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展开幕那日,展厅的暖光像揉碎的金丝,漫过林夏米白色长裙的裙摆。她领口别着的四叶草银胸针格外惹眼,细巧的琴弦纹路在光下流转,恰与优菈怀中小提琴的木纹遥相呼应。优菈站在《弦上暖阳》前,指尖轻抵琴身——这是她第一次以“观众”的身份凝视林夏笔下的自己,画布上银杏叶的鎏金脉络里,竟精准藏着她去年秋日即兴时,琴弓微颤的弧度,连松香在弦上留下的细碎光斑,都被画得纤毫毕现。
“在找你的音符吗?”林夏从身后轻拥住她,下巴抵着她的肩窝,声音裹着展厅里淡淡的松节油香,“跨年夜你偷偷加的那段暖调,我画成了三片叠在一起的银杏叶,就藏在琴弓旁边,只有我们能找见。”
优菈偏头看她,展厅里人群的低语、相机的快门声,仿佛都被画框滤成了背景音。这时林父举着相机走来,镜头稳稳对准两人交叠的手,镜片后的眼里满是笑意:“早说你们俩站在一起,比画还鲜活。”他忽然递过一个泛黄的牛皮本,封皮上印着褪色的音乐厅logo,“上周整理旧设计图翻到的,是你父亲当年给老音乐厅画的声学稿,他特意标注‘留给能让弦音活起来的孩子’。”
优菈指尖微颤地翻开本子,纸页间飘出淡淡的旧墨香。父亲熟悉的字迹旁,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小提琴简笔画,旁边批注:“此处需留三分空,让音乐有呼吸的余地。”她的指腹反复摩挲着画痕,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萨克斯风旋律——是老码头仓库里那首让她心弦共振的曲子,慵懒又温暖。
转头时,周师傅正站在展厅角落,萨克斯风的管口泛着哑光,他冲优菈扬了扬下巴,眼里满是笑意:“听说今天有位特别的小提琴手,要不要搭段曲子?就当给画展添点‘活音’。”
林夏立刻拉着优菈走到展厅中央,指尖帮她调整琴弓角度,指腹不经意擦过她手腕的皮肤,留下一丝暖意。当《春之歌》的旋律与萨克斯风交织,展厅里的观众纷纷驻足,有人举起手机录像,镜头却不自觉偏向画前的两人——优菈弓尖轻颤,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林夏靠在她身侧,指尖跟着节奏轻打节拍,领口的胸针与优菈琴盒上的家族纹章遥遥相对,像两段故事终于在春日里和解。
曲终时,掌声漫过展厅,林夏忽然踮脚凑到优菈耳边,热气拂过她的耳廓:“下个月去看海好不好?我查了海边有座老灯塔,傍晚的霞光会把琴身染成金红色,特别适合画你拉琴的样子。”
优菈望着她眼里跳动的星光,想起琴盒里那张写满“我喜欢你”的银杏叶速写,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个丝绒小盒。盒中是枚银制胸针——圆形的底座上,一半刻着琴键的纹路,一半缀着画笔的线条,中间嵌着颗小小的珍珠,像音符落在画纸上的痕迹。“画具磨手,”优菈别过脸,耳尖泛着浅红,声音低了几分,“这个……能护着点你的指尖。”
林夏怔怔地看着胸针,忽然抓住她的手腕,指尖抚过胸针上的纹路:“你连我画稿上的笔触方向都记得?我画过那么多琴,你居然都注意过?”
优菈没回答,只是拿起胸针,轻轻别在林夏的衣领上。指尖擦过她锁骨时,两人都顿了顿,展厅的暖光落在他们交叠的手上,像把时光都揉成了温柔的形状。
那天傍晚,两人坐在展厅外的台阶上拆礼物。调音师送了盒新松香,包装纸上画着小小的四叶草,旁边写着“最近的颤音甜得像裹了蜜”;周师傅留了张字条,说下次爵士乐演出给她留首席位置,还画了个吹萨克斯风的小人;林父则偷偷塞了张海边灯塔民宿的预订券,备注栏里画着两个牵手的小人,写着“给会把日子过成画的孩子”。
优菈把这些小物件一一放进琴盒,最后拿起那枚曾象征“枷锁”的家族纹章胸针,轻轻放在林夏掌心。“以后它不只是过去的印记了,”她指尖覆在林夏手背上,声音很轻,“是我们一起带着的,故事的序章。”
林夏握紧胸针,抬头时看见晚霞染红了半边天,像极了她画里那片永不褪色的银杏林。她翻开速写本,在新的一页画下两个牵手的身影:海边的灯塔亮着暖光,一个背着琴,一个拿着画笔,琴弓扬起的弧度与画笔的轨迹交织,在沙滩上画出一串带着音符的脚印。
“下次写生,”林夏笔尖顿在画纸边缘,添了只掠过海面的海鸥,“要把你的琴、我的画,还有海边的风,都画成我们的日子。”
优菈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忽然拿起小提琴,对着晚霞拉起一段即兴的旋律。风卷着音符掠过展厅前的草坪,惊起几只归鸟,翅膀划过天际的痕迹,像极了林夏画纸上最温柔的线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