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正阳大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要我说，先把那鸟人扣押起来，反正它意图不明、鬼鬼祟祟地跟在联邦机密要员身后，我们怎么都占理。”
冯珂摇了摇头，语气沉稳：“直接扣留审讯不合适，容易升级矛盾。这段时间负责对接迪塞尔市和伊甸园的是梅嘉特隆，那老头一贯以联邦的利益优先，还是失踪神王的亲信。自身实力也在圣御天使的层次，惹恼他不是个好选择。”
圣御天使就等同于帝皇级幻兽，而且是其中的佼佼者，和超阶超凡者处于同一层次，至少冯珂这个不擅正面对决的超阶是很难对付他的。
而且，赵廷越的存在是个意外，如果真的知道有这种要员在，梅嘉特隆不可能只让一个对标高阶超凡者的炽天使过来劫人。
“这个天使我也没见过，估计是他的隐秘部队……”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不过，这件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人可以还给他，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我会通报给诺贝。以他的性格，不会干看着的。”
诺贝当然就是负责对接迪塞尔市和撒旦城的恶魔了，他在恶魔里的种族是巨魔，成年巨魔都有着对标帝皇级幻兽的实力，作为其中能做到这个位置的特殊个体，他的实力同样不容小觑。
蓝正阳眉毛一挑：“哦？借刀杀人？”
“算不上，”冯珂解释道，“恶魔那边不可能没有劫人的想法，上代魔王的威望很高的，但他们没有这样做。说明，要么他们没把握。但赵老爷子的出现是个意外，天使没想到，他们应该也不会知道。要么就是，他们不想在这件事上得罪联邦。当然，还有种可能是他们没想到。”
显然，最后一个情况的可能性还是太小了，作为一个国家的外交官，诺贝不可能想不到这种事。
“小冯啊，我好像只比你大了几岁？”
“反正看不出来。”冯珂破天荒开了个玩笑，赵廷越因为去过冥界才变成这副模样的事情在联邦的超阶眼里并不是秘密。
“算了，我提一点。不只是这一次，相比起天使，整个恶魔族群，都更在意与联邦维持良好关系。”
蓝正阳来了兴趣，凑近些问：“哦？为什么？”
他踏入超阶的时间是最短的，接触国家之间来往的事务也很少，平时基本没机会参与这种事。
赵廷越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因为，恶魔全族，都欠联邦……人一个天大的人情。具体细节你们不用了解，你们只需要知道，这份人情，足以让他们在许多关键事务上，选择退让或合作，而不是对抗。”
蓝正阳咂了咂嘴，虽然好奇得心痒痒，但也读懂了那个视线的含义，估计和赵廷越之前拜托他的事情有关。于是不再追问，只是撇撇嘴：“行吧，反正我一向觉得，和那群眼高于顶、规矩比天大的鸟人打交道，不如跟恶魔痛快。至少恶魔讲利益，讲交情。”
“第二次了正阳，‘鸟人’在迪塞尔市是法规禁止的侮辱性称呼，别在这里说这种话。”
“咳咳，好嘞。”说完，蓝正阳给自己的嘴拉上了拉链。
冯珂作为迪塞尔市的市长，需要平衡各方势力，她的立场更加中立，要的是秩序和稳定。不能和恶魔过分亲近，也不能和天使过分疏远。她能来这座特殊的城市做市长，就已经表明了她的立场是偏向共存的，因此在联邦内部也不能说是铁板一块。
她需要考虑的，跟蓝正阳这个整天当保镖的家伙可不一样。
赵廷越微微摇头，看向冯珂，语气带着一丝罕见的强硬：“小冯，你的策略在平时没有什么问题。但在某些涉及原则或者联邦核心利益的必要时刻，态度可以更加强硬一些，即使是面对天使。”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俯瞰着下方繁华而喧闹的街区，声音不高，却蕴含着强烈的自信：
“如果单看纸面上的常规力量对比，超阶只有个位数的联邦或许不如伊甸园和撒旦城，但是……联邦能赢得过去那场多位神明下场的神战，靠的从来不是运气。我们有自己的底牌，有天使和恶魔都无法企及的力量。如果真的全面开战，天使和恶魔加起来都拿不下联邦，更不可能取得最终的胜利。这一点，伊甸真正的高层其实很清楚。适当的强硬，反而是避免冲突的最佳方法。”
“……我明白了。”冯珂沉思良久，最终点了点头。
蓝正阳没有发话，但他高举的大拇指已经能看出来他的态度。
另一边，石要按照赵廷越给的地址，来到了一栋二层小楼前敲了几下门，里面寂静无声，等了许久也无人应答。
“没人吗……”
赵廷越没给他钥匙，估计是有室友的，现在这样子大概是不在家了。
摸了摸身上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行李，决定不在原地干等着。既然来了这座如此特殊的城市，不如就先四处看看，熟悉一下环境。
他对迪塞尔市的了解仅限于混乱、无序、异族混居这些模糊的概念，还都是听来的。
不过刚进城的时候，迪塞尔市与他熟悉的其他联邦城市似乎并没有太大不同。宽阔的街道上车流井然有序，行人们衣着得体，步履匆匆。商店橱窗明亮，售卖着日用百货、服装等等。
至少表面上看，这里就是一座稳定有序、以人类为主体的繁华都市。
然而，随着他走进那些非主干道的小街巷，一些细微的异常开始显现。
某些酒吧或俱乐部的招牌字体古老而奇异，门口守卫的眼神格外锐利，扫视行人时仿佛带着某种穿透性的评估。偶尔能瞥见巷子深处一闪而过的、非人的轮廓或反光。空气中，除了城市常有的味道，偶尔会飘来一丝难以形容的、甜腻的或金属般的奇异气味，转瞬即逝。一些店铺的门半掩着，里面光线昏暗，陈设古怪，顾客寥寥，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吸引力。
他逐渐明白，异族的存在在这里并非公开的秘密，而是更深层的、半地下的状态。它们融入了城市的阴影，遵守着某种不成立的规矩，维持着表面的“人类都市”假象。
这更像是一种心照不宣的伪装和共存。
就在他穿过一条僻静无光的小巷，准备折返时，一阵高亢的急刹车声音从附近传来。
“你们是？！”是一个略微有些熟悉的女声。
“就是她没错。”
“给我老实点！”
紧接着是两个男性的声音。
“……”石要心中一紧，快步走上前，在拐角处稍微探出头一看，场面似乎相当混乱。
不是车祸，只是几个男性用力地拘束着一个女生，怎么看都不是熟人。
“把手给我放开！”
“别瞎吵吵！”
“把她抬进车里去！别浪费时间！”
女生挣扎间，石要终于看清了那张脸——古生！
是因为被契约限制，所以才没法动手的吗？毕竟是高阶超凡者，石要怎么都不觉得这么原始的绑架行动能抓住她，但超凡能力被限制了就是另一码事了。
魅魔的身体机能并不算强，被同等级、甚至低一级的超凡者压制并不意外。
绑人的男性不知道是什么底细，外表看不出来是天使还是恶魔。
“那个，你蹲在这里做什么？”
石要猛地回头，发现是一个穿着陌生黑色制服、像是刚放学的男生，看他关切又有些茫然的眼神，石要略微松了一口气。
还是警惕性太差了，空间感知的能力还是得做到常开才行。
石要没有出声，只是“嘘”了一声，就继续探出拐角偷看。男生也学着他的样子，在拐角探出个脑袋。
古生几乎要被强行拖上车，她的挣扎也越来越微弱。
【希望你在迪塞尔市，如果可能的话，对我姐姐……多加照顾。她本性，真的不坏。】
古雨的话语回荡着脑海中，石要握紧了拳头。
“麻烦你报个警，就说这里有绑架案，黑色面包车，车牌——没有牌照。”
“诶？啊，哦，那你呢？”
“我……”
理智告诉石要应该等警卫局来处理，但或许是对古雨那份信任的回应，亦或许只是单纯无法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在自己面前被这样掳走，即使那个是古生。
绑架犯的动作很快，车门马上就要关上了。
“我，救人！”
不能再等了！就在此时，石要做出了决定——救人！
话音落下的同时，石要的右手虚握，无形的空间逐渐生成在即将发动的面包车车轮上。
时间不多，石要清楚自己生成的空间不足以囊括整个面包车，干脆先废掉对方的交通工具。
随着车辆的发动，面包车也猛地爆胎，打了个转就瘫在了原地。
没等石要有进一步的动作，瘫在原地的面包车就伴随着一顿银白色的闪光，猛然消失在原地，只留下车胎的痕迹证明它的存在。
“这……”
“瞬间移动？”这种能力，可就不是石要能预想到的了。
石要不想放弃，连忙集中精力感知空间，惊喜地发现自己居然能找到对方瞬间移动的落点！
是因为瞬间移动也是空间系的能力吗？
位置不算远，石要也不打算在原地等着警卫局，目前只有他知道对方的位置。
“兄弟，等警卫局的人来了，把这个给他们，我知道绑架犯在哪儿，我会在这上面同步我的位置。”
石要撤下自己的手表，递给了刚刚见面的男生。
手表当然就是零式，有零式在，石要觉得它肯定是能找到自己的手机信号的。
“好……好！”男生也用力地点着头。
说完，石要便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果然，我还是适合做这种事！”
加入警卫局的事情，他也不再犹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