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废弃工厂区的阴影里，锈蚀的钢架纵横交错，倾倒的机械零件布满油污，启尘举着战术盾，带领莱柯与帕斯卡在杂乱的厂区中穿梭。
阳光透过厂房破损的穹顶，被切割成零碎的光斑，洒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与陈腐的灰尘气息。
远处偶尔传来几声模糊的枪响，分不清是瓦列里小队与北盟部队的交火，还是其他势力在这片混乱区域中厮杀。
启尘耳边的耳机里，始终只有“滋滋”的电流干扰声，通讯信号依旧被死死压制，无法联系上瓦列里，更无从得知克鲁格小队的情况。
原本，她计划带着两人向厂区东侧转移，寻找未被北盟控制的路线，但连续换了三个方向，都在路口遭遇了北盟士兵的搜查小队。
他们穿着灰色迷彩作战服，手持步枪，正在厂区建筑外围搜查，显然已将这片区域纳入封锁范围。
若是独自一人，以启尘的战斗力，完全能凭借灵活的战术与精准的射击轻松突围。
可她如今身边跟着莱柯与帕斯卡，两人毫无作战能力，一旦暴露，根本无法应对北盟的火力压制。
权衡之下，启尘果断决定暂时撤退，带着两人退回工厂深处，最终在一栋三层厂房的底层，找到了一处较为隐蔽的消防水泵房。
水泵房的铁门早已锈迹斑斑，门板上布满弹孔，内部空间狭小，堆满了废弃的水管与工具，但四面墙壁坚固，且只有一个出入口，易于防守。
启尘检查了一圈，确认没有暗藏的监控或陷阱后，才让莱柯与帕斯卡进入，自己则守在门后，透过门缝警惕地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暂时安全了，但这里不能久待，北盟的搜查队迟早会搜到这边。”启尘关上耳机的干扰频道，转身对着两人说道，语气依旧平稳，“我们需要等天黑后再行动，夜间能见度低，更容易避开搜查。”
莱柯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轻轻喘了口气，目光落在窗外晃动的人影上，担忧地问：“通讯一直中断，瓦列里队长他们会不会也遇到危险了？”
帕斯卡则走到水泵房的通风口旁，借着缝隙观察外面的情况，闻言回头道：“现在想这些没用，当务之急是先保住我们自己。等天黑后，或许能找到信号干扰弱的地方，试试重新联系他们。”
水泵房内，三人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窗外北盟士兵的脚步声偶尔传来，像鼓点般敲在人心上。
莱柯看着启尘始终紧绷的背影，终于压不住心底的疑惑，轻声开口：“D4对吧？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启尘依旧靠在门框边，目光锁定门外，手指未离开扳机，却清晰地回应：“可以，只要不涉及机密，我会尽力解答。”
“D4小姐，姑且这么称呼你。”莱柯深吸一口气，抛出了那个盘旋已久的问题，“你是人类吗？”
听到这话，启尘的动作微顿，沉默了两秒。随后，她用公式化的语气解释：“我是军用战术人形，是工业制造的战斗单位，依靠AI与代码运行，不具备真实情感和自由意志。”
“我没有人类脆弱的生理构造与生物机能，只是纯粹的机械造物，因此我不是人类。”
“不具备自由意志，是吗？”帕斯卡立刻抓住了她话里的漏洞，目光看向启尘，眼神锐利如刀，“可我们作为你的临时指挥官，自始至终都没给你下达过指令，你为什么能自主判断路线、制定撤离计划，甚至预判北盟的陷阱？这可不是‘没有自由意志’的机械造物能做到的事。”
启尘看着两人紧盯自己的目光，彻底沉默了。
直到帕斯卡点破，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从发现伪装士兵、更改撤离路线，到躲进水泵房，自己一系列的行动，早已跳出了“指令优先”的人形逻辑框架，暴露了她不同于AI系统的自主性。
启尘的意识正在飞速旋转，目光在莱柯与帕斯卡脸上停留片刻。
根据前世的记忆里，这两个游戏人物，前者沉稳，对AI技术的理解深入；后者敏锐，是人形研发领域的专家。
两人对人形的认知远超普通人，与其继续用“自己是人形”的说辞搪塞，不如抛出部分真相，争取信任与合作。
“既然你们都看出了异常，那我也明人不说暗话。”启尘抬手松开战术面罩的卡扣，将面罩挂在脖子上，露出一张柔和精致却面无表情的脸。
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正如莱柯先生刚才所问，我可以作出明确答复——我的确是人类，至少曾经是。”
“既然你们都看出了异常，我也明人不说暗话。”
启尘也是抬手松开战术面罩的卡扣，面罩缓缓滑落，吊在颈间，露出一张线条柔和、五官精致的脸。
只是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正如莱柯先生所问，我可以明确回答——我的确是人类，至少曾经是。”
“曾经是？”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炸得莱柯与帕斯卡瞬间僵在原地。莱柯推眼镜的手停在半空，镜片后的眼睛里写满难以置信。
帕斯卡更是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步，死死盯着启尘的脸，仿佛要从那毫无波澜的神情中找出谎言的破绽，“人类怎么会变成人形？这违背了所有已知的生物与机械法则！”
“准确来说，我甚至不算你们这个时代的人类。”启尘没有回避两人的目光，声音依旧平稳，却刻意隐去了“穿越者”的核心身份，只模糊了时间维度。
“按现在的时间推算，我本该是二十四年前的人。”
“不是这个时代的人类？”莱柯终于回过神，扶了扶眼镜，研究者的严谨让他立刻抓住了关键，“这是什么意思？是来自未来的‘时空访客’，还是某种脱离常规时间线的‘异常存在’？”
他曾涉猎时空理论交叉的边缘领域，却从未想过会亲眼遇到如此颠覆认知的“实例”。
“二十四年前？你是说，你本该是2025年的人？”帕斯卡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她快步走到启尘面前，语气中满是质疑与探究。
“人类的意识转移到机械躯体，还跨越了二十多年的时间……你这是在挑战生物意识与物理时空的双重极限！”
面对两人的追问，启尘轻轻摇头，语气中难得带上了一丝自己也无法解释的茫然：“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我只记得，二十四年前，我遭遇了一场车祸，按照常理，当时就该已经死亡。等我再次睁开眼时，意识就已经存在于这具战术人形的躯体里了，关于中间的过程，一片空白。”
这倒是实话，她自己也没想过自己是怎么穿越到这个世界，还附身在了一个军用人形身上。
面对莱柯与帕斯卡紧追不舍的目光，启尘轻轻摇头，低头看向自己戴着黑色战术手套的双手。
指尖微微蜷缩，又缓缓展开——手套下的仿生皮肤触感细腻，却毫无人类肌肤该有的温度，更深处的机械关节在活动时，还能感受到一丝微弱的金属摩擦感。
她的语气里，第一次褪去了往日伪装的机械冰冷，带上了一丝连自己都无法释怀的茫然：“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我只记得，二十四年前，我遭遇了一场车祸，按照常理，当时就该已经死亡。”她抬眼看向两人，眼神里也是困惑，“等我再次睁开眼时，意识就已经存在于这具战术人形的躯体里了，关于中间的过程，一片空白。”
这的确是实话，她至今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从原本的世界穿越到这个游戏世界，还阴差阳错地附身在了这具军用战术人形身上，甚至保留着属于“人类”的意识与记忆。
看着两人脸上写满的震惊与探究，启尘沉默片刻，又抛出一句足以颠覆认知的话：“另外，我还知道一些关于未来的事。”
“未来的事？”莱柯猛地站直身体，推眼镜的动作都变得急促，“你是说，你能预知未来？”
帕斯卡更是直接抓住启尘的手臂，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激动：“你知道什么？是关于人形技术的突破，还是……北盟与赤联的战局走向？”
她研究人形技术多年，深知“预知未来”意味着什么，若是启尘所言为真，或许能改变很多事。
启尘轻轻抽回手臂，重新恢复了平静：“算不上‘预知’，只是记得一些未来会发生的关键节点——比如某些战役的结果，某些技术研发的瓶颈，还有……一些会影响很多人的危机。”
她没有说得太具体，一来不想再引起蝴蝶效应，二来她需要确认两人真的是否值得信任。
毕竟这里是现实，他们也不是什么游戏虚拟人物，而是真的活生生的人，不过通过她的观察，这两人大概和游戏里的样子差不多，不然她也不会真的暴露自己的身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