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泉市政府，某个崭新的办公室内，栗文娜在局长的办公桌前站得笔直，正在汇报自己的工作进度。
局长是个国字脸的中年男人，看上去很稳重，闭着眼睛听栗文娜的动员情况。
这么做倒没有不尊重人的意思，这只是他的习惯，闭上眼之后思考会更专注一些。
“十八岁到二十岁的觉醒者，一共有十一位，几乎全部答应加入我们超自然现象管理局。”
觉醒者，是官方对于类似李风雨这种能掌控雷电的，拥有各种特异功能的人的统称。
“十八岁以下的觉醒者，目前只发现了六名，同意的只有两名，剩下的是因为他们的监护人还不同意，我们还在努力争取。”
“至于二十岁到三十岁以上的，一共三个人，全部都不打算来。”
局长忽然问道：“三个人全部都不来吗？”
栗文娜点点头：“是的，局长，三人全是男性，一个三十五岁已婚，还有两个二十四岁的单身青年，而且这两个还是朋友。”
听完她的汇报，局长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间，道：“人手不够，远远不够啊......”
一旁的栗文娜道忍不住道：“既然这样，为什么局长不向上级请示，下发一条公函，直接给他们征过来？”
“胡闹，”局长拍了下桌子，道：“像你这么做，那跟抓壮丁有什么区别。”
“我们请人来是来做调查员的，不是让人来填线的。别人心不甘情不愿的被征过来，说不定会起到反作用，你明不明白？”
栗文娜有些不服气：“他们正是大好的年纪，又有异于常人的本领，却不愿意保家卫国，我认为这样的人是彻头彻尾的懦夫，应该送去军营里好好改造改造。”
“那些十八岁左右的少年，甚至未成年都比他们觉悟要高。”
局长有些无奈，这也就是老战友的女儿，才能当他面说出这样的话，不然他早就发火了。
局长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你啊，还是太年轻，遇到事情不能一味地想当然，这根本就不是思想觉悟的问题。”
“那些十七八岁或者年龄更小的少年，浑身都是冲劲，只要不让他们上学，做什么都行，所以答应的人才会这么多。”
“至于三十五岁的那个，这个年纪上有老下有小，不肯来也是正常现象嘛。”
栗文娜道：“那两个二十四的呢，这么年轻，还不是躲起来当缩头乌龟。”
“严叔，您是不知道我告诉他们有生命危险时，其中有个人的表情是什么样，简直都快要吓趴下了。”
严局长一拍桌子，怒道：“越来越过分了，我说过多少次，工作时要称职务！”
栗文娜也知道自己做错了，当即立正敬礼道：“对不起，长官！是我失礼了。”
“下不为例。”严局长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了。
那两个青年没来，严局长是能充分理解的。
不是每个年轻人，都能像栗文娜这般一路顺风顺水的，年仅二十二岁就在直属机关单位做了小组长。
当今社会的绝大部分青年，都处在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与焦虑之中，才华得不到施展，理想抱负得不到实现。在走出学校来到社会之后，迎接巨大心理落差的同时，还要承受接踵而来的家庭和社会等各方面的压力。
某种程度上来讲，他们正处于最困难的一个年龄段，越是有责任感，就越是感到痛苦，犹豫着是否要走出这一步，在情理之中。
这些道理只能让她以后慢慢去体会了。
栗文娜刚道完歉准备离开办公室，随身电话却响了起来，她的记性非常好，只看了一眼来电号码，就知道这人她不久前刚刚拜访过。
“局长，这是那个二十四岁的觉醒者打来的。”
严局长道：“接。”
电话接通，李风云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你好，请问是栗文娜同志吗？”
栗文娜回答道：“我是栗文娜，你是李风云对吗？”
“对对对，就是我”李风云连说了好几个对，继续道：“我这有特别的线索，要提供给咱们超自然现象管理局。”
话音刚落，严局长和栗文娜表情都变得严肃起来。
栗文娜认真道：“您请讲。”
“我刚刚在护城河旁边，发现了一只水鬼，会模仿女人呼救的声音来拖人下水，这会不会跟几天后的灾难有关？”
水鬼？
两人此时的神情无比相似，都是同一种夹杂着惊喜和担忧的神情。
栗文娜激动道：“好的，我收到了，你提供的线索非常重要，感谢你的支持！”
“不客气，我这是应该的嘛。”
通话马上就要结束的时候，严局长朝栗文娜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心领神会。
“那，李风云先生，你要不要加入我们超自然现象管理局？”
李风云的声音再度变得游移不定：“这个，我还得再考虑考虑......”
栗文娜的神情瞬间变得有些失望，道：“好的，如果你考虑清楚了，欢迎随时再来电。”
电话挂断，办公室里安静得仿佛落针可闻。
这次大型超自然现象，和鬼怪有关，是局里早有预料的事情，但没有预料的是，第一批鬼竟然会在这个时候露出苗头。
局长严肃道：“情况不对，这次的超自然现象可能比我们预估的要早。你马上通知下去，我们的各方面部署都要提前了！”
“是！”
事关重大，栗文娜接到命令火速离开了办公室。
而办公室里的严局长，也没有半分犹豫，拨通了上级的电话。
“我是超自然现象管理局局长，请求上级将牛泉市的撤离时间尽快提前。”
电话那头道：“严鸿朗，我再问你一遍，你知道让牛泉市中心这么多人提前撤离，意味着什么吗？”
“市中心一百多万人，多少家庭多少企业和机关，因为你的一个不那么确定的提议，让学校停学，企业停工，交通停摆。如果你说的事情不成立，你知道后果有多严重吗？”
严鸿朗沉声道：“我当然知道，正因为我知道，所以才更要坚决地做出这个申请，我愿意承担所有的责任！”
“首长，我是唐山青龙县人，当年大地震之前，青龙县的县长力排众议，坚持下达了全县停工停学的通知，所以全县人才零伤亡地躲过了那次恐怖的大地震，所以我现在才有机会站在这里和您通话。”
这次，电话那头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才传出声音：“我知道了，你们局立刻做准备吧。”
“是！”
严鸿朗用略带颤抖的声音回答道
......
已经是深夜，牛泉市达活泉公园景区的假山上，仍有两个巨大的瞭望灯塔在灯火通明的工作着，不是为了别的事情，而是为了处理公园湖面上的白色垃圾。
随着达活泉的复涌，来参观的游客也越来越多，加上现在正是旅游的旺季，清洁工作一天比一天繁重。
路面上的清洁工作还算相对容易一些，尤其困难的是湖面上的清洁工作。
塑料袋，饮料瓶，包装纸，还有各种想不到的东西漂浮在水面上。
为了保持景区的美观整洁，几乎每天景区刚开放没过多久，清洁工人就得划着小船，拿着兜网，打捞湖面上的垃圾。
此时此刻，就有一名清洁工人划着船，在湖面上搜寻着垃圾。他今天已经工作了十几个小时，迫切地想要早点下班回家休息，但湖面上的垃圾像是怎么也清理不完一样，这里捞上来一些，四处转转之后，那里又会出现一些。
达活泉公园的湖不算很大，但想要划船全部逛完也得费一些时间。
经过很长时间的努力，终于是很难看到垃圾了。
瞭望塔的灯光从湖面上扫过，似乎照到了一点白色反光的东西，晃到了清洁工人的眼睛，那是达活泉泉眼的方向，作为公园最出名的景观，这么重要的地方如果出现了垃圾，自然容易扫了游客的兴致。
没办法，敬业的清洁工人撑着船，慢慢往刚才探照灯晃到的地方划了过去。
隔着不远的距离，伸出兜网，想直接把那些垃圾打捞上来。
忽然间，那堆“白色垃圾”动了起来，探照灯的灯光又射了过来，他这才看清，那白色垃圾，竟然是一双双被泡到浮肿的惨白手掌，浮在水面上。
手掌抓住兜网向下一扯，惊魂未定的清洁工人就摔进了水里。
能做水上清洁工作的人，水性都是极好的，然而这名清洁工人落入水中后很快没了动静，再也没浮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