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四位柱的激烈切磋似乎暂告一段落,弥漫的烟尘缓缓散去,露出他们微微喘息但依旧挺立的身影。虽然只是木刀切磋,但那强度显然非同一般。
还没等炭治郎和善逸从刚才那场非人战斗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他们接下来听到的对话,更是让善逸的恐惧达到了顶点。
只听甘露寺蜜璃一边用毛巾擦汗,一边心有余悸地说道:“说起来……悲鸣屿先生的训练,听起来好像是最简单的,但感觉也是最可怕的……”
不死川实弥冷哼一声,表示赞同:“啊。也是最朴素的,毫无花哨。”
时透无一郎歪了歪头,用他那特有的、毫无波澜的语气列举道:“瀑布修行,推岩石,扛着木头蹲马步。很简单的三项。”
躲在暗处的善逸听到这里,稍微松了口气,小声对炭治郎说:“听、听起来好像还行?至少比被那个白毛疯子用木刀砍要好……”
但他的庆幸还没持续一秒,就听到伊黑小芭内冰冷的声音补充道:“其实还有第四项。”
“第四项?”蜜璃好奇地看向他。
小芭内继续说道:“坐在下面生着火烤的岩石上,进行冥想。”
“呜哇……”蜜璃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畏难情绪,“那个……第四项似乎只有极有勇气和毅力的人才会主动去尝试呢。毕竟……太危险了,一不小心就会严重烫伤。”光是想象坐在被火烤得滚烫的石头上,就让人头皮发麻。
不死川实弥抱着臂,语气难得地带上了一丝务实:“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一般只让队员实行前面三项基础训练。”他瞥了一眼小芭内,“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能面不改色地待在那上面。”
小芭内不置可否,但随即话锋一转,声音依旧平淡却内容骇人:“当然了,也不能小看了那‘简单’的三项。”
他详细解释道:
“瀑布修行,并非只是站在水下。是要顶着足以将普通人冲垮的巨大水流冲击力,在水中保持特定姿势,并且还要不停地、清晰地念诵经文,锻炼精神与肉体的极致统一。”
“推岩石,也并非普通的石头。是重量惊人的巨岩,需要队员纯粹依靠肉体力量,将其一点一点推到一町(约109米)外指定的地方,考验的是绝对的力量和耐力极限。”
“扛着木头蹲马步……那木头的重量和蹲马步的要求,也绝非寻常,是要将下肢力量锤炼到极致。”
伊黑小芭内的每一句解释,都让躲在远处的善逸脸色白上一分。等到小芭内说完,善逸已经彻底石化,脸色惨白如纸,嘴巴张得老大,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过了好几秒,他才吸了一口气,像是快要窒息一样,用极其微弱、带着绝望哭腔的声音颤抖道:
“简单……?朴素……?这哪里简单朴素了啊?!那个大个子和尚是魔鬼吗?!瀑布念经?推那么大的石头走一百多米?扛着木头在火堆边上蹲马步?!还有坐在火烤的石头上?!这根本就是地狱里的酷刑吧?!会死的!绝对会死的!炭治郎我们逃跑吧!现在!立刻!马上!!”
炭治郎虽然没有像善逸那样失态,但额角也渗出了冷汗。他终于明白,为何岩柱的训练会被其他柱公认为“最简单也最可怕”。那是对人类肉体凡胎最直接、最残酷的锤炼,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唯有超越极限的意志力才能支撑下去。
不死川实弥和时透无一郎似乎还有其他事务,先后离开了训练场。场上只剩下甘露寺蜜璃和伊黑小芭内。
蜜璃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叹了口气,有些担忧地自言自语:“接下来……炭治郎君、善逸君,还有伊之助君,就要去悲鸣屿先生那里进行最后的特训了吧……”
伊黑小芭内冷哼一声,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或许是幸灾乐祸?“哼。那么接下来,有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受的了。”
这句话如同丧钟般敲在善逸心头,他从对岩柱训练的恐怖想象中回过神来,发出一声压抑的哀鸣:“呜啊啊……那种训练……哪里简单了啊?!会死的!绝对会变成烤红薯的!”
就在这时,炭治郎拉着几乎要瘫软在地的善逸,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向两位柱行礼打招呼:“晚上好,甘露寺小姐,伊黑先生。”
伊黑小芭内似乎毫不意外,甚至连头都没完全转过来,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他们一眼,冷淡地说:“我早就知道你们这帮臭小子在附近偷看了。”他那敏锐的感知力显然早已发现了两人。
善逸则完全顾不上礼节了,带着哭腔喊道:“伊黑先生!甘露寺小姐!那个大块头和尚的训练根本就是谋杀吧?!瀑布!巨石!火烤!这哪里是训练啊!”
炭治郎虽然脸色也有些发白,但依旧握紧拳头,认真地说道:“虽然听起来非常恐怖,但是!为了变得更强,为了保护大家,我一定会完成的!”
伊黑小芭内看着炭治郎那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难得地没有出言讽刺,只是略显无奈地低声说了一句:“……真不知道你这小子到底是哪来的这种盲目自信。”
就在气氛稍微缓和之际——
“嘎——!嘎——!”
急促的餸鸦叫声划破夜空,一只黑色的餸鸦如同利箭般俯冲而下,精准地落在了小芭内的肩膀上,尖锐地报告道:“紧急消息!紧急消息!蝶屋遭袭!蝶屋遭袭!疑似鬼袭击!疑似鬼袭击!”
所有人心头一紧!
餸鸦继续急促地说道:“被袭击者均为女性队员!均为女性队员!据目击者残存描述,袭击发生时,受害者下方会出现诡异的黑色沼泽!黑色沼泽!重复,黑色沼泽!”
“黑色沼泽?!”甘露寺蜜璃惊呼出声,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又是这种异常的出现方式?!”
伊黑小芭内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冰冷锐利,他猛地站直身体:“地点确认是蝶屋?立刻带路!”他肩上的餸鸦立刻嘎嘎叫着指明方向。
善逸已经被这一连串的变故吓得说不出话了。炭治郎则瞬间进入了战斗状态,眼神锐利地看向蝶屋的方向:“鬼袭击?黑色沼泽?我们也去!”
“少女……黑色沼泽……鬼……?”
炭治郎听着餸鸦的报告,眉头紧锁,口中喃喃重复着这几个关键词。这些要素组合在一起,触发了他一段极其深刻且早期的记忆。那还是他第一次正式执行任务时遭遇的强敌——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猛地抬起头,脱口而出:
“难道是……沼鬼?!不可能!”
“沼鬼?”伊黑小芭内立刻看向他,异色的瞳孔中充满了诧异和怀疑,“你说的是那个据说能制造沼泽、擅长潜伏偷袭的鬼?我记得报告显示,它应该早在你第一次任务时就被你和你妹妹联手斩杀了才对。一个被斩首消散已久的鬼,怎么会好端端地复活?”
“死、死掉的鬼复活了?!”善逸听到这话,吓得魂飞魄散,眼泪狂飙,一把抓住炭治郎的胳膊,“炭治郎!我们是不是其实已经死了?!这里其实是奈何桥对吧?!所以才会看到死掉的鬼!对不对?!呜呜呜我不要啊!”
“冷静点,善逸!”炭治郎虽然自己也震惊不已,但还是努力保持镇定,他看向小芭内和蜜璃,语气无比肯定,“我不会记错的!那种利用黑色沼泽从地下发动袭击的方式,还有专门 targeting 女性的习性……绝对是沼鬼的特征!”
甘露寺蜜璃粉绿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忧虑,她联想到了最近的一系列异常:“专门 targeting 女性队员……出现方式又是诡异的‘黑色沼泽’……难道这也和那个‘空间裂缝’有关?是裂缝把本已死去的鬼……又带回来了?”
这个可能性让所有人不寒而栗。
炭治郎的心跳得飞快,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攫住了他。他回想起之前主公夫人的担忧、队员们报告的强化鬼、以及现在本应死去的鬼重现……
他声音沉重地说道:“我感觉……那恐怕不仅仅是‘空间裂缝’那么简单了。如果连已经被消灭的敌人都能再次出现……”他没有再说下去,但那个可怕的猜想已经浮现在每个人心头——敌人或许拥有了干涉“过去”与“死亡”的恐怖能力。
“没时间犹豫了!”伊黑小芭内当机立断,声音冰冷如刀,“蜜璃,你留守总部,加强戒备,尤其保护非战斗人员!灶门,我妻,跟我去蝶屋!立刻!”
“是!”炭治郎毫不犹豫地应道,握紧了日轮刀。
“咿呀我不要去啊!!”善逸虽然惨叫连连,但还是被炭治郎拖着,跟随着小芭内,三人以最快的速度冲向蝶屋的方向。
夜空中,不祥的阴云似乎更加浓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