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练习……具体是指什么？”
洛伊的眼角抽动了一下，语气中带着迟疑。
她下意识地想将手收回。
然而，加百利却用双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力道恰到好处，既不会弄疼她，也让她无法轻易挣脱。
加百利眼中闪烁着恳求与某种难以名状的兴奋光芒，声音因激动而微微拔高：
“就是希望洛伊小姐能暂时作为我模拟告白的对象！让我练习如何更好地表达心意！拜托您了！”
他的言辞异常恳切，神情激动，好似这是眼下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事。
“诶？让我来……当这个对象？”
洛伊感到一阵荒谬和难以置信，本能地想要拒绝。
但转念一想，若站在加百利的立场上，他身边最熟悉、最信任且能给予“指导”的异性，似乎也确实只有自己了。
洛伊微微别过头，避开对方那过于炽热的目光，内心飞速权衡起来。
［如果几次简单的告白练习，就能让他鼓起勇气，主动去拉近与帕米拉她们三人的关系……］
［这无疑能极大推进计划……］
［虽然过程会有些尴尬，表面上看像是被冒犯了……］
［但和最终的收益相比，这点微不足道的个人不适，根本算不了什么。］
［反正……他迟早要成为神格修复的祭品，最终会消失，现在的这点牺牲不过是必要的投资罢了。］
“嘶……”洛伊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转回头迎上加百利期待的目光，终于点了点头，“好吧……我答应你。”
“真的吗？！太感谢您了！洛伊小姐！”加百利脸上瞬间绽放出无比灿烂的笑容，那笑容纯净而充满感染力，宛如一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先前的阴霾被一扫而空，“我以后一定会好好报答您的！”
［没事，反正你早就在报答我了。］
洛伊在心中淡漠回应，面上却维持着温和。
“那你想怎么做呢？”她问道，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自然。
“就在这里，”加百利微笑着请求，目光扫过静谧的河岸，“能否请洛伊小姐先背对着我？”
“好的。”洛伊依言转过身，面向河面，将后背毫无防备地暴露在他面前。
反正加百利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夕阳将她的白发镀上一层暖金。
河畔静悄悄的，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人。
加百利轻轻活动了一下肩膀，似乎在放松有些僵硬的身体，为接下来的“练习”做准备。
…
“赫兰，咱们就非挑这个点儿来河边溜达吗？”
休慢吞吞地跟在赫兰身后，语气带着明显的无奈。
他更想窝在宿舍里研究那些古籍。
“看看你那一脸颓废样！魔法修炼不积极，连最基本的饭后百步走都要偷懒？”赫兰转过身，叉着腰数落他，“再这样下去，你都快和那些发霉的卷轴一个颜色了！”
休无奈推了推眼镜，正想反驳，目光却无意间扫过左侧河道对岸。
下一秒，他的动作瞬间僵住，眼睛猛地瞪大。
白色的身影……
那个侧影……难道是……伊洛斯大人？
“诶，休，你杵在那儿发什么呆呢？”赫兰发现同伴没跟上，疑惑地折返回来。
休却抬起手，比了一个噤声手势，视线死死锁在对岸，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
“到底看到什么了？”赫兰被他紧张的样子感染，压低声音，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诶？那不是……”
啪！
不等赫兰说完，休已经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力道之大，差点让赫兰咬到舌头。
休用眼神示意他绝对不要出声。
赫兰眨了眨眼，虽然满心疑惑，但在休异常严肃的态度下，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
两人如同两尊石像，隐匿在河岸这边的树影里，屏息凝神地望向对岸。
只见洛伊后方，一个黑衣男人接近。
“是上次蛋糕店那个，好像是叫加百利吧？”赫兰低声提醒道。
休点了点头，眼神中充满疑惑。
他们在做什么？
…
对岸，加百利的“练习”开始了。
“那个……我……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他右手不自然地摸着后颈，视线游移，最终羞赧地盯着自己脚尖，完美演绎出一个青涩少年告白前犹豫不决的模样。
［开始了。］
洛伊心中了然。
她感知着身后加百利那套近乎笨拙的表演，内心不禁泛起一丝轻蔑。
啧，看这紧张无措的样子，浑身上下哪里有半点成熟男性的气质？
果然是个没经历过风雨的纯情小处男……
看来，不下点猛药，他是很难开窍了。
也罢，就由她来推这把火。
此刻背对着加百利的洛伊，用一种能让人心尖发颤的轻柔嗓音开口：
“嗯，你说，我在听。”
加百利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鼓舞，将左手重重按在心口，仿佛这样才能按住那颗狂跳的心脏，开口说道：
“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算长，共同经历的事情也不多……我知道这么说可能很突兀，但……”
他顿了顿，为声音注入颤抖：
“但说来可笑，你知道吗？从我第一眼见到你开始，我就……我就被深深吸引住了。”
洛伊微微蹙眉，脸上闪过疑惑。
［认识时间不长？经历不多？这开场白……听起来不太像是对相处已久的帕米拉积累的深情，反而更像是……对某个新目标的一见钟情？目标是布莉安娜？还是卡洛琳？又或者两个都有？］
她心中快速盘算着各种可能性，但表面上依旧维持着极致温柔的姿态，甚至还轻轻“嗯”了一声，尾音微微上扬，传递出继续倾听的意愿。
得到这声鼓励，加百利仿佛被注入无限勇气。
他上前一步，距离洛伊的后背更近了些。
声音也略微提高，逐渐变得炽热：
“你的眼睛太美了，我希望它们能够只注视我一人，你的声音，每次听到，都让我心跳失控……我、我知道这很突然，也很冒昧，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每一天，每一刻，我都想见到你，想靠近你……”
他的话语越发直白，情感饱满得几乎要溢出来，完全不似练习，更像是一场倾尽全力的真实告白。
练习投入是好事，只不过……
洛伊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措辞也太过激烈和占有欲十足了，难怪告白失败，会被对方认为是变态的吧？］
她按捺住内心升起的烦躁与鄙夷，决定再耐心观察一下。
或许，这小子只是情感充沛又不善于表达，用词夸张了些许？
…
河对岸，躲在树影里的休和赫兰，已经看得目瞪口呆，冷汗浸湿了后背。
正常情况下，这个距离是听不清对岸具体对话的。
“他、他这到底是在做什么？”赫兰用气音问道，声音里充满疑惑。
而休，心脏早已狂跳得快要冲出胸腔。
他听得一清二楚。
自从上次在精神空间与洛伊共同承受了那股恐怖能量的洗礼后，他的感官知觉就被动地提升到了一个异常敏锐的水平。
所以，即便隔着一道河水，加百利那每一个充满“爱意”的字眼，都如同惊雷般，炸响在他的耳畔。
告白？
加百利正在对伊洛斯大人……告白？
他疯了吧？！
他怎么敢有如此亵渎的念头？！
难言的，混合着震惊、愤怒与莫名恐慌的烦躁感，在他心底剧烈翻涌。
感官上越来越虚幻，越来越奇怪……
…
“嗯？”
加百利忽然停止了深情地宣泄，眼角的余光精准地瞟向河对岸。
两只偷看的小老鼠～
他视线在休那张写满震惊与愤怒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一个绝妙的点子，在他脑中瞬间成形。
随即，他再次上前，这一次，他把整个身体轻轻贴靠在洛伊背上。
［啧！卑劣的蛆虫！］
洛伊几乎是本能地在内心爆发出极致的厌恶，精致脸庞上闪过难以控制的扭曲，但又用尽全力将其压下去，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然而，更出乎她意料的举动接踵而至。
加百利双手按住她的肩膀，用力将她一转，使她面朝着河对岸的方向。
接着，加百利低下头，将嘴唇凑到洛伊耳边，目光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直直望向对岸，望向休那张瞬间惨白的脸，深情吐出最终表白：
“我真的好爱你……能请你接受我吗？”
洛伊努力克制着自己几乎要失控的冲动。
有一瞬间，她真想反手将加百利脑袋拧下来。
这个距离……太过了。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杀意。
也正是在她抬头平复情绪的这一刻，她才猛然发觉，对岸的树影下，竟然站着两个熟悉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