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废弃工厂的消防水泵房内，空气仿佛凝固。帕斯卡往前逼近半步，目光紧紧锁住启尘的双眼，语气里带着研究者特有的审慎与急切，追问着那个颠覆认知的话题：“你真的可以预知未来？”
一旁的莱柯也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满是探究——作为深耕AI的研究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预知未来”意味着怎样的突破，也更警惕其中可能存在的谎言。
面对两人的紧盯，启尘微微摇头，语气平静地纠正：“不是预知，我只是知道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她顿了顿，进一步解释，“‘预知’带有主动预判的意味，但我所知道的，更像是‘已经发生过的既定事实’，只是这些事实，对现在的你们而言，是尚未到来的‘未来’。”
启尘说的也是事实，毕竟她前世作为玩家扮演指挥官过剧情，的确算得上是经历了已发生过的游戏剧情历史。
这番话让帕斯卡皱起了眉：“‘已经发生过的未来’？这听起来像是悖论。你是说，你经历过我们还未抵达的时间线？”
“可以这么理解。”启尘没有否认，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战术手套的边缘，“就像有人提前看过一本书的结局，再回到故事中段，知道后续可能出现的情节走向，但这并不代表结局无法改变。”
“就比如现在，我的存在，或是知道部分未来的你们，都是有可能让既定的未来发生改变。”
莱柯沉默着思索片刻，突然开口，语气带着严谨的逻辑分析：“如果按你所说，你知道的是既定事实，那这些事实具体涉及哪些方面？”
“是技术发展，还是战局走向？又或者……是关于人形自身的命运？”他敏锐地抓住了核心——启尘的身份是“曾为人类的人形”，她口中的“未来”，很可能与他们最关心的人形领域息息相关。
启尘迎着莱柯与帕斯卡的目光，没有立刻接话，而是先侧头扫了一眼水泵房的铁门，耳朵捕捉着门外的动静。
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寒风拍打铁皮的声音，并无异常。
确认安全后，她才缓缓开口：“我知道的并不多，只涉及部分关键的未来节点。”
“比如，明年各国会启动三战停战谈判，而三战正式结束的时间，是2051年6月29日。”她语气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件早已尘埃落定的往事，“至于停战的具体原因，我没有清晰的记忆，不过能确定的是，三战中最大的赢家是CN国。”
话音刚落，她又补充了一个更震撼的信息：“哦对了，忘记说了——我和瓦列里队长身边那三个人形，其实都是CN国制造的特种作战军用人形。”
“CN国制造？”帕斯卡瞬间抓住重点，目光盯着对方面无表情的脸，眼神里满是专业的探究，
“难怪！我之前就觉得你们的型号从未出现在赤联的装备清单里，连90wish的数据库都没有记录。
可CN国一直对他们人形技术严格保密，从未对外公开过相关成果，你们这些人形，怎么会出现在赤联军方手里，还归克鲁格指挥？”
启尘轻轻摇头表示：“这一点我也不清楚。我苏醒时，已经在赤联的前线战场上执行任务了，关于这具躯体的来源、生产批次，甚至我们为什么出现在赤联战场，核心程序里没有任何初始数据。”
她顿了顿，抬手握拳看着：“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具机体的核心技术，远超当前各国公开的人形水平。”
“不然，我早就在前线被打成废铁。而不是在这里。”
莱柯沉默着思索片刻，突然开口：“如果机体技术来自CN国，那你的意识……会不会也和CN国有关？比如，你原本的身份，是CN国的相关研究者或军人？”
这个猜测既贴合“CN国制造”的信息，也能解释她为何会拥有超越常规人形的自主性。
启尘没有直接否认，只是垂下眼睫，语气含糊：“我记不清原本的身份了，只残留一些碎片化的记忆，连具体画面都抓不住。
其实这里启尘撒谎了，她当然记得自己的身份，只不过这种秘密还是烂在她的意识深处算了。
这话半真半假——她清晰记得穿越前作为人类的生活，记得自己的名字、过往经历，那些属于另一个世界的细节从未模糊。
但这份记忆太过私密，且与“当前时空的军用人形”身份完全割裂，一旦全盘托出，只会徒增无法解释的麻烦，以及如果让她们知道里未来的发展方向，可能还会造成更大的蝴蝶效应，那她就会失去未来情报这一优势。
另外因为她现在的躯体是冰冷的机械人形，没有人类的微表情与生理反应，莱柯与帕斯卡根本无法从她平稳的语气、无波的眼神中察觉出丝毫破绽。
两人是没办法从她身上看出半点不对劲，自然也不可能知道自己撒谎了。
“不过现在……”启尘的话音骤然变冷，手臂毫无征兆地抬起，手中的AM17步枪枪口稳稳对准莱柯与帕斯卡，原本平静的眼神瞬间闪过一道寒光，语气冰冷刺骨：“我并不能信任二位。”
帕斯卡瞳孔骤缩，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背撞到冰冷的水管；莱柯也僵在原地，脸上的探究彻底转为惊恐。
面对启尘突起异变动作，不由得让二人感到一股毛骨悚然。同时他们也十分清楚自身的处境，要是启尘真的想杀他们，两人根本没有任何逃脱的机会。
且不说就算启尘没有武器，但她现在是机械身体的人形，还是军用人形，血肉之躯怎么可能打得过钢铁机械之躯的启尘。
启尘想要解决他们简直就是手到擒拿，而他们可是没有一点还手之力。更何况水泵房空间封闭，启尘还守着唯一的出口，他们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你想干什么？”帕斯卡的声音带着一丝紧绷——她没想到前一秒还在坦诚“秘密”的启尘，下一秒会突然举枪相向。
“别紧张，我没打算杀你们。”启尘虽是这样语气平淡的说着，但话语间却透露着浓浓的杀意，手指始终扣在扳机上，枪口没有丝毫偏移。
“我敢向你们袒露秘密，自然是有需要你们帮忙的地方，但我们之间没有任何信任基础。”
她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语气冰冷：“你们是人形的研究员，与赤联、北盟或是其他势力都有牵连，我无法确定你们会不会把我的身份泄露出去。”
“一旦‘人类意识转入人形’的消息泄露，我会变成各方势力争抢的‘实验品’，而你们，或许会为了所谓的研究价值或阵营利益，毫不犹豫地牺牲我。”
在启尘眼里，虽然知道游戏里的帕斯卡或许并不是什么坏人，但这终究是现实世界的帕斯卡，而不是游戏里的帕斯卡。
启尘对自己自身的处境十分清晰，在这个世界，尤其是战火纷飞的时代，以她这种完全是异类的特殊存在，不就是可利用的工具或待研究的样本。
此刻场面再次陷入死寂，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短暂的风啸声，更添几分压抑。莱柯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图缓和气氛：“我们可以承诺保密，你没必要用这种方式试探。而且你愿意坦诚，就说明你需要我们，我们可以帮你。”
“你们的承诺太廉价了。”启尘依旧不为所动，枪口始终没有偏移，“我这人不喜欢赌，尤其不赌人的的善，我更相信人性的趋利性。”
“你现在既然愿意向我们坦诚，那你一定是有求于我们的吧”
“我们可以是利益绑定的合作关系。”
善者哪有那么多，更多是受利益趋势的伪善者。启尘在前世就见过太多太多，更不用说她自己也经历过相同类似的小事。
她顿了顿，语气虽稍缓，却依旧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把你们身上的通讯器、定位设备全部拿出来，放在地上。我要确认，你们不会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向任何人传递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