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陷入回忆的景延年,山君的虎目中流露出诡计得逞的笑意,它就是要反反复复地提及当初,在男人的灵魂深处打上烙印,让这家伙永远忘不掉在这个世界只有它向他最早释放了善意,救他于水火之中,任何生灵都无法取代。
山君从呱呱坠地起就被遗弃,一生如履薄冰。它的东西都是自己绞尽脑汁谋划来的,所以每一件都弥足珍贵。
它会死死抓住它们,情愿毁掉也不放过,包括景延年。
“真是的,早知道就该拿根绳子把他栓洞府里,哪也去不了。出林子之后,心就大了,春天到想找女人了。”小老虎趴在男人怀里,优雅地舔了舔爪牙,岁月静好的表面下是会令景延年惊掉下巴的逆天想法,“堵不如疏,看在你是我喜欢的唯一活物份上……我就委屈点,满足你。”
它撺掇景延年用万兽精血炼体,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导致无数凶禽恶兽的血脉气息在日积月累中渗透入他的血肉脉络,骨骼神经。从量变到质变,现如今光闻气味,景延年早与大妖无异。
上古时期人族孱弱,沦为妖族的口粮,这份被生吞活剥的恐惧自祖祖辈辈传下,仍是深深刻在骨子里。任你是神通广大的修士,也摆脱不了,较男修更为感性敏锐的女修尤其严重。
可难保有女修喜欢挑战极限,就好这口。
到时候二者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山君出面棒打鸳鸯,很容易闹得无法收场,得不偿失。
况且……这家伙被它培养的体魄强健,灵力充裕、血气旺盛更是前所未有,想必得了他的元气阳气能大补一场,不亏。
万万不能便宜别的女修。
山君的嘴角流下了眼泪。
景延年丝毫不知道真正贼喊捉贼馋他身子的是山君,他调整了手臂的摆放姿势,务必让自家伙伴待着更舒服。
山君回以一个赞赏的目光。
从负责招生的师弟师妹那要来登记簿,找到新来的弟子一一核对,仔仔细细查了个遍,大致没有异常,身世背景都很清白。
“我叫李谷子,家住六礼州远山城东聚镇,父亲叫李三郎,母亲叫庞秀秀,祖父叫李大力,祖母叫徐小巧,外祖父叫庞火根……”
被景延年盘问的新弟子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试想一头人形凶兽抓着你,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如负山岳般的骇人威压,从祖宗十八代开始逼问,不是严刑拷打胜似严刑拷打,这谁遭得住啊!
呜呜呜,好可怕,这就是进入仙门的代价吗?
“好了,你可以走了,祝师弟以后仙途坦荡,早日飞升。”刨根问底的景延年拷问(划掉)询问最后一个新生,合上登记簿。
对面的倒霉蛋如蒙大赦,一阵风似的溜了。
全体新生们不约而同发誓:打死也不去景师兄在的御兽峰。
……
御兽峰坐落于万法仙门东南角,地势险峻,四季常青。野芳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阴。千奇百怪的珍禽异兽不计其数,和睦相处,其乐融融。
黛色峰峦直入云霄,如青烟萦绕,若玉块堆叠。云海中波浪翻滚,浩浩荡荡,御兽峰居于其间,仿佛一座缥缈玄妙的海上仙山。时有几行仙鹤展翅高飞,翱翔九天之上,恰似云中君子。
峰顶有数百颗明珠,设有重重禁制,镶嵌山石之间,晶莹剔透,溢彩流光,宛如星辰闪耀。皆是通往不同秘境的入口,诸如冰雪天地、火焰山谷、阴寒幽冥、毒雾沼泽等极端环境,以供特殊妖族所需。
把新入门的弟子筛了一遍,与空气斗智斗勇半天,景延年自觉吴铭不可小觑,遂向门主打了小报告,说疑似有极度仇恨人妖两族、妄图破坏两族和平的恐怖.分子混入了宗门,必须提高警惕,不可掉以轻心。
“之前没见你这般关心新入门的弟子,怎么转性了?”山君揣着小爪爪窝在景延年磐石般坚硬的臂弯里,被硌的有点后悔教唆景延年炼体了,“若是这批弟子有问题,直接赶走就好。”
景延年看着山君拧成八字的眉头,努力放松神经,令紧绷的肌肉松弛下来:“一棍子打死一群人,不妥不妥。我也只是怀疑,没有确凿的证据。”他顿了顿,解释道,“况且万法仙门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哪能说什么是什么?我发动人手多多巡查便好。”
山君翻了个白眼:“偷摸着下手呗,难不成门主和长老会为了一批良莠不齐的新人苛责你这容桦的得意弟子?天塌下来有你的好师尊顶着。”
它带着蛊惑的语气给景延年洗脑:“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做人别太圣母,心慈手软成不了大事!”
景延年很是无奈,怎么越说越过分了:“山君,你疑似太极端了。”
别看景延年脾气好得像棉花,其实内在坚硬如铁,自有固执的底线,一旦认定被说服几乎是不可能的。
“是你被容桦跟她姘头养废了。”小老虎无能狂怒,它就是想把他调.教成自己满意的样子。
“不可以这么没礼貌。”景延年举起山君,四目相对,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眸中透着认真与恳求,“我拜容桦真人为师,你与我缔结共生契约,情深义重不分彼此,所以师尊是我们共同的师尊呀!”
山君扬起小爪子朝景延年脸上一划,对方皮糙肉厚杀伤力为零:“呵呵,我这山野来的蛮横妖怪哪里配当伟光正容桦真人的弟子。”
它翠绿色的瞳孔拉成针状,杀气腾腾,凝成一头磨牙吮血的恶虎:“你莫不是忘了当年她一见我就喊打喊杀,说我是天生祸殃,迟早危害苍生!”
“哈哈哈……”景延年突兀地发出杠铃般的笑声。
山君满脑袋问号:“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景延年抱着山君,拼命用脸磨蹭它温暖柔软的绒毛:“一百多年前的事你还记得啊,记忆力真好哦,不用担心你得老年痴呆症了。”
“……”山君无话可说。
这种感觉就像是人家说自己杀人不眨眼你问对方眼皮干不干。
习惯,要习惯景延年偶尔跳脱的思维,就当他有精神病——作为与景延年共度一生的主人(自封),山君告诫自己理应学会包容。
景延年心知肚明山君又要在心里诋毁他的智商了,但经过这一番插科打诨,亲亲伙伴对容桦师尊渐浓的杀心又淡了。
景延年:我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
周围的人族妖族看着这神经病旁若无人的放声大笑纷纷跑路,仿佛遇到了避之不及的瘟疫之源。
耳畔还随着风传来蛐蛐声:“景师兄到底是不是人啊,隔老远我还以为是哪个惊世大妖魔呢……”
景延年:这冷酷无情又无理取闹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