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在说什么？”
卡洛琳的声音开始颤抖，她紧紧盯着加百利，想从对方眼中找出玩笑的痕迹。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她金色的发梢，她却感觉。
“什么能量？什么伪装？”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指尖无意识地揪住裙摆，“这种莫名其妙的词……你是在开玩笑的，对吧？”
她笑声干涩得像被踩碎的落叶。
加百利别过脸，午后光影在他侧脸投下一片阴翳，沉默比任何回答都更令人窒息。
卡洛琳脸上的笑容终于彻底碎裂。
“我要去找大小姐！”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转身就要跑，仿佛只要跑到那个人身边，就能证明这一切都只是个荒唐的误会。
可她手腕被加百利攥住。
那力道并不粗暴，却让她无法挣脱。
“别去。”加百利声音低沉而平静，“如果让她察觉，一切就都完了。”
“可是……”卡洛琳还想反驳，声音却弱了下去。
“我知道这难以接受，”加百利目光终于转回，眼神有些悲伤，“但你现在找不到她，即便找到了，你又打算怎么问？”
卡洛琳呼吸急促起来，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脚步却像被钉在原地，再也迈不动一步。
“那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卡洛琳声音带上了细微哭腔，转过身，泪水聚集在眼角，直视着加百利，下唇被紧紧咬着。
看着那在她眼眶里打转的泪光，加百利有瞬间的怔忪，但攥着她的手并未松开，反而稍稍用力，将她拉进怀里。
“没事的，”他拥抱着怀中微微颤抖的女孩，声音压低到只有两人能听见的耳语，“先冷静下来，好吗？”
卡洛琳将脸埋进他温暖的胸膛，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心绪。
这亲密的一幕，并未逃过公园里其他人的眼睛。
“喂，你看那小子，”不远处，一个男生用手肘撞了撞同伴，压低声音，“前天不是还在这儿跟那个绿头发女生拉拉扯扯吗？怎么今天又换了个金发的？”
“你没听说吗？”另一个男生嗤笑一声，“人家可是‘博爱’得很，脚踏几条船呢。”
“啧，真是令人羡……不知廉耻。”
两人正议论着，一个声音突然自身后响起。
“我说你们两个，在背后议论别人是很不礼貌的呦。”
两人吓得一颤，猛地回头。
“校、校长！”
他们惊呼一声，慌忙跑开了。
彼得没有理会他们，目光锁定目标，快步向加百利和卡洛琳走去。
感觉到有人靠近，加百利和卡洛琳同时转头，看到了突然出现的彼得。
“哼～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有伤风化呀～”
彼得以一种半开玩笑的口吻说道，脸上挂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加百利松开卡洛琳，面色恢复平静，疑惑开口：“校长？您有什么事吗？”
彼得笑着摆摆手，显得很随意：“别紧张，放松点，我只是想找你聊聊。”
卡洛琳看看彼得，又看看加百利，敏锐地感觉到周围的气氛变得有些古怪和紧绷。
“这位同学，我能借用你男友一段时间吗？”彼得转而笑着问卡洛琳，语气轻快。
这话让卡洛琳瞬间红了脸。
彼得明显是在开玩笑，她却心底泛起一丝奇异的感觉，不想否认，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反驳的话。
“请不要说这些会让人误会的话。”加百利冷静地纠正道。
彼得却不以为意，也未等加百利正式同意，右手已十分自然地搭上了对方的肩膀……
一阵微风吹过拂面，下一瞬，加百利与彼得竟如同幻影般，凭空消失在原地。
卡洛琳呆呆地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地面，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大脑几乎跟不上这突如其来的变化。
就在她茫然无措，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办时……
“卡洛琳。”
温柔的女声在她前方响起。
这声音她很熟悉，平日听起来温和悦耳，但在此刻的卡洛琳听来，却有一股瘆人寒意。
她僵硬地抬起头，目光触及那道洁白无瑕的身影。
“大、大小姐，您怎么……”
“我在找加百利，有些事情想要与他确认一下。”洛伊脸上带着惯常的、无可挑剔的完美微笑，几步便走到卡洛琳身前，“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不、不知道，”卡洛琳下意识撒谎，声音有些发紧，“他下课后就自己跑出去了，我没注意。”
她无法确定加百利所说的是否真实，但此刻洛伊偏偏来找加百利，直觉告诉她这绝非好事。
洛伊没有立刻回应，只是静静地直视着卡洛琳的眼睛。
那目光明明看起来平和无害，却让卡洛琳浑身的汗毛都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身体被无形压力笼罩。
“卡洛琳，你看起来有点不舒服。”洛伊陈述道，语气平淡。
“有、有吗？”卡洛琳不自然抬手挠了挠脸颊，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透露出明显的紧张。
更让她心慌的是，从刚才开始，一股奇异而诱人的馨香就若有若无地萦绕在她鼻尖，勾动着她内心深处那股一直被压抑的黑暗欲望，开始不安分地躁动……
“好香……”
她无意识喃喃低语。
“什么？”洛伊疑惑地微微偏头，目光投向她。
洛伊此次前来，本来只是为了确认加百利的情况。
但眼下，卡洛琳的状态显然也很不对劲。
她冷静地观察着对方：
呼吸紊乱，血族的尖牙不受控制地露出，那双眼睛更是直勾勾地，带着渴望地盯着自己脖颈。
［是渴血反应吗？］
洛伊迅速做出初步判断。
但这很奇怪。
加百利每日都会为卡洛琳提供充足的血液，旁边长椅上甚至就放着一瓶未喝完的血饮。
按常理，她绝不应处于渴血状态。
卡洛琳喉头滚动了一下，努力抑制着吞咽的冲动。
好香……大小姐身上的气息怎么会这么香……比任何鲜血都要诱人……
她身体不受控制地前倾，头部不自觉想要凑近洛伊的脖颈。
当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什么时，卡洛琳猛地用双手抱住自己的头，动作充满克制与挣扎，但从齿缝间溢出的声音破碎而混乱：
“大小姐……求求您……让我……让我咬一口吧……就一口……就喝一点点……”
她声音轻而颤抖，正站在理智崩溃的边缘。
洛伊垂眸看着她，灰色眼瞳中并无太多情绪波动。
［是和加百利他们一样，潜力被激发后产生的副作用吗？］
她已然将加百利等人的异常，归因于神格碎片激发潜能所带来的负面影响。
毕竟，平日里的他们表现得还算“正常”。
［但为什么偏偏对我的血液有如此强烈的反应？是因为我作为神格碎片主体的吸引力吗？］
这是她目前能想到的最合理解释。
她在心底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脸上随即切换成一种极具安抚性的、温柔得能掐出水的表情。
卡洛琳低着头，仍在与体内那渴望做殊死搏斗，身体因极度忍耐而微微颤抖。
她不想这样，她讨厌这样失控的自己……
然而，洛伊却伸出手，轻柔捧起她的脸，拉向自己……
“很难受吧？没关系的，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些……来吧……”
洛伊声音空灵而慈悲，其中有一种近乎圣洁的蛊惑力。
卡洛琳睁大了双眼，近在咫尺的、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白皙脖颈占据了她全部视野……
啪！
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彻底崩断。
遵循本能就好……只要遵从这渴望……
她终于再也无法抵抗那致命的诱惑，对准那纤细脖颈，一口咬了下去！
温热血液涌入喉间，那滋味与她过去喝过的任何血液都截然不同，极致的甜美几乎瞬间就俘获了她的所有感官，让她彻底沉沦！
好甜……太甜了……
洛伊因突然的刺痛微微蹙眉，但她并没有推开卡洛琳。
只要能让这不安定的“能量源”稳定下来，这点代价无关紧要。
她并没有多么在意这具人类躯壳，反正待神格修复，回归神位之时，这具皮囊终将消散。
她始终是“伊洛斯”，而非“洛伊”。
现阶段，满足这些“能量源”的需求，是最高效的选择……
卡洛琳贪婪地吸着，说好只喝一口，却沉溺其中无法自拔，吸吮的动作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
她不想停……如果以后再也尝不到这滋味，她想自己一定会疯掉……
洛伊开始感到眩晕，身体因失血而迅速虚弱下去，视线逐渐模糊。
［人类的身体……真麻烦……］
她无力地瘫靠在公园长椅上，任由卡洛琳紧紧抱着自己汲取血液。
眼皮越来越沉重，意识最终被黑暗吞没。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模糊的视线对上了卡洛琳那双鲜红如血的眸子。
那里面闪烁着的，是纯粹而赤裸的贪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