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二次阻击
“任务接收：所有第四作战人形，立即前往461公路线拦截敌方装甲小组。”冰冷的电子音毫无预兆地响起，这次带着明显的紧急感，“目标参数：三辆M16AT步战车，一辆M14C主战坦克。友方单位：4台铁卫自律人形，1台煌式自律人形（编号1772）。”
数据信息面板上的指令落地时，启尘的“身体”正站在一片刚清理完的废墟里，QBZ-07步枪上还沾着上一场战斗的血污。
没有丝毫犹豫，机械关节转动，朝着461公路线坐标的方向前进，步伐依旧精准，只是金属外壳上的划痕，让每一步都多了几分滞涩的声响。
半小时后，461公路线旁的沟壑里，五台人形完成汇合。四台铁卫人形体型更厚重，金属外壳上布满防御装甲，其中一台躲在最隐蔽的沟壑深处，背部卡槽里嵌着一枚反载具导弹——那是对付主战坦克的唯一武器；另一台煌式人形（编号1772）和启尘的型号一致，头部那双红眼比启尘更活跃，显然是经历过更多战斗的“老兵”。
“埋伏点确认，等待敌方装甲小组进入射程。”1772的电子音响起，带着战术协同的冷静。所有人人形立刻调整姿态，趴在沟壑的泥土里，金属躯体与焦黑的地面融为一体，只露出枪口和传感器，死死盯着公路尽头的拐角。
启尘的“视线”锁定着远方，传感器里传来越来越近的引擎轰鸣声——厚重、沉闷，是主战坦克的柴油引擎特有的声响。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机械心脏在加速运转，不是因为紧张，而是程序在提升能量输出，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做准备。
“目标进入射程。”隐蔽的铁卫人形发出信号。
下一秒，一道剧烈的爆炸声响起，只见领头的一辆M16AT步战车被提前埋藏的反坦克地雷炸毁，车身早已冒起烈焰和滚滚黑烟。
“已截停目标车队，开火。”
1772的电子信号传入每一个人队员的信息网中，枪声和爆炸声骤然炸响。1772率先开火，子弹精准命中变成障碍物的步战车后面的第二辆步战车的玻璃上，但并未击穿。
由于领车报废，后面的步战车没法前进，倒退也不能瞬间后退。就直接被钉在公路上；四台铁卫人形同时起身，机枪火力朝着步战车的车窗倾泻，金属弹壳落在泥土里，发出密集的“嗒嗒”声。
可敌方的反击比预想中更猛烈。靠在车队最后面M14C主战坦克的炮塔猛地转动，炮口对准沟壑的方向，一道刺眼的火光闪过——“轰！”
剧烈的爆炸声在耳边炸开，气浪将启尘的“身体”掀飞出去，金属外壳重重撞在岩壁上，发出沉闷的巨响。他看到前面最近的两台铁卫人形瞬间被炮火覆盖，金属躯体被炸得四分五裂，电路冒着火花，彻底失去了动静。
“铁卫2号、3号损毁，反载具武器准备！”1772的电子音带着电流杂音，显然也受到了冲击。它拖着受损的机械腿，朝着主战坦克的侧面突进，试图吸引火力。
剩下的有一台铁卫人形继续吸引步战车的火力，可M16AT步战车的机炮也开始反击，子弹像暴雨一样扫过沟壑，其中一台铁卫人形的头部传感器被击穿，瞬间黑掉，机械臂无力地垂落，也成了废铁。
但隐蔽在最后面的铁卫1号正扛着反坦克发射筒对准了正在开火的步战车，扣动扳机，一发导弹带着白色的尾烟冲向步战车。
反坦克导弹瞬间撕裂M16AT步战车的装甲，导弹碎片和火焰直接吞噬了车里的士兵。
紧接着剩下的两辆步战车也被铁卫1号接连击毁，只剩下车队末尾的M14C主战坦克，仿佛是最后的独狼。
而铁卫1号已经再次装弹完毕并瞄准了那辆坦克，就在它准备扣下扳机解决掉坦克时。
底下的那辆M14C竟直接对准铁卫1号的方向开了一炮，直接击中了铁卫1号身前的土坡掩体，爆炸瞬间撕碎了铁卫1号的左半身，灼热的气浪将其掀飞。
这还没结束，底下的那辆M14C主战坦克先是发射装载在炮塔两侧的防御榴弹，将前段公路的剩下的反坦克地雷全部清理。
随后猛的踩紧油门，庞大的钢铁之躯瞬间冲前面，直接将已经报废的步战车一一撞开，并向着上面的启尘他们开火。
“编号7803，吸引坦克火力，为反载具武器创造射击窗口！”1772的指令传来。
启尘的“身体”立刻做出反应，尽管机械关节因为之前的撞击有些卡顿，还是挣扎着站起身，朝着主战坦克的正面冲去。
他没有武器能击穿坦克的装甲，且还是唯一能够行动的自律人形，唯一的作用，就是成为“诱饵”。
M14C主战坦克果然调转炮口，对准了完全暴露出来的启尘。那黑洞洞的炮口像死神的眼睛，死死锁定着这具钢铁躯体。
启尘的意识里第一次闪过一丝清晰的“恐惧”——不是对杀戮的恐惧，是对“毁灭”的恐惧。
“轰！”
一声巨响，主战坦克的火炮直接命中启尘的胸口，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的“身体”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金属外壳瞬间凹陷下去，内部传来刺耳的“滋滋”声，是电路烧毁的声音。
“硬件损毁率67%，机械关节严重变形，行动能力丧失。”电子音在意识里报警，带着最后的挣扎。启尘“躺”在地上，连转动“视线”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模糊地看到的远处半残的铁卫1号抓住机会，反载具导弹拖着尾焰升空，精准命中主战坦克的履带和炮塔衔接处。
“轰隆——”
主战坦克的炮塔被击中，火焰和浓烟冲天而起，里面的驾驶员和操作手连逃生的机会都没有。
战斗结束了。
461公路线上一片狼藉，四辆被撞到公路两侧的步战车冒着黑烟，主战坦克的残骸还在燃烧，四台铁卫人形的碎片散落在沟壑里，像被打碎的玩具。1772靠在岩壁上，一条金属腿已经被炸断，只剩下半截骨骼，头部的眼睛正散发着微弱的红光，显然也到了极限。
启尘的“身体”依旧躺在地上，胸口的凹陷处还在发烫，机械关节彻底卡死，连手指都动不了。他的意识悬浮在这片废墟之上，第二次清晰地“感受”到“死亡”的临近——不是人类的死亡，是机械的“报废”。
传感器里传来1772的电子音，带着一丝微弱的电流：“任务完成，461公路线装甲小组已歼灭……请求支援，友方单位严重受损。”
没有人回应。只有风卷着硝烟，吹过满地的残骸，带着死亡的味道。启尘的意识里没有“庆幸”，也没有“解脱”，只有一片空茫。他躲过了这一次的“毁灭”，可下一次呢？下一个任务，下一场战斗，他还能这么“幸运”吗？
他看着1772那半截断腿，看着远处铁卫人形的残骸，突然明白——这具钢铁之躯不是“保护壳”，是“棺材”。他这个囚徒，终究会和这些废铁一样，在某个不知名的战场，被炮火炸成碎片，连意识都一起消散。
可他不应该为此而感到高兴吗，他也许马上就能摆脱这个囚笼，也许马上就会到地府报道去了，不用再去面对之前这些血腥的场面，但为什么他又有种不想死的感觉。
或许只是他做为人类时的本能，本能的不想死，而是想活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