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意义,这是生活不可承受之轻。
亦或者说,真正严肃的哲学问题只有一个,自杀,未经审视的人生是不值得过的,但是假如审视之后发现人生毫无意义,根本不值得过,那我们该如何自处?
自杀,便是唯一的出路。
这种自杀不是对命运的逃避,而是对荒谬的嘲弄。
这就是生活的荒谬之处,你想寻找生活的意义,却发现,生活本没有意义,未曾思索过人生的人,可以浑浑噩噩的度过一生,审视过人生的人,却要陷入自杀或者对抗虚无的荒诞两难之中。
可夜璃总觉得,世界是一个舞台,人生是一场戏剧,清醒者会知道自己是一名演员,她可能会出戏,但她仍选择融入自己的角色,尽力的把这场戏剧演完,演得完美。
真正重要的从不是如何活的更好,而是尽可能去经历。
她可不想,转身时,尽是沉默。
所以,夜璃开始发现了。
作为一个女孩子,竟然这么麻烦!
漂亮的衣服好多,漂亮的首饰好多,漂亮的搭配也好多!
大到一件上衣,一条裤子,小到一个耳饰,一条项链,无数种组合可以展现出无数种的效果。
可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然而,当你绞尽脑汁的选择了今天的穿衣风格,并且精心搭配之后,新的麻烦就出现了!
那就是,她到底是该立马自拍一张发过去呢?还是说,等到年级会的时候闪亮登场?年级会的灯光总是偏暖黄,可以衬得皮肤透亮,她精心挑选的耳饰也会闪闪发亮吧!
可是,麻烦又又又来了,隔着那么多人群,她怎么去第一时间捕捉到小辞的反应和表情呢?
隔着人群的惊呼和近处的自拍镜头,哪一种注视更能接住这份精心?
“麻烦死了。”她点开相机又按灭,衣柜门把手上还挂着两条备选,此刻倒像是在无声的催促着。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嘟囔,转头瞧了瞧那空空如也的大床,不知怎滴想起了那一天在小辞手机里看到的那些雪白。
她弯了弯嘴角,笑意嫣然,指尖又一次悬在了相机图标上方。
老娘全都要!
......
高中的时候,教室更像是一个固定集体的容器,每天八九个小时都扎在里面,同桌就是朝夕相处的战友,很多的乐趣都发生在这一方小天地里:偷偷传的小纸条、数学课上的眼神暗号、下课铃响后瞬间炸开的喧闹。
可到了大学,时间和空间都松垮了,手机就成了全天候的陪伴者,人与人之间的互动,总是隔着一方屏幕。反倒是去教室的路上,成了难得的“空白”时间,不用盯着课件,不用回复消息,三五好友并排走着,阳光洒在肩上,聊昨晚的剧、吐槽难抢的选修课、或者只是没头没脑地傻笑。
真好。
谢辞很贪恋这种人与人之间真实的联结,在以往,他总会将手机开启免打扰,静静的享受在路上的时光。
现在他不敢了。
谢辞盯着屏幕,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眼睛眯起。
手机上是一个放大了的照片,照片里的女孩穿了件奶白的短T恤,露出精致的锁骨。
谢辞盯着那截雪白的脖颈看了半天,也只看出来那项链是双层叠戴的款式,其他的还真没看出来什么名堂。
谢辞真没办法了,他无奈的笑笑,用手指头敲敲屏幕上女孩发来的上半身自拍,敲完了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敲到了两团奶白的地方......
谢辞汗颜,在微信输入框里删删改改:“我猜你下半身是短牛仔裤配上腰链,耳饰是绿色的四叶草,项链......”
项链真猜不出来了。
消息刚发出去,手机就震了震,是一个气鼓鼓的小猫表情包,紧接着是一条语音,尾音奶声奶气的抱怨:“谢辞!你是不是什么时候偷看啦!”
谢辞:八九不离十?
夜璃:哼!(小猫叉手)算你厉害嘛,不过还是有些地方不对!
夜璃:算啦,等一会你就知道了。
谢辞慌忙把手机息屏塞到口袋里,旁边是摆着吃瓜脸的丁宇。
“牢辞,听着声音挺甜啊,小女友?”
“没有,不是。”谢辞撇了一眼正在坏笑的丁宇,没好气的说道。
这家伙太喜欢八卦了。
“唉,牢辞,我敢说,班里的人有你这模样大部分都会选择找个对象,可你倒好,跟个禁欲了的和尚似的。”
丁宇揶揄的说道,他忽然靠近跟谢辞说起悄悄话来。
“话说,昨天那个姐确实是好看,都快赶得上冬老师了,她真是给你下了蛊了,叫你走也不走,往那一坐就是等,跟望夫石似的。”
“以前是谁天天教育我说‘不要当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这才一晚上,你那点原则全喂了狗了?”
谢辞叹了口气,说道,“你这脑回路怎么老是拐到沟里去?什么舔狗不舔狗的,我说的是那种不管对方需不需要,一股脑把自己觉得好的往上堆,完事还自我感动‘我都为你做了这么多’,那才叫舔狗。”
谢辞挑眉:“真诚待人跟无脑付出能一样吗?前者是尊重,后者是给对方添麻烦。”
丁宇明显的是不屑,“唉,行了兄弟,你就说最后你跟那美女咋样了吧。”
谢辞顿了顿,似乎是在思考,“我送那美女之后,她请我到她家里做客,给我做了饭,我们喝了酒,最后我在她家里留宿了,早上起来的时候,她已经做完早饭没影了。”
说完,丁宇以一种怜悯的眼神瞧着谢辞,接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啥都没说。
谢辞心想,我这说的都是实话,还往小的说了不少,也不信啊。
谢辞不由得又回忆起今早的情景,他醒来之后,怀里空空荡荡,本该触到的温热娇躯只剩下一片空茫,她的体温也早已经逸散了。
昨夜缠绕在指尖的发丝,贴在胸膛的呼吸,溢满深情的话语,仿佛都只是半梦半醒的残影。
若不是餐桌上还放着保温的饭菜的话,那他估计真的要以为和那个女孩有关的一切......
只是一场梦罢了。
餐盒边还压着一张字条。
【粥熬了杂粮的,小菜在下层。我得早点去学校一趟,晚点会再见的。别睡过头,记得吃饭。】
那张字条还在谢辞的兜里。
为啥不发微信呢?
谢辞想不明白。
仿佛是看到了谢辞的心不在焉,丁宇连忙说道,“唉,牢辞啊,你也别暗自神伤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你跟张晨也真是的,都是因为恋爱搞得郁郁闷闷的。”
“张晨有喜欢的人了?”
“是啊,昨天晚上宇峰也没回宿舍,发消息也没人理,就我跟张晨,套话了半天可算套出来了。”
张晨在一旁瞪了他一眼。
丁宇给了张晨一个恳求的眼神,张晨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吧,反正早晚你们都得知道。”
“张晨啊,喜欢上动漫社的一个女生了,正发愁呢,不敢跟人家接触。”
“牢辞啊,你说张晨不会是喜欢上动漫社的那个社长了吧,就是那个留学生,藤原学姐。张晨,你说呢?”丁宇把两人一起搂过来说道。
“你差不多得了你,不是她。”张晨没好气的拍开他的手。
“你这话说的就没劲。”谢辞也附和道。
丁宇挑眉:“我哪句说错了?藤原学姐确实是公认的大美人啊。不是她,还能是谁?那动漫社里其他的仨瓜俩枣跟她都差的太远了,除了她也没几个更漂亮的了。而且啊,我听别人说人家自己漂洋过海,一个人开了一家公司呢......”
“我是说,”谢辞语气平静,却带着认真,“为什么一说到喜欢,就得先往‘看上容貌’上靠?”
他看了一眼亮起眼睛来的张晨,又转过来对着丁宇,“好像喜欢一个人非得先掂量对方的脸,再盘算追不追得到,跟菜市场挑水果似的,先看卖相再问价格。”
“有些人站在那儿确实晃眼,但能让人记在心里的,往往是那些比容貌更实在的东西......”
说话间,已经到了要开年级会的阶梯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