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伊洛斯，是叫这个名字吧？”彼得转过身，脸上挂着那副散漫的笑容，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聊家常，“这皇宫里，也有什么你看得上眼的东西？”
他声音在暗室中回荡，带着不易察觉的试探。
“我来找他。”
洛伊回答得很简洁，视线越过彼得，钉在后方王座上的德米特里身上，以审视的方式。
“哦？”彼得眉梢微挑，笑容不变，但眼底的散漫瞬间收敛，转为锐利，“找我们这位人类皇帝陛下？具体是……什么事呀？总不至于是想做些‘杀死对方、吞噬力量’之类不太友善的事情吧……”
他语气依旧带着几分戏谑，仿佛只是在开玩笑。
然而，若有若无的魔力已开始在他背在身后的左手指尖悄然流转，冷汗从他背脊滑落。
整个暗室的空气，因他这句看似玩笑的问话，而陡然凝滞。
德米特里自始至终未曾开口。
回应洛伊的，是磅礴如山岳的恐怖威压，轰然降临！
这力量并非针对彼得，而是精准倾向洛伊，试图将她彻底锁定。
可下一秒，德米特里的瞳孔微微一缩。
他释放出足以让寻常强者心智崩溃的威压，在触及洛伊周身那片黑暗时，竟如同泥牛入海，未激起半分涟漪。
对方就那样静静地站着，丝毫未动。
然后，洛伊笑了。
那笑声很轻……
“吞噬？”她重复着这个词，猩红眼眸中流转着毫不掩饰的蔑视，“吞噬你们这种……蛆虫的力量？”
她的声音平稳，却字字如冰锥。
“你们是不是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话语中每个字都透露出傲慢。
“凡物……”
“……何来力量可言？”
最后一句，她几乎是轻声吐露，将人类引以为傲的一切，贬低至尘埃。
“人类皇帝，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洛伊语气恢复平淡，“但……如果你敢再用你那点可怜的把戏试探我。”
她顿了顿，声音里渗出冰冷意味。
“我就让你和整座帝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暗室陷入死寂，只有魔晶灯发出微弱嗡鸣。
王座之上，德米特里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一瞬，那双深邃眼眸中，光芒如暴风雪前的寒星，骤然凝聚。
他整个人的姿态，依旧稳如磐石。
他没有立刻暴怒，也没有显现出更多恐惧。
长时间的沉寂，是他作为统治者惯用的武器，用以权衡、施压，并观察对手最细微的破绽。
数秒后，他低沉而威严的声音，终于响起，不带丝毫波澜，却蕴含力量：
“伊洛斯……阁下。”
他选择了这个中性敬称。
“你现在站在这里，已是对帝国秩序的挑战。”他缓缓说道，目光如炬，直视着洛伊那双猩红眼眸，“朕，作为一国之君，感知并确认威胁，是职责所在。”
他承认了刚才的试探，并将之定义为“职责”，而非个人挑衅。
“你宣称并无恶意。”德米特里的语气依旧平稳，“那么，朕需要知道，你此番前来，目的究竟为何？在朕的宫殿里，寻求何物？”
他直接将问题抛回给洛伊，要求一个明确的答案。
这不是屈服，而是将不可控的力量，纳入可谈判的轨道。
他的潜台词很清楚：展示你的真实意图，否则，即便你的力量再强，帝国也不会坐以待毙。
“呵……”洛伊轻笑出声，她随意耸了耸肩，“温蒂，那个女孩是你的女儿吧？我准备陪她‘玩玩’。”
“阁下！”德米特里的声音骤然冰冷，面色阴沉了下去，“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那个可怜的孩子天生就被病魔侵扰，实在经受不起任何额外的欺辱！”
他话语中已经带上了压抑的怒意，但仍在极力克制。
“欺辱？”洛伊撇了撇嘴，神情不屑，“我都还没说我要做什么，你就先定义我的行为？”她歪着头，眸子盯着皇帝，“你也挺傲慢的呀。”
“你知道我其实完全可以不征求你的意见，”她语气变得冷淡，“现在过来，只是不希望你来捣乱而已……”
她向前微微倾身，虽然距离未变，却带来压迫感。
“我不会伤害那个女孩，”她声音不高，“相反，我会治好她的病。”
德米特里那坚毅面容上，第一次出现裂痕。
不是愤怒，而是难以置信的动摇。
搭在王座扶手上的手指在颤抖。
“…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不再是那种掌控所有的威严，反而染上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温蒂的顽疾是盘踞在他心头的刺，是连帝国倾尽举国之力都无法治疗。
如今，这个来历不明的存在，竟用如此轻描淡写的语气，说要“治好”？
这比直接威胁，更让他感到心惊。
洛伊将他这细微反应尽收眼底，眼底闪过嘲讽。
“你很清楚你女儿的状况。”她语气平淡，“维系她生命的，不过是依靠海量魔法力量强行吊住的一口气，如同风中残烛，很辛苦吧，皇帝？”
彼得在一旁摸摸鼻子，眼神在皇帝和洛伊之间逡巡，适时地插话，试图缓和这过于尖锐的气氛：“哎呀呀……我说，既然伊洛斯阁下有此善意，或许……”
“善意？”德米特里猛地打断他，目光重新锐利起来，像年老的雄狮，“彼得，你告诉我，什么样的‘善意’会以如此方式降临？无视帝国律法，蔑视皇权威严，以毁灭相胁，然后轻飘飘地说要施恩？”
他转向洛伊，眼神复杂无比，有审视，有怀疑，更多则是属于统治者的算计。
“治愈温蒂……代价是什么？”他问出最关键的问题，声音恢复了帝王的冷静，“帝国需要付出什么？或者……温蒂本人，需要付出什么？”
他绝不相信天下有免费的午餐，尤其这午餐是出自一个视众生如蝼蚁的人之手。
这所谓的“治疗”，背后必然隐藏着他无法想象的条件。
洛伊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她轻轻歪了歪头，动作带着一种非人的优雅与诡异。
“代价？”她嗤笑着，“你路过一片即将枯死的花园，随手洒下一点水，需要向花园征求回报吗？”
“我无需你们付出任何东西。”洛伊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施舍，“这只是我兴趣使然，至于温蒂……”
她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她只需要接受这份礼物，当然，她或许……还能额外收获一位‘爱人’也说不定……”
这个爱人当然指的就是加百利。
“哈？”彼得刚沉浸在严肃紧张的谈判氛围中，这句话让他瞬间破功，差点咬到舌头，“爱……爱人？是我听错了吗？！”
“你耳朵没问题。”洛伊确认道，语气平淡。
彼得诧异地打量着阴影中模糊的洛伊轮廓，什么也看不清。
他摸着下巴思考片刻，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恍然大悟道：
“哦！所以阁下其实是男性？打算治好温蒂小姐后和她谈一场恋爱，是这样吧？这倒是……呃，挺浪漫的？”
“嘶……呼……”
洛伊做了一个明显的深呼吸，才平复下内心翻涌的情绪。
她没有立刻冲上去把彼得拍成肉饼，说明她的克制力确实修炼得越来越强了。
“呃……难道我又猜错了？”彼得看着洛伊的反应，继续作死地推测，“您其实是女性，然后喜欢……呃，百合？”
啪！
他话音刚落，几道阴影瞬间从地面窜起，缠绕而上，精准捏住了他的嘴巴，将他整个人提离了地面。
“再乱说话，”洛伊声音冰冷得能冻结血液，“就宰了你。”
［性别还猜错了，谁是女人啊！］
［不对，谁是人啊！我是神！］
［嗯？我干嘛要在意这种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