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餐馆里，欧利昂推荐的饭菜确实物美价廉，分量也足，石要大快朵颐，感觉体力恢复了不少。然而，坐在对面的古生却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眉头微蹙。
“味道还行，”她评价道，语气平淡，“就是……没有酒。”
石要愣了一下：“你还想喝酒？”
“吃饭不配酒，算什么吃饭？”古生理所当然地说，猩红的眸子瞥了他一眼，“你说了请客的，怎么说？”
“随你吧。”石要无奈地叹了口气。
“欧利昂，带路，这附近总有能喝酒的地方吧？”
“有的，跟我来。”
他领着两人离开热闹的主街，拐进一条相对僻静的小巷。巷子深处，一家招牌低调、甚至有些隐蔽的酒吧映入眼帘。招牌上用优雅的暗色花体字写着“暮光孤影”，门口没有招摇的霓虹，只有两盏散发着柔和暖光的壁灯。
推门而入，内部的装潢也与外面给人的感觉一致——沉稳、安静，带着点旧时代的优雅格调，灯光幽暗，音乐舒缓平稳，但店内空空荡荡，一个客人也没有
一名穿着合体的黑色侍者马甲、打着领结的女生迎了上来。她看起来和欧利昂年纪相仿，容貌清丽，气质温和但显眼。
“欧利昂？”女生的声音清澈，带着一丝讶异，“你怎么又来了？还带了客人？”
“凌歌，”欧利昂熟稔地打招呼，指了指身后，“带新交的朋友来照顾生意。这位是石要，这位是古生。凌歌是天使，你们顾虑也可以少点。”
天使？
石要好奇地打量着她，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正常情况下和天使相遇，是一个遇到的天使还是来抓人的。
名叫凌歌的女生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但嘴里却不客气：“是同伴啊，你这家伙，店名叫‘暮光孤影’就是图个清净，你倒好，还带人来凑热闹。”
“这不是给你冲业绩吗？”
“你不来我还清闲点。”
说是这么说，但凌歌还是转身引路，带几人到了酒吧最里面一个用半高屏风隔开的卡座，环境更加私密。不过，随着石要和古生落座，欧利昂却一直站着。
“怎么了？”石要奇怪道。
“抱歉，我得回去了，今天还有些事没处理完。”欧利昂满脸歉意。
“啊，也是，毕竟你是被牵扯进来的。没事，你忙你的，今天谢谢你了。”
交换了联系方式，等他离开后，石要只点了一杯果汁，立刻引来了古生毫不留情的嘲笑：“呵，小孩子。”
凌歌很快送来了饮品。古生点的是一种颜色深红的烈酒，从不沾酒的石要闻着都有点受不了这种刺激性的味道。
“话说她对你的名字没反应诶？”
“通缉令这东西也不是人人都会看的。”古生端起杯子，几乎没有停顿，几口就下去了大半杯，然后又要了一杯。
石要就这么愣愣地看着她一杯接一杯，一杯接一杯，甚至他的果汁还没喝两口，古生就已经喝空了好几个杯子。之前那个在石要脑海里冷静、理智、甚至有些冷酷的幕后策划者形象，如同被酒精融化了一般，彻底崩塌。
也不知道她还要喝多久，石要干脆在手机上跟赵廷越老爷子发起信息来，告知他自己决定加入迪塞尔市的警卫局，并简单提了齐局长的意向。
赵廷越很快回复，表示支持，并说冯珂市长那边他会去沟通协调，让他放心。
凌歌忙完手头的事情，见古生已经半醉地趴在桌上，石要则一副“我是谁我在哪我该怎么办”的无奈表情，便快步走了过来，在对面坐下。
“你们……和欧利昂怎么认识的？” 凌歌好奇地问道。
石要简单讲述了下午的“绑架事件”和欧利昂路过报警的事。当然，钓鱼执法的事情还是没有说的。
凌歌听完，掩嘴轻笑：“你们也是够倒霉的啊，刚来这座城市就遇上这种事。不过，你们两位又是什么关系？看你们……嗯，不太像普通朋友。” 她的目光在醉醺醺的古生和略显局促的石要之间转了转。
“不是情侣，”石要连忙澄清，看了一眼古生，苦笑道，“冤家罢了。别说我们了，说说你们吧。你们来这座城市多久了？”
凌歌了然地点点头，也没深究：“我的话，来了有好几年了吧？我爷爷在这边安定下来之后，就把我从伊甸园接过来了。”
“嘿……那你爷爷很厉害啊。”石要姑且知道伊甸园一般都是禁止未成年天使外出的。
“对吧，我爷爷叫梅嘉特隆，是天使在联邦的对接人哦。”凌歌得意地说着。
“……啊，嗯，确实很厉害。”
那不就是外交官吗？那个天使来劫古生的事情也是他默许，甚至是安排的吧？
“然后呢，欧利昂的话，他平时一点都不避讳自己的身世，”凌歌一点都没注意到石要的反应，自顾自地说着，“他其实是在联邦出生的。他父亲是吸血鬼，母亲是天使。当年那场大战……你知道的吧？就是天使和恶魔冲突最激烈、后来联邦介入调停的那次。他父母都也被卷进去了，都死在了那次冲突里，之后迪塞尔市的特殊政策慢慢开始形成，他就被安置在这里了，一直到现在。””
她的话惊得石要心中一震。
同样是孤儿，同样是对立血脉的混血，石要不禁觉得自己和他的身世应该大差不差。
至于凌歌口中的那场冲突，石要当然清楚，甚至算得上了解，毕竟他前不久才和那次冲突里死去的伊竹分别。
时间流逝，古生彻底醉倒，趴在桌上不动了。石要看着烂醉如泥的她，犯了难。
把她扔在这里有些过意不去，带回自己那个住处也不知道合不合适，毕竟自己可是有室友的。
“那个……凌歌小姐，”石要试探着问，“你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安全点的、可以临时住一晚的地方吗？”
凌歌看了看古生，又看了看石要为难的样子，想了想说：“别麻烦了。我住的地方还有空房间，离这儿不远，可以让她暂时住一晚。反正看她也醉成这样了，估计也闹不出什么事。”
她语气随意，透着善意。
“……那，谢谢了。”
凌歌去向吧台后一个看起来像是老板的、沉默寡言的中年男子低声说了几句，似乎是在请假早退。老板看了看这边，点了点头。
于是，石要半扶半抱着（尽量保持距离）几乎不省人事的古生，跟着凌歌离开了“暮光孤影”。古生醉酒后身体异常柔软，而且似乎本能地会往温暖的地方靠，淡淡的酒气混合着她身上一种独特的、冷冽又带着一丝甜腻的香气，不断钻进石要的鼻腔。
“靠，只有这种时候才会想起来她是魅魔。”
“嘻嘻，我看你乐在其中嘛。”
“男人本色罢了。”
走了一段路，石要忽然觉得周围的街景有些眼熟。再仔细一看，路灯的样式、路口那家关了门的便利店招牌、甚至是地上几块特别形状的地砖……这不正是他白天按照赵廷越给的地址找过来的那条路吗？
果然，又走了几分钟，凌歌在一栋熟悉的两层小楼前停了下来，掏出钥匙打开了大门。
见石要待在门口一动不动，她疑惑道：“怎么了？”
“咦？你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新房客还没——石要？你们这是？”客厅里，休闲装的欧利昂走了出来。
合着他说的急事其实是这个吗？
“那个……我就是，你们的新房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