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要没想到这种气氛下，古生会突然开口，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她。
她站在那里，腰背挺直，猩红的眸子平静地看着齐峻川：“我做赏金猎人的时候，接过的官方护卫、训练类委托不下二十次，相关的流程我很清楚。”
她顿了顿，补充道：“局长你肯定有自己的工作要处理，带新人这种小事，总不能你亲自来。”
齐峻川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转头让其他人先去忙自己的，带石要和古生两人回到了他的办公室。
身后的几个队员交换着眼神，有人露出讥讽的表情，仿佛在说“看吧，异族就是异族，自以为是”；也有人忧心忡忡，不知道是在担心上司齐峻川的怒气还是什么。
回到办公室，三人先后落座。
“古生你说得对，”齐峻川说，“我确实有很多事要处理。但是巡逻必须两人一组，这是规定。”
他的目光转向石要，然后又看向古生。
“既然你不需要人带，那就由你来带石要。”
石要：“……”
古生：“……”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啊？”
“我拒绝。”
齐峻川不为所动：“这是命令。石要是纯新人，没任何经验。古生，虽然你有经验，但你别忘了你现在戴罪立功的身份，你不被允许一个人执行任务。你俩早上都是一起来的，至少关系不差吧？”
这……难说。
他走到墙边，从他的办公桌上抽出一张打印好的巡逻路线图，递给古生。
“这是今天南区三号的巡逻路线。从警卫局出发，经过商业街、居民区、老工业区，最后绕回来。全程大约八公里，预计需要四小时。”
古生没有接。
“局长——”
“古生，”齐峻川打断她，声音严肃起来，“你既然接受了进警卫局的安排，就要遵守警卫局的规矩。如果连最基本的巡逻都不愿意配合，我很难相信你在其他事情上会合作。”
这话很重。
几秒钟后，她伸手接过了路线图。
“明白。”她的声音依旧平淡如水。
“很好，”齐峻川的表情缓和了些，“巡逻期间注意安全，遇到问题及时汇报。记住，你们现在是执法者，代表的是联邦和警卫局的形象。”
他又看向石要：“石要，跟着古生好好学习。虽然她……情况特殊，但经验是实打实的。”
石要也只能点头：“好。”
走出警卫局大门，上午的阳光正好。街道上人来人往，车辆穿梭。石要深吸一口气，感觉制服下的衬衫已经有点沾湿了。
紧张。
他本以为巡逻是件简单的事——穿着制服走走，看看风景，偶尔帮路人指个路。但经过刚才那一出，他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这座城市的暗流，异族之间的隔阂，还有他和古生之间这种微妙的关系……
“看路线图。”古生把那张纸递给他。
石要接过来。路线图标注得很详细——从警卫局出发，沿着中央大道往东，经过三个十字路口后左转进入商业街，然后穿过一片老居民区，最后绕到废弃工业区边缘，再折返。
“记住了吗？”古生问。
石要又看了一遍，点点头：“差不多了。”
“那就走。”
古生迈开脚步，石要跟在她身侧。
两人沿着中央大道向东走。石要穿着制服，感觉路上的行人都在看自己。有些人投来善意的目光，有些人则匆匆移开视线，还有几个路人看到他们，低声说了句什么，然后快步走开。
“不用在意，”古生突然说，“穿这身衣服，被注视是正常的。”
石要愣了愣：“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你的表情太明显了。别那么紧张，只不过是巡逻而已。”
“也不是那么紧张，只是有点坐立不安。”
“别想太多，巡逻本身不需要做什么，我们哪怕站在那里就可以起到震慑的效果……”古生顿了顿，“还是说，跟我一起巡逻才更让你坐立不安？”
“那倒不是。”都一起吃过饭了，事到如今石要也没那么在意古生的身份了，“对了，刚才那种气氛，亏你敢出声啊。”
“没什么，伊甸园的情况也差不多，我不在乎。”
“……”
古生在伊甸园的生活，石要一点都没了解过，但一个魅魔生活在天使国度，她的处境可想而知。对于她的这些过去，石要也不想过问。
“尽可能多注意一下周围，如果有什么可疑人物的话，告诉我。”
古生好像一点都没在意石要的想法，只是自顾自地跟他说明一些工作内容。
“怎么才算可疑人物？”
“不知道，看气场吧，没头没脑地东张西望，相当紧张坐立不安之类的。”
“……你在说我吗？”
进入商业街，人流明显密集了起来。
街道两侧是各式各样的店铺——服装店、餐厅、咖啡馆、书店、电子产品店。橱窗里陈列着最新的商品，音响里播放着促销广告。行人们提着购物袋，三三两两地走着。
如果不是知情人，根本看不出来这座城市的特殊性。
一个孩子手里的气球突然脱手，飞向空中。孩子哇地哭起来，母亲连忙蹲下安慰。
几个青少年聚在游戏厅门口，大声说笑着，看到石要和古生经过，声音立刻小了下去。
咖啡馆外，一对情侣正在吵架，女的甩开男的手，转身就走。
一切都那么普通，普通得让石要几乎忘记这座城市特殊的地方。
穿过商业街，进入一片老旧的居民区。
这里的建筑明显朴素了很多，大多是三四层的楼房，外墙斑驳，阳台上晾着衣服。街道变窄了，车辆也少了，偶尔有老人坐在门口晒太阳，看到他们，会点点头。
气氛比商业街放松了不少。
石要也稍微松了口气。但古生却保持着警惕，目光不时扫过周围的小巷和楼房的窗户。
“这里治安不好？”见她这副表现，石要问道。
“老城区，人口复杂，”古生说，“租金便宜，很多刚来迪塞尔市的异族多半会选择先住在这里。异族聚集，人类也聚集，摩擦就多。”
所幸，居民区的巡逻全程也没遇上什么事，波澜不惊地结束了。
“好像也没什么事嘛。”
“真要是天天都有麻烦事，这座城市就没理由继续现在的政策了。”
“我昨天刚来就遇到绑架了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