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夜间隙谈
卡车在夜色里颠簸了三个小时，货厢的时钟跳至晚上九点半时，头顶的电灯随着车身晃动，昏黄的光在7803和1771的金属躯体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启尘的意识还在数据网络里调查，一边反复梳理躯体储存的信息，试图找到“为何CN国的军用自律人形会归属赤联”的线索。
不多时，货厢里的颠簸渐渐平缓，卡车前方终于亮起一片昏黄的灯光——赤联军的临时指挥部营地就扎在拉贝河-图林根山脉地区靠近赤区的一片避风的山谷里，帐篷连成排，外围拉着带刺的铁丝网，岗哨士兵的身影在灯光下来回踱步，手里的步枪反射着冷光，枪托上还挂着防冻的绒布套。。
“嗡——”卡车的引擎声突然放缓，货厢里的颠簸渐渐平缓。卡车缓缓在营地入口的路障前停下，伊万卢坐在副驾摇下车窗并朝着岗哨挥了挥手：“嘿！伙计们是我们，快搬开路障让我们进去。”
“哟，这不是伊万老兄嘛。”岗哨里传来熟悉的打趣声，两个握着步枪的士兵走过来，一边搬来路障一边笑，“这又是被派去哪个地方捡‘破烂’去了？看你们这卡车压得挺沉的，不会是把那群普鲁佬的破烂也捡回来了吧？”
“去去去，少贫嘴，都是营部交代的任务。”伊万卢笑骂的说了一句，又从车窗甩出四包巧克力棒：“拿着，我们早上还剩的小玩意儿。一人一个。”
岗哨士兵接住了巧克力，并往路边后退放行：“进入吧，维修站那边估计还在等你们的破烂呢，摩诺那小子还来这看了好几次呢。”
伊万卢楞了一下，随即点头：“知道了，谢了，晚上注意安全。”
引擎再次启动，卡车沿着碎石路朝着营地深处开去。沿途能看到不少士兵围着篝火活动：有的蹲在火边加热压缩罐头，罐头盒在火上烤得“滋滋”响；有的坐在弹药箱上擦拭武器，棉布在枪管上反复摩擦，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还有的靠在帐篷边打盹，脑袋一点一点的，却始终握着手的步枪，醒着的人疲惫的脸上透着紧绷的警惕——哪怕身处指挥部营地，也没人敢完全放松。
来到维修站，是一座临时搭建的铁皮房，屋顶亮着大功率探照灯，门口堆着几箱备用零件，屋里几个穿着维修服的工兵正围着一台拆解到一半的铁卫人形忙碌。
“吱呀”一声，卡车停在营地边缘的维修站门口。这里是座临时搭建的钢结构棚屋，屋顶铺着防雨帆布，棚屋里亮着刺眼的白炽灯，隐约能看到里面堆放的零件箱和维修设备。
伊万卢率先跳下车，搓了搓冻得发僵的手，朝队员们喊道：“动作快点，把东西卸下来，交给维修组就收队休息。”
接着又朝着维修站里喊：“摩诺！人呢？东西给你带回来了！”
“来了来了，总算是回来了。”一道略显急促声音伴随着脚步声传来，一个和伊万卢年纪差不多的，额前留着一小撮刘海的人带着几个人走出房间来到卡车旁。
这是捷克达摩诺 · 拉 · 名斯赛，北冰狼师57旅工程团自律人形维修工程师，也伊万卢的同乡好友。
捷达克摩诺带着人来到货厢时，伊万卢已经让队员们将7803给抬下车了，捷达克摩诺上前向伊万卢打招呼：“伊万你终于回来了，我差点还以为你这家伙是不是已经壮烈牺牲了呢。”
但他在看到几人合力抬着的7803时，眼中不由得生起一丝疑惑：“嗯？伊万，这不是北边84师作战部队的CN国自律人形吗？你们从哪回收的啊？”
伊万卢正帮着西卡不列固定1771的断腿，听到这话，立刻直起身，拍了拍捷达克摩诺的肩膀，凑到他耳边语气严肃低声说道：“摩诺，别问了。这是上头的命令，具体情况我知道得不多，你只需要知道——好好处理它们，其他的别多打听。”
捷达克摩诺看着伊万卢紧绷的侧脸，又扫了一眼周围队员们刻意避开的眼神，心里立刻明白这事不简单，便收起疑惑，点了点头也没有继续问下去了：“行，我知道了。你们把它们抬到里面的隔离维修间，那里的设备更全，我亲自来弄。”
西卡不列和柯斐斯卡立刻将金属支架推到7803面前，众人合力将它平稳放在支架上，推着往维修站里走。
启尘的摄像头随着动作转动，“看”到维修站内部的景象——靠墙摆着一排排零件柜，中间是三张巨大的维修台，台上散落着螺丝刀、万用表、液压钳；最里面有一扇挂着“隔离”标牌的铁门，显然是专门处理特殊装备的地方。
待两台煌式人形都被安置在隔离维修间后，队员们都退出了房间，只留下伊万卢和捷达克摩诺。
伊万卢靠在门框上，压低声音，语气比刚才更严肃：“摩诺，我得再提醒你一次——这两台人形，你必须看好了，除了你和我们小队不准任何人靠近。三天后，会有国家安全局的人要在塔姆里驻扎地接手，到时候你直接把它们交我们就行，期间不管是谁来问，都别说见过这两台人形。”
捷达克摩诺正在检查7803的外端接口，听到这话，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抬头看向伊万卢：“国家安全局？克格勒的人吗？这么严重？这两台人形到底是……”
“我并不清楚，而且我们小队后续可能会被调离这里。”伊万卢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
在听到伊万卢说他们会被调走，捷达克摩诺更是震惊：“什么？你们还会被调走？”
伊万卢点点头紧接继续说道： “只是可能，而且我猜测可能和间谍有关，不然为什么来的国家安全局的人。还有上头特别强调，哪怕出一点差错，我们都担不起责任。你记住，只修，别查，更别试图读取它们的深层数据——安全局的人要的是‘完整的’它们，不是被我们拆过的零件。而且还得是你一个人修。”
捷达克摩诺沉默了几秒，又低头看向7803头部亮着的红光，缓缓点头：“放心，我知道分寸。你先去吃饭吧，这里交给我，我先做基础检测，等明天再进行简陋的维修。”
伊万卢拍了拍他的胳膊，没再多说，转身走出了维修站。隔离维修间里只剩下捷达克摩诺和两台人形，探照灯的光透过窗户照进来，闪过在7803胸前的凹陷处。
而在7803的数据网络里，启尘的意识自然也是听到了这些对话，很显然，他好像有大麻烦了。
尤其是在听到二人交谈中提到的国家安全局，他自然知道对方是什么人，而且和7803和1771关联密切。可现在的他完全没有抵抗的能力，更别说他现在的这幅身体早就在之前的战斗里严重受损，虽然已经获得了身体控制权限，但根本行动不了。
窗外，营地的篝火渐渐熄灭，只有探照灯还在亮着，光线冰冷地落在金属支架上。启尘看着捷达克摩诺弯腰检查1771的断腿，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三天后，等待他的，到底是被带走彻底销毁，还是更可怕的“改造利用”？他不知道答案，只能在这具冰冷的金属躯体里，等待未知的命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