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空气中还带着昨夜降温后的凉意。
石要背着一个简单的行囊，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在晨曦中显得格外安静的明光院。
他还是不想和其他人告别，趁着没有人醒过来，就写了封告别信放在桌上。
在他眼里，自己一去又不是永别，早晚要回来的。
最多就和去外地军校的黎叔差不多，没必要搞得那么隆重，偷偷离开就可以了。
看了眼一旁还在熟睡中的赵明墨，石要蹑手蹑脚地收拾好东西，缓缓关上了门。
门关上后，“熟睡”的赵明墨不声不响地睁开双眼，视线转向了门口。
“骗子。”
……
明光院里并没有多少石要需要带走的东西，他已经通过赵明墨给的联系方式和赵廷越取得了联系，生活用品他会准备，不用石要操心。
明墨姐那天入梦之后的怪异表现他也记得，但她不说，石要估计自己问了也会被搪塞过去，只能先记在心里了。
回到出租屋，敲了下门，邻居伊梓还没回来。
虽然来往不多，但石要觉得还是要提一嘴，就给伊梓发了个消息，卓思文也没有落下。不过，估计是太早了，两边都没有回音。
出租屋还有半年的租期，还不用他收拾东西，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那之前会不会回来。
他姑且把备用钥匙也放在了留在福利院的信旁边，到时候能让明墨姐充当工具人帮忙搬个家。
石要只带了一个背包，连行李箱都不需要，就独自踏上了前往警卫局的路。
街道两旁的建筑还残留着灾难的痕迹，但清理工作已经在有序进行，城市正在缓慢地恢复生机。
没走多远，一个出乎意料的身影出现在前方路口，似乎早已在等他，来人是古雨。
她依旧穿着那身朴素的衣裙，神情平静，眼神清澈。
“您好，石要先生。”
“你昨晚没换衣服？”
毕竟昨天那么大的事，在卫城来来回回地穿梭，衣服怎么都会弄脏的。
古雨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话，愣住了半天才回答道：“……我出门比较急，没来得及带换洗的衣服。”
“要不你去明光院里吧，那里有很多闲置的衣服。”
“我不是来说这个的，我是来找你的。”古雨走上前，打断了石要的话题。
“找我？”
石要看着这个自称古生妹妹的女孩儿，心中确实充满了好奇，古生一个魅魔，怎么会有一个人类妹妹？
反正还有时间，他也不着急。
古雨告诉石要，古生是三年前漂洋过海来到澜海市的，举目无亲，漫无目的。是古雨一家看她孤身一人，心生怜悯，暂时接济了她。
刚来的古生甚至不懂得隐藏自己，毫不在意地向古雨一家表明了身份。所幸古雨父母和她本人都对恶魔没什么偏见，但还是提醒古生不要在联邦展露出自己的身份。
古雨的眼神有些悠远，仿佛回到了过去：“我小时候贪玩，跑到城外的荒野遇到了危险。是姐姐为了救我，情急之下动用了魅魔的力量……在联邦待的久了，她一直很害怕身份暴露，连累我们家，所以后来即使搬出去了，也总是刻意和我们保持距离。”
“她去做赏金猎人，很辛苦，也很危险，但赚来的钱，除了养活自己，总会偷偷留下一部分，塞进我家的门缝……”古雨的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弧度，“后来，她被通缉了。我不相信那些指控，所以……当我知道她在卫城出现时，就找来了。”
古生的来历很简单，没有太多波澜壮阔的起伏，只是一个异乡人在异国他乡被一家好心人收养的故事。
古雨抬起手，轻轻抚摸了一下挂在她腰侧的那支造型诡异的笛子。
“魂笛，让我能‘看’到灵魂的模样。”她看向石要，目光纯净，“你的灵魂，很干净，是个表里如一的好人。所以，我有个不情之请……”
石要心中微动，想到古雨还要用魂笛救回那些灵魂受损的人，一时间还以为古雨会用这个为交换条件，毕竟刚见面时她也是这样。
然而，古雨只是恳切地说道：“希望你在迪塞尔市，如果可能的话，对我姐姐……多加照顾。她本性，真的不坏。”
“我还以为你会和之前一样用自己的能力做交换条件。”
古雨摇了摇头，眼神坚定：“我救人，只是不想姐姐犯下无法挽回的大错。这与我的请求无关，是我自己愿意做的。”
“那你不适合当说客，我凭什么要去照顾一个险些毁了全城的人？她可是高阶超凡者，有血煞刀在手，恐怕不需要我这种半吊子来照顾。”石要的语气平淡。
他没有再多说，对着古雨微微颔首，便从她身边越过，继续朝着警卫局的方向走去。
“魔王和神王都已经失踪，生死不明。”古雨突然急切地说道。
“什么意思？”
石要当然知道，魔王是恶魔的统帅，神王则是天使的领袖，两者均是神明级的实力。
“这是我的老师告诉我的，消息可靠。”
“和我有什么关系？”虽然身世和恶魔跟天使有关系，但石要可不想掺和到神阶的事情里去。
“在生死未知的情况下，找遍现界都找不到魔王和神王的两族，会不会想要去冥界去寻找自己的王？”
“你说它们会想借助血煞刀？”石要皱了皱眉。
“很有可能。”
“与我无关。”
“姐姐虽然是高阶超凡者，但毕竟是戴罪之身。血煞刀肯定会被官方管控，不让她接触。到时候面对两个族群的指控，肯定没法全身而退的……我只希望你能在这件事上帮帮她。”古雨的语气中满是恳求。
“……”石要沉默了片刻。
他能理解古生的动机，甚至有些同情她的遭遇，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能轻易原谅她给卫城带来的灾难和恐慌。
但……古生是什么样的人，石要的确不了解，毕竟他没有和古生深入接触过，迄今为止都只是从别人口中知道她的过去。
石要终究没有给出答复，只是一味地向前走。
古雨站在原地，没有阻拦，只是默默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中带着一丝忧虑和期盼。
“零式，你一直待在地下室，对这次卫城发生的事件有了解吗？”
“已通过网络了解本次事件。”
“你对古生怎么看？”
“一个性格极端偏执、战斗智商很高、为达目的可以牺牲他人的极度危险的罪犯。”
“算了，问你等于白问。”
目前网络上公布的案件详情并不完整，古生的过去根本没人知道，在网民眼里只有一个穷凶极恶到险些覆灭一城的通缉犯。
“管理员怎么看？”
“我……我要是能知道，就不用问你了，等我实际和她接触过再说吧。”
当石要赶到警卫局时，赵廷越和蓝正阳已经等在门口了。
蓝正阳依旧是那副大学生打扮，但眼神锐利，似乎昨晚在警卫局度过的一夜并未让他感到多少疲惫。赵廷越则穿着正式的研究员制服，表情是一贯的冷静和严谨。
古生待在两人身后，明明是罪犯却连拘束都不用，这算是蓝正阳这个超阶超凡者的自信吧。
看到石要到来，她只是看了一眼，眼神平静，目光停留了一瞬，没有任何表示，又淡淡地移开了。
石要脚步微微一顿，古生的眼中再没有战斗时的冷厉与疯狂，只剩下事已至此的漠然。
“准备好了？”赵廷越看着他，简单问道。
石要点了点头。
蓝正阳歪了歪头，冲着古生那边努了努嘴，对石要露出一个戏谑的笑容，压低声音道：“诺，你的旅伴。”
“陈队他们都不在吗？”石要没接他的话茬。
“当然在，毕竟我走了，他们也是要上班的。”
赵廷越看了一眼天色，开口道：“人齐了，准备出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