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说完的一瞬间，石要的大脑在那一刻一片空白。
催眠？精神暗示？
难怪他能制作出那种药！原来是以自己的能力为蓝本做出来的。
他脸上堆起茫然和错愕，带着一丝被冒犯的怒意：“先生，这就是你对待合作者的手段？”
年轻男人眼中的白芒持续了大约两秒，然后缓缓消散。听到石要的话，他脸上的表情剧变，从下至上重新审视了一遍石要。
他后退一步，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思议，仿佛是第一次真正看到他：“你……不受影响？”
他的异能评级可是高阶！
虽然是高阶里较弱的那一类，但怎么可能连一个小鬼都控制不住？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这就是你们的诚意？一边说着答应合作，一边用异能想要操控我？未免太霸道了吧？”
“霸道？”年轻男人脸上的震惊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刺骨的阴郁和杀机，“你本来就是警卫局的人，我怎么可能轻易相信你？不过事到如今，不管你是不是真卧底……你都不能活着回去了。”
话音刚落，石要眼前的世界再次被绝对的黑暗吞噬！
灰鼠的异能再次发动！
但这一次，石要早有心理准备。灰鼠的能力或许对许多人都有不小的制约，但对石要来说毫无意义。
视觉被剥夺的瞬间，他毫不犹豫地展开了空间感知！
以他自身为中心，仓库内的立体空间结构如同三维建模般清晰地呈现在脑海中：仓库的轮廓、钢架的位置、堆积的杂物、面前银爵和灰鼠的立体影像、他们细微的动作、甚至仓库周围那些暗哨的轮廓。
既然已经准备动手了，石要也顾不得暴露了，一口咬碎嘴里的发信器，这就是最初约定好的收网信号。
“砰！砰！砰！”
仓库紧闭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暴力撞开！刺目的强光手电光束射入，伴随着齐峻川中气十足的吼声：“警卫局！所有人不许动！”
数道身影如猎豹般扑入，直奔灰鼠和仓库内潜藏着的其他几名暗哨，他们配合默契，瞬间就形成了包围。
年轻男人脸色剧变，他万万没想到警卫局的人来得这么快，而且显然是早有准备！
“真倒霉！结果还真是卧底！所有人！全力协助我逃走！”
他顾不上去想石要到底是怎么传递消息的，眼中白芒闪过，所有隐藏起来的暗哨全都显露身形，一个个挡在他的后背。
“想走？”一声冷喝从仓库上方传来。
古生不知何时已如幽灵般出现在一根横梁上，猩红的眼眸锁定年轻男人，手中的血煞刀凌空斩下！
一道凝练无比、几乎化为实质的暗红色刀气撕裂空气，发出锐利的破空声劈向男人。
然而，大量的人墙挡在刀气的前方。
“嗤啦——！”
刀气掠过，血光迸现，组成人墙的人一个个都使出自己的能力来阻挡，却一个个都被气势惊人的斩击击飞。
不过，即使只是炮灰，也足够削弱血煞斩的威力了。
年轻男人最终只是左手臂上有一道浅浅的伤痕，并不影响他的行动。
疼痛让他发出一声轻哼，但他眼中狠色更浓，看也不看伤口，身体以一种违反常理的柔韧姿态猛地一折，浑身上下泛起水波般的微光。
下一瞬，他的身影在众人视线中骤然变得模糊、透明，直至消失不见。
“又是瞬间移动？”
“不，肯定不一样。”石要立刻深化空间感知，清楚地看到男人的轮廓虽然变得极其淡薄扭曲，但并未消失，移动轨迹清晰可见！
“不是瞬间移动，是隐身！他已经偷跑出去仓库了！”
“拦住他！”齐峻川一边指挥队员控制住惨叫的灰鼠和其他顽抗者，一边对古生喝道。
因为冯珂的命令，负责此案的人手撤了不少，导致现在没法分出足够的战力去拦年轻男人。
卖掉其他人，他才终于逃出了仓库的包围圈。
“站住！”事情到这个地步上，放走主犯实在是太荒唐了，而且还是因为自己的失误，石要可不接受这种结果。
追着空间感知中逃走的男人，石要飞奔了出去。
“喂！一个人太危险了！”一个靠得最近的警员提醒道。
“我追上去！”因为看不到隐身的男人，古生只能沿着石要的脚步追过去。
然而，刚迈出没两步，眼前就被一片浓烈的黑暗挡住，什么都看不到。
“该死！我看不到了！”
“是这家伙！”敏锐的齐峻川一个手刀敲晕了灰鼠。
“呃……”
“所有人都控制住了！”
“完全跟丢了啊，还能看到石要吗？”
“不，已经看不到他了。”古生爬到仓库顶，但附近已经没有了石要的踪迹。
“发信器已经坏了，接下来怎么办？”
“总之先动起来分头去找吧，别自乱阵脚。”齐峻川沉着地布置起每个人的任务。
……
“站住！”
“该死的！你明明是个混血！到底又什么能力？！又免疫我的催眠，还能看到隐身的我！”
他身上这件隐身衣可是从黑市花大价钱买来的伪神器，配合他自己的身法，即使是面对打不过的高阶超凡者，也势必能逃掉，却没想到在石要这里栽了跟头。
不过，石要自己也很懵，为什么催眠会对他完全无效呢？
过去卫城的事件里，溟泣怨灵的入梦和情绪瘟疫也都对他完全无效，同样都是精神攻击，难道原理是一样的？
“你逃不掉的！”
负伤的年轻男人根本跑不远，和石要之间的距离在不断缩进，这里本来就偏僻，一时半会连跑进人来人往的街区里制造混乱的机会都没有。
“切，这次真是吃大亏了，哈……哈……下次得谨慎一点。”
“你没有下次了！”
“哈……这可不一定。”
“石要！”不远处传来了古生的声音。
听到古生的声音，年轻男人的身体似乎僵了一下。
古生手握血煞刀，刀锋在稀薄的月光下泛着冷冽的红光，红瞳锁定了他，高阶的威压弥漫开来，彻底封死了他的出路。
“这下你可真的走不掉了。”毕竟自己的能力对人杀伤力太小了，让石要自己拿下他还是有点难的。
“是吗？”年轻男人的侧脸在昏暗光线下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目光似乎飞快地扫过石要，又落回古生身上。
就在古生准备上前制服的瞬间，他那双因失血和疲惫而显得有些涣散的眼睛，骤然再次亮起那诡异的、漩涡般的白芒！
这一次，白芒的辉光远超之前在仓库里的那次，而且目标明确——直指古生！
年轻男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惨白，鼻孔甚至渗出了一丝鲜血，显然对强过自己的高阶超凡者施展能力遭受了反噬。
但他的确成功了——哪怕只有一瞬。
“他……要跑……”古生的红瞳中银芒一闪而逝，她晃了晃头，似乎有些困惑，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落在了身后的石要上。
然后，她做了一个让石要心脏骤停的动作。
她横移一步，挡在了路中间，恰好隔在了石要和男人之间。血煞刀虽然没有指向石要，但那份防备和阻拦的意图再明显不过。
“不要追了……石要，就像我曾经做错的那样，不要一错再错……”古生开口，声音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茫然的坚持，与她平日里的冰冷理智截然不同。
男人不敢对古生直接进行思维覆写，虽然同为高阶，但两人的实际强度根本不在一个级别。思维覆写会招致对方强烈的反抗，他对古生使用的话无异于白给。
但从古生没有对石要直接动手就能看出来，古生依旧把石要当朋友，所做的只是阻拦不是攻击。
某种意义上，只是把男人和石要的身份进行了互换。
男人则趁着这宝贵的间隙，强忍着反噬的痛苦和眩晕，猛地转身离开。
“站住！古生！醒醒！你被他催眠了！”石要急喝，试图冲过去。
但古生却坚定地再次横跨一步，完全挡住了他的去路。她眼中挣扎之色更浓，似乎本能和那股外来植入的念头正在激烈冲突，或许很快就能解除，但再不追上去，男人就快跑掉了！
“不……石要，你冷静点……听我说……”她伸出手，似乎想安抚他，动作却带着犹豫和混乱。
“该死！”石要怒火中烧，焦急万分。
破除催眠或精神影响的方法……古生自己就提到过！
【以我的猎人经验来看，只要施加一些物理刺激、思维混乱，就可以解除催眠】
物理刺激和……思维混乱吗……
“对不起了古生，事情结束后我会和你道歉的。”
眼看古生依旧眼神迷茫地拦在面前，石要再也顾不得许多。
他猛地踏步上前，在古生略显错愕的目光中，扬起了右手——然后，用尽全身力气，一巴掌扇在了古生白皙的脸上！
“啪！”
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马路上格外刺耳。
古生的脸被打得偏了过去，几缕发丝粘在了瞬间泛红的肌肤上。
然而，她只是眨了眨眼，眼中的浑浊并未散去，反而因为脸颊的疼痛和突如其来的袭击，增添了一丝委屈和更多的困惑。
“你……你为什么打我……”
靠，怎么还委屈上了？你还是古生吗？
物理刺激不够啊！或许是古生高阶超凡者的身体太过强悍，亦或许是石要的身体强度不太够，更可能是两者皆有，反正物理刺激这方面石要还做不到唤醒古生。
“哈哈，我的异能是这么简单就能破解的吗？”逃走的男人听到响声，回过头嘲笑了一句。
还有什么办法？
思维混乱，思维混乱，思维……混乱？
电光石火间，一个荒谬绝伦、但在此刻绝望情境下似乎唯一可行的念头，如同野火般窜入石要的脑海。
好像……可行。
“好吧，古生，我不追，你过来吧，我也不会反抗了。”
“好，我会陪着你的，一起在警卫局将功赎罪吧。”古生也露出了欣慰的神情，收起血煞刀，缓缓走向他。。
某种意义上，古生这样的表现算是她内心深处真实的想法吧？
看到她现在的样子，石要就越发对自己待会儿要做的事感到愧疚。
“抱歉了古生，事后要我做什么补偿你都行，但我现在只能想到这个办法了。”
“诶？”
等到距离已经足够让古生反应不过来，石要直接上前一步，双手猛地捧住她的脸，然后——对着她那因为惊愕而微微张开的、柔软的双唇，狠狠地吻了上去！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
古生整个人彻底僵住了。
她的瞳孔在瞬间放大，里面倒映着石要近在咫尺的、写满焦急和决绝的脸。唇上传来的温热、陌生的触感，以及那毫无章法、纯粹是为了“接触”而进行的动作，像是一道狂暴的电流，狠狠劈入了她被搅得有些混沌的脑海。
“哈！怎么样？！恢复正常了吗？”石要急切道。
“不正常的是你吧？”石要的额头上被狠狠弹了个脑瓜崩。
“嘶疼疼疼疼……对不起！对不起啦！”
“哈……虽然醒过来了是没错，但是啊，就想不出别的办法吗？要让我思维混乱的话，还有好多种选项的吧，比如你当场脱衣服跳舞之类的。”不知道是不是能力还有残留，古生的话前所未有的多。
“呃……这不是一时半会儿想不到吗？”而且他也不想这样干。
“……之后再找你算账。”
“他往右边跑了！那边暂时没人。”
古生的胸口剧烈起伏，脸颊上鲜红的指印尚未消退，此刻又染上了另一种更深的、几乎要滴出血来的红晕。
她猛地转过身，朝着石要指示的方向跑了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石要感觉她这一下过去不是去抓人的而是去杀人的。
“啊——！”
很快，一阵响彻整片街区惨叫声的传了过来，古生的血傀儡拖着男人的身体走了过来。
“……还活着吗？”
“放心，我有分寸。”
“真，真的吗？”石要只能通过男人还在抽搐的手指判断应该没事。
感觉到身旁古生身上散发的低气压，比这夜风还要冰冷十倍。他缩了缩脖子，识趣地准备把刚才的事情烂在肚子里，顺便在心里把男人和灰鼠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不过有一说一，感觉不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