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上传来“噔噔”的脚步声，陈欢抱着最后一摞杂物从楼上下来，额头上挂着汗，脸颊也因为刚才的忙碌泛着红。
他探头往客厅看了眼，见陈幻正站在窗边发呆，赶紧加快脚步把杂物放进储物间，又用抹布把房间里那张旧床擦了两遍，才有些局促地开口：“房间收拾好了，床单被罩都是新换的，你晚上要是冷，衣柜里还有厚毯子。”
陈幻转过身，目光扫过被收拾得整齐不少的客厅。
她应了声“好”，却没动，两人就这么站在原地，空气里只剩下窗外偶尔传来的蝉鸣，尴尬地互相对视了两眼。
陈幻皱了皱眉，这具身体自带的“不自在”感又涌了上来。她之前惯于掌控一切，如今却卡在“寄人篱下”的处境里，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不显得刻意。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她想起现代人化解尴尬的万能办法——玩手机。
她记得这个时候陈欢好像有两个手机来着…
“emm…小陈，你有没有多余的手机？”
陈幻先打破了尴尬的氛围，只是小陈这个称呼让陈欢有点无语，怎么看自己都要更大一些吧。
不过他也不和陈幻计较，这都是小问题。
倒是没想到她这么大了竟然连自己的手机都没有。
“你要是需要的话，用这个吧。”
陈欢找到手机递过去，屏幕边缘有些磕碰的痕迹，“这是我之前用的，后来爸妈给我买了新的，这个就放着没怎么用，还能联网。”
陈幻接过来，按亮屏幕，界面很简洁，没什么多余的软件。
她指尖划了划，心里的烦躁稍稍压下去些，又想起身上这套“新手服装”，料子粗糙，版型也难看，怎么穿怎么别扭。
“你家有宽松点的衣服吗？”她抬头问，语气算不上客气，“这套衣服我穿着不舒服。”
陈欢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点了点头头：“有的，我去给你找！”他跑回二楼，翻了半天衣柜，挑了件洗得软乎乎的白色T恤和一条浅灰色运动裤。
在能找到的衣服中看起来就这比较合适了，毕竟他大部分夏季衣物都在寝室，家里留的大多是秋冬季的衣服。
递过去时还小声补充，“衣服都是干净的，我没穿过几次，你要是觉得大……”
话还没说完，陈幻已经接过衣服，转身走向收拾好的空房间。
等她换好衣服出来，陈欢正好端着一杯水从厨房走出来，抬头看见她的瞬间，手里的水杯晃了晃，水差点洒出来。
宽大的T恤罩在陈幻身上，下摆垂到大腿，运动裤也松松垮垮的，衬得她本就纤细的身形更显单薄。
可偏偏她眉眼清冷，长发随意披在肩上，穿着男装却没有半点违和感，反而多了种说不出的清爽劲儿。
陈欢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目光下意识地落在她露出来的手腕上，皮肤白皙，腕骨分明，刚才递手机时，他好像不小心碰到过，触感软得像棉花。
“看什么？”陈幻注意到他的视线，挑眉问。
陈欢猛地回神，脸“腾”地一下红到了脖子根，赶紧低下头，把水杯往她面前递了递，声音都有些发颤：“没、没看什么！给你水……”
他不敢再抬头，心里却乱糟糟的，刚才那一眼的画面像印在了脑子里，怎么也挥散不去。他甚至不敢想，陈幻穿着他的衣服，待在他家里，这种感觉……好像有点奇怪，又有点让他心慌意乱的甜。
“…星压抑了。”看着陈欢的反应，她感觉有些好笑。
但一想到这是过去的自己，她的脸色又尴尬了起来，这简直就是黑历史的完美展现。
陈幻接过水杯，没在意他的窘迫，坐回沙发上，点开手机里的应用商店。
上一世她虽然醉心于深渊法术，却也没断了上网冲浪的习惯，尤其是一款叫《金锅铲之战》的游戏，后来成了她打发时间的常选，这款游戏现在已经开始运营了。
她搜出游戏，点了下载，旁边的陈欢见状，也赶紧拿出自己的手机，凑了过来：“这个游戏……我好像听同学说过，好玩吗？”
“还行，打发时间用。”陈幻随口回答道。
毕竟上一世她也是有上大学的。
等游戏下载好，陈欢也跟着下载了一个。
两人并肩坐在沙发上，头挨得有点近，他假意看着陈幻玩游戏，实际上大部分目光都放在了陈幻脸上。不过她倒是没在意，只是觉得自己感兴趣的游戏陈欢当然也会喜欢。
陈幻玩得正投入，陈欢突然看了眼手机时间，猛地站起来：“糟了！快四点半了，我得去学校了！”
晚上六点就要点名，路上至少又要花费一个小时，这个时候就该走了。
他抓起沙发上的书包，又转头看了眼陈幻，眼神里带着点不舍，又有点放心不下，“我晚上六点要点到，估计我还是下周星期天才会回来。
你在家要是饿了，冰箱里有菜，或者你点外卖也行，我把钱转给你……”
“知道了。”陈幻头也没抬，手指还在屏幕上点着，“你赶紧走吧，别迟到了。”
陈欢还想说点什么，可看着她专注的样子，又把话咽了回去，只是走到门口时，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陈幻坐在沙发上，阳光落在她身上，侧脸的轮廓软乎乎的，手里还拿着他的旧手机。
他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要是能一直这样，好像也挺好的，光是陈幻在那，他就感到一阵满足。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陈欢就赶紧摇了摇头，暗骂自己想什么呢，然后快步走了出去，关门时还特意放轻了动作，生怕打扰到里面的人。
陈欢抓着书包带在门口顿住脚，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又折回客厅，把自己的新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递到陈幻面前。
“这个……你拿着吧。”他指尖捏着手机边缘，指节微微泛白，眼神却很认真，“我住校，平时也不怎么用手机，你在家要是想点外卖、买东西，用这个方便。”
陈幻抬眼瞥了下那部还带着体温的手机，又看向陈欢，他耳朵还红着，却刻意挺直了些脊背，像是在强调自己说的是真心话。她没接，挑眉问：“你把手机给我，你在学校怎么办？”
“我、我有旧手机啊。”陈欢赶紧指了指她手里那部泛黄外壳的手机，声音放得更软。
“那个旧手机我带着就行，能接打电话，不耽误事。”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超信里还有点钱，几千块，够你用一阵了，你别省着……”
这话没说完，他自己先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其实出门前他也犹豫过，把手机和钱都留给一个刚认识的人，会不会太冒失？同学要是知道了，说不定还会笑他傻，说他容易被骗。
可他一想到陈幻一个人在家，没手机没钥匙，想吃点东西都不方便，又想起她穿着他的衣服、坐在沙发上的样子，眉眼之间尽是可怜，却又带着点无措的脆弱，那些犹豫就全没了。
再退一步，被骗又怎么样？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留给陈幻的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手机了。
而且他更是觉得，陈幻不是那种人。更何况……他看着陈幻的脸，心跳又快了几分，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想让她受委屈。
陈幻看着他眼底毫不掩饰的信任，心里没什么波澜，只觉得这“过去的自己”果然蠢得无可救药。她没再推辞，伸手接过手机，指尖碰到他的掌心时，陈欢像被烫到似的，赶紧缩回了手。
“行，我知道了。”陈幻把手机揣进兜里，语气平淡。
陈欢这才松了口气，又叮嘱了几句“晚上锁好门”“有事给我发信息”，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家。
直到大门关上的声音传来，陈幻才拿出他的手机，点开超信，钱包里果然躺着一千多块，那是陈欢攒下来的。
每个月陈欢父母会给他打钱到微信上，他会取一部分现金在学校里用，剩下的就放在微信里。
她嗤笑一声，指尖划过屏幕。
一千块而已，算不上多，却足够她暂时应付这糟糕的处境。
那个送上门的笨蛋，恐怕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是把信任和钱，都给了一个满心只想毁了他的“恶魔”。
“桀桀桀，感觉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了…但怎么总感觉我忘了什么？”
为什么自己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来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