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们不得不承认,世间的万物都是一枚硬币——拥有相对的正反两面。我们总以为自己握着的就是全部,直到某天她不经意的翻转,才惊觉。
原来你还有这样的相反一面。
会疑惑吗?“它怎么会是这样?”
会悲伤吗?“原来我从未懂过。”
会愤怒吗?“为什么要骗我......”
可说到底,这都是我们的总习惯先抓住“更符合期待”的那一面的执念罢了。
我们总是先被“显眼的一面”吸引:春天的花是“美好”的,却忘了它凋零时的“怅然”;独处的安静是“自由”的,却没留意它偶尔会变成“孤独”。
那怎么办呢?
硬币不会因为你喜欢正面就失去反面,月亮也不会因为你喜欢圆就不再缺。
但这迷人的夜,那么长,它总会等你。
即使它已经不再为你破开白天的心事,而是任性的为心事蒙上了一层朦胧的罩子,让那乱成了一团线的心事更加混乱,难以理清。
可这不是夜的错呀,它一直是那样的,从未变过,它仍然在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为什么?是因为这心事也生于这个夜吗?
谢辞仍然没有明白。
漆黑的夜里,林间的小路上已经没有路灯的暖光,只有月亮施舍的一点银白,却使得夜璃的身影更显妙曼。
谢辞就默默的跟在后面,听着那不再轻快却也不沉重的高跟鞋声,看月光泼洒在她的奶白色T恤上,圣洁无比,她背着手,就像是天使一样引导着迷路的亡魂。
夜璃实在是太美了,无论动静总有种惹人心弦的美。
可谢辞没心情欣赏,他只是机械的跟在后面。他的心,还是乱的。
忽然,两盏琥珀色的明灯撕裂了这迷蒙的黑与圣洁的白,像是为在黑白交界之处徘徊不定的谢辞指明了一个方向一样。
这个方向不一定对,也不知道它通向何处。
但他打破了这一成不变的现在。
谢辞心思微动,伸手轻轻拽了拽走在前面半步的夜璃,抬手指了指,把声音压的很低,“看!”
夜璃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路边灌木丛里蜷缩着一只小小的流浪猫。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落进了两颗星星。谢辞见状,朝她比了个手势,示意她要保持安静。
恰在此时,那只流浪猫也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它有些警惕地站在原地,一双琥珀色的小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们,过了几秒,做出了一副随时准备跑开的模样。
夜璃很听谢辞的话,乖乖的站在一旁,看着谢辞故意装作没注意到小猫的样子,低头摆弄着身边的树叶。小猫迟疑了一下,又缓缓的蹲了下去,依旧保持着警惕的姿态。
谢辞这才转头,声音放的又轻又柔,对着那只小流浪猫喊了一句:“嗨!哈基米南北绿豆。”
夜璃:......
夜璃:?????
夜璃:(°Д°)
夜璃:(小猫憋笑)
等到小猫的耳朵慢慢的放松下来,尾巴尖也轻轻的晃了晃,谢辞这才小心翼翼的从兜里摸出一小袋小猫饼干。
夜璃懵圈,这不是餐厅里的小吃吗?啥时候带出来的?
他捏起一小块,指尖悬在半空顿了顿,像是怕动作太重惊到它。随后手指轻轻一松,饼干“嗒”的一声落在地上,像是一片落叶悄然飘坠,倒真的像是不小心掉在地上。
放完饼干,谢辞没再多看,只是悄悄的往后退了两三步,退回到夜璃身边。他重新低下头,视线落在脚边的草叶上,一动不动的,跟树影都快融为一体了,成了“背景板”。
夜璃:(若有所思)、(继续装死)
哈基米盯着地上的饼干,鼻子轻轻嗅了嗅,前爪抬起又放下,时不时地盯着前面那两个一动不动的奇怪人类看看,犹豫了好一会。
谢辞始终没催,眼皮都没多抬一下,周遭静的只能听见树叶的沙沙声。
终于,小猫试探着往前挪了两步,确认没什么动静后,低下头飞快地叼起饼干,小口小口嚼了起来。
谢辞这才悄悄抬了抬眼,他依旧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完全交由小猫自己决定,让它沉浸在进食的安全感里。看着小猫从一开始的小口小口,还做着随时撤退的姿势,变成了大快朵颐,整个猫都扑倒小饼干上了。
他才又低低的开口,声音轻的像是一阵风拂过,“嗨!哈基米南北绿豆!”
夜璃:.......
夜璃:(≧∇≦)ノ
她已经很努力的不笑出声来了。
小猫把地上的饼干舔得干干净净,抬起头望着谢辞,琥珀色的眼睛里少了些警惕,多了点怯生生的好奇。谢辞见状,又从兜里摸出半块饼干,依旧是轻手轻脚地放在刚才的位置。
夜璃:(不是你装了多少啊,也不分我点!)
夜璃:(小猫求投喂!)
放好后,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慢慢往下蹲。膝盖弯起的动作极缓,布料摩擦草叶发出细碎的声响,他甚至刻意屏住了呼吸,生怕动静大了惊走眼前的小家伙。
旁边的夜璃看的眼睛都不眨了。她也被谢辞这样的模样感染了,呼吸都轻了些。
谢辞向来是沉稳自持的,可她也从没见过他这样,像是连月光都害怕惊扰,每个动作都拆解的如此温柔。
小猫会跑吗?
谢辞蹲稳了,将手心朝上摊开,离小猫大约一米远,就那样一动不动地停着。掌心里空荡荡,没有食物,没有温暖,什么都没有,可是小猫却盯着他的手看了好一会,像是看到了什么以前从未见过的东西一样。
谢辞有点冒汗。
小猫低头了,把新放的饼干啃了个精光。吃完之后用小爪子抹了抹脸,这次它没有后退,而是犹豫的往前挪了挪,鼻尖向着谢辞的掌心嗅了嗅,温热的气息带着饼干的香气,谢辞强忍住那痒痒的感觉,眼皮都没眨一下。
接着,它试着用湿软的鼻子碰了碰谢辞的指尖,像是在给谢辞止痒一样。谢辞紧张了一瞬,随即又放松下来,依旧不动如山。
仿佛得到了某种默许,小猫的胆子又大了些。谢辞看着它毛茸茸的脑袋凑近,忽然试着抬起指尖,极轻极轻地碰了下它的额头。
就像一片雪花落在温热的皮肤上便顷刻间融化,点到即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