎蛋和烤得焦香的面包，小巧的鼻子下意识地嗅了嗅，咽了口并不存在的口水。做器灵最痛苦的事情之一，就是只能看，不能吃！
“喂，顾清，”清洛忍不住飘过去一点，指着他的煎蛋，“这个……闻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顾清从新闻板上抬起头，看到清洛眼巴巴盯着他早餐的样子，眼底掠过一丝笑意。他放下电子板，拿起刀叉，切下一小块煎蛋，用叉子叉着，递到清洛面前，带着点促狭：“清洛小姐要尝尝吗？”
清洛看着近在咫尺、香气诱人的煎蛋，夜眸瞬间亮了一下，但随即小脸一垮，懊恼地拍开（穿过去）顾清的手：“哼！你故意的！明知道我吃不到！”她气鼓鼓地飘开，背对着顾清生闷气。
顾清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清朗愉悦。他收回叉子，自己吃掉了那块煎蛋，然后才慢悠悠地说：“学院医疗中心上午有个关于林笙学弟病情的最新会诊，我需要去参加一下。”
清洛立刻转过身，脸上的懊恼瞬间被紧张取代：“会诊？林笙怎么样了？有新的进展吗？”她飘到顾清面前，夜眸紧紧盯着他。
顾清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优雅，但眼神却带着一丝凝重：“情况……没有恶化，但也没有明显好转。那股侵蚀能量非常顽固，像附骨之疽，常规的净化手段收效甚微。几位资深治疗系导师和从联盟总部请来的专家讨论了很久，提出了一个……风险很大的方案。”
“什么方案？”清洛的心提了起来。
“他们打算尝试用一种高强度的‘精神共鸣仪’，强行刺激林笙学弟的意识海，试图唤醒他的自主意识，让他从内部配合抵抗那股侵蚀能量。”顾清的声音低沉，“但是，这种仪器的能量冲击非常猛烈，对受术者的精神负担极大。以林笙学弟目前脆弱的精神状态，成功的几率……不到三成。而且，一旦失败，或者刺激过度，可能会造成永久性的精神损伤，甚至……脑死亡。”
“不到三成？脑死亡？！”清洛的小脸瞬间煞白（灵体能量剧烈波动），夜眸中充满了震惊和愤怒，“他们疯了吗？！这跟谋杀有什么区别？！不行！绝对不行！”她激动地在空中飘来飘去，“林笙那笨蛋虽然傻了点，但也不能让他们这么折腾！”
顾清看着清洛激烈的反应，眼神复杂。他沉默了几秒，才开口：“这是目前能想到的、唯一有可能在短期内唤醒他的办法。否则，以他目前的状态，身体机能会随着时间推移不断衰竭，最终结果……恐怕也不会乐观。会诊最终决定，如果三天内找不到更稳妥的办法，就……启动这个方案。”
三天！
清洛如遭雷击，飘在原地，一动不动。夜眸中的愤怒和激动渐渐被一种深沉的无力感和恐慌所取代。三天！她只有三天时间了！如果顾清不能在这三天内真正觉醒空间天赋，让她拿到那5%的力量解锁去救林笙……那林笙就要被推上那个该死的“精神共鸣仪”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紧迫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清洛。她猛地看向顾清，夜眸中燃烧着不顾一切的决心和急迫：“顾清！我们没时间了！三天！只有三天！”
顾清看着清洛眼中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火焰，那火焰只为林笙而燃。心底那丝微妙的酸涩感再次悄然浮现，但很快被一种更强烈的责任感压下。他点了点头，神情也变得无比严肃：“我明白。清洛小姐，接下来三天，我会放下所有其他事务，全力配合您的训练。”
“好！”清洛用力点头，小脸上再无半点之前的轻松或尴尬，只剩下破釜沉舟的凝重，“从今天开始！不，从现在开始！训练强度翻倍！不！翻三倍！我们要冲击真正的空间能力！至少要让你掌握稳定制造和维持一个‘空间口袋’或者‘空间锚点’的能力！这是救林笙的关键！”
她飘到客厅中央，夜眸灼灼地盯着顾清：“顾清，我知道这很难，很危险！但林笙等不起了！我们必须做到！你能做到吗？！”她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
顾清迎着清洛那仿佛燃烧着生命之火的炽热目光，看着她眼中那深切的、只为另一个男人而存在的担忧和恳求……一股复杂的情绪在他胸中翻涌。有对林笙境遇的同情，有对清洛这份执着的动容，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所有的杂念，眼神变得坚定而锐利，如同出鞘的利剑。他走到清洛面前，一字一句，清晰地回答：
“能。”
“为了救林笙学弟，也为了……不辜负清洛小姐的期望。”
没有多余的废话，训练立刻开始。
客厅里，空间能量的波动变得前所未有的频繁和剧烈。顾清的身影在清洛的指挥下，一次次地消失、出现，进行着高强度的连续移动、折线变向、甚至尝试在移动中短暂地“凝固”空间制造一个极其微小、转瞬即逝的“滞点”。
汗水很快浸湿了顾清的衬衫，他的脸色因为巨大的精神消耗而微微发白，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但他眼神依旧专注而坚定，每一次移动都力求完美，每一次尝试都拼尽全力。清洛则全神贯注地飘在一旁，夜眸紧紧锁定着顾清的动作，口中飞快地给出指令和修正，小脸上满是严肃和紧张，再无半分之前的跳脱。
“左边！空间褶皱在收缩！快！精神力引导‘影’能量填补！”
“滞点！维持住！想象那是水中的漩涡！用精神力稳住核心！”
“好！这次不错！但范围太小！再来！扩大精神力输出！别怕消耗！我……我帮你看着！”
清洛的声音带着急切，甚至带上了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担忧。她看着顾清苍白的脸色和额角不断滚落的汗珠，心里那根弦绷得紧紧的。她知道这种强度的训练对顾清意味着什么，但林笙的时间……不多了！
在一次高难度的连续折线移动后，顾清的身影出现在预定位置时，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单手撑住墙壁，剧烈地喘息着，脸色苍白如纸，显然消耗已经到了极限。
“顾清！”清洛惊呼一声，瞬间飘到他身边，夜眸中充满了担忧，“你怎么样？要不要休息一下？”
顾清撑着墙壁，深吸了几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眩晕感。他抬起头，看向清洛近在咫尺的、写满担忧的脸庞，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他扯出一个有些疲惫、却依旧坚定的笑容：
“不用。”
“继续。”
“我……还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