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闻闻，什么东西这么甜？”
加百利懒洋洋地倚在门框上，目光落在房间内。
帕米拉正坐在地板中央，身体的损伤处肉眼可见地修复着。
“你来干什么？”帕米拉没有抬头，只是操纵着魔力，让右半身迅速覆上一层冰晶，随即猛地一震，冰晶碎裂剥落，露出底下新生的白皙肌肤。
“哎呀呀～是哪个不长眼的，敢伤了我的小青梅？”加百利故作夸张地捂住心口，可下一秒就没憋住，嗤一声笑了出来，“噗……哈哈……对不起对不起，没忍住。”
“啧……”帕米拉终于皱紧眉头抬起脸，望向门口的加百利。
这一看，却让她心头一凛。
门口的加百利虽然在笑，但那嘴角咧开的弧度近乎诡异，眼白彻底被墨色浸染，瞳孔仿佛消失在深不见底的黑暗里，皮肤惨白得不像活人。
更令人不适的是，粘稠的阴影如同活物般，在他苍白的皮肤下缓缓蠕动。
帕米拉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
她差点忘了，最早产生异变，也最该显出非人迹象的，本就是加百利。
先前不显，不过是对方藏得够深罢了。
“找到洛伊小姐的位置了，对吧？”加百利垂下双手，语气随意，“我多此一问了，你当然找到了……不过，看来是吃了点亏？”
他顿了顿，自问自答地接下去：“让我猜猜……不是洛伊小姐动的手吧？不然我推门进来时，你大概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而且，”他补充道，语气笃定，“现在的洛伊小姐，恐怕也没那个能力对你动手了。”
帕米拉回想起见到洛伊时的情景，猛然察觉不对劲，沉声问：“洛伊姐……按理说根本不需要睡眠才对……”
她的眼神瞬间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加百利：“是你搞的鬼？”
加百利伸手，用指尖把自己过分上扬的嘴角轻轻压下去，然后双手插兜，不紧不慢地朝她走来：“我只是让事情的发展，更符合我的利益罢了，换做是你，你也会这么做的，不是吗？”
话音未落，他已走到帕米拉面前。
帕米拉想退，后背却抵上了冰冷的墙壁。
啪！
加百利一掌撑在她耳侧的墙上，将她困在方寸之间，左手则轻佻地抬起了她的下巴。
帕米拉恶狠狠地瞪着他：“耍我很好玩？”
“这你可就冤枉我了，”加百利语气无辜，眼神却深不见底，“我只是在履行一个‘后宫男主’应尽的义务罢了，这不正是……我被赋予的身份和使命吗？”
说完，不等帕米拉反应，他便俯身吻了下去。
帕米拉唇角原本沾着几点鲜红，被加百利舌尖一卷，舔舐干净。
双唇相接，仅仅三秒便分开了。
“果然是甜的，但你分心了。”加百利的声音恢复了平淡，甚至带着一丝冷漠，“洛伊小姐渴望的情感能量，需要我们‘心意相通’，可你刚才……满脑子都是挫败和懊恼。”
“没有产生能量，这个吻就毫无价值……”他语气里的温度彻底消失。
他后退几步，脸上再无半点笑意。
帕米拉有些发怔。
眼前的加百利，似乎和几天前又不一样了，愈发让她看不懂。
“如果……如果你的目的是征服她，”帕米拉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为什么还要持续向她输送能量？”
“什么？”加百利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微微挑眉，“我还以为，你早就明白了。”
他眯起眼，身形陡然挺直，周身的黑影如有实质般弥漫开来，带来沉重的压迫感。
“我的目标是征服，没错，但征服离目标还很遥远的洛伊小姐，有什么趣味？”加百利眼白中的黑暗顺着经络向皮肤蔓延，瞳孔逐渐点亮骇人的猩红，“唯有将那个只差一步就能登顶的她……亲手碾碎，才最是美妙啊。”
帕米拉凝视着此刻的加百利，那姿态，那气息，竟与记忆中洛伊曾展现出的模样如此相似。
“不要露出那种表情嘛……”加百利眯起猩红的眼，又笑了，那笑容却冰冷刺骨，“弄得好像你和我，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似的。”
黑影开始剧烈躁动，带起黑色的微型飓风将加百利环绕其中。
“我劝你还是小心点，我可爱的帕米拉。”加百利咬着毫无血色的手指，露出恶劣的笑容，“可别轻易死在决赛之前啊……那样的话，我会觉得很无聊的～”
话音落下，黑色飓风骤然膨胀，瞬间吞噬了他的身影，随即又当场平息，仿佛从未出现过。
房间里只剩下帕米拉一人，和空气中尚未平息的能量余波。
她深吸一口气，意外的是，最初的愤怒平息了，取而代之的是清醒。
加百利说得对，焦躁只会让她丧失判断能力。
比起无能狂怒，现在更该为最终的“融合”做准备。
至于洛伊……有那个深不可测的人皇在，她动不了，加百利也未必就能怎么样。
如果加百利能够削弱洛伊的身体，那对她而言也未必是坏事。
帕米拉揉了揉太阳穴，有些无力地靠在门框边。
窗外，铅灰色的乌云彻底吞噬了蓝月，雷声在云层中滚动。
今夜的麦斯提尔，注定要下一场瓢泼大雨。
…
赫兰站在窗前，望着窗外倾泻而下的雨幕，叹了口气：“唉……看来今晚的夜宵是彻底没着落了。”
他转过身，看向屋内：“喂，休……你已经在椅子上发了三个小时的呆了，到底在琢磨什么？”
休面色沉郁，被赫兰一叫，才回过神：“我在想伊洛斯大人的事。”
“是在想她救了尤弥尔的事情吧？”赫兰试探着问。
休点了点头，但脸色依然凝重。
“尤弥尔能康复是好事啊，你怎么这副表情？”赫兰不解。
休忽然抬起头，认真地问道：“赫兰，你还记得伊洛斯大人从我体内出来的那个晚上吗？”
“当然记得！”赫兰心有余悸，“那次差点没把我炸死！”
“对。”休点点头，眼神变得很沉，“那天之后，我似乎……与伊洛斯大人产生了某种微妙的联系。”
“所以？”赫兰仍然不明白。
“有可能是我的错觉……”休的声音带着不确定，但目光却异常严肃，“但……伊洛斯大人可能出事了。”
“我觉得这就是你的错觉吧？”赫兰直接反驳，“她哪有出事的可能？”
休当然知道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可是，一种强烈的预感笼罩着他，如果再不做些什么，某些事情将会陷入无法挽回的境地。
他的脑袋开始隐隐作痛。
休难受地闭上眼睛，一幅画面在他脑中变得越来越清晰：洛伊躺在一张洁白的床上，一个黑点正趁着她昏睡，在她体内缓慢地伸展、蔓延……继续沉睡，只会让事态进一步恶化。
“醒醒！快醒醒！请不要再睡过去了！”休忽然失控地大喊起来。
这声呼喊把赫兰吓了一大跳。
随着喊声落下，那诡异的画面消失了……
…
“醒……快醒……不要…睡……”
睡梦中，断断续续的声音，穿过层层迷雾，钻入洛伊的脑海。
她猛地惊醒，坐起身，大口地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
“谁？”她环顾四周，随即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她居然睡着了？
这不对劲……真的只是吸收负面情绪后的副作用吗？
洛伊试图集中精神思考，但剧烈的头痛和随之而来的咳嗽打断了她。
“咳咳咳……”她捂住嘴，感到一阵虚脱。
一次睡眠过后，身体的情况似乎更糟了。
她晃了晃昏沉的脑袋，挣扎着想要下床。
不能再待在这里了，睡眠这种于她而言毫无意义的事情，耗费了太多宝贵时间。
有这功夫，她都能为加百利安排下一场与后宫们的约会了。
“嗯？”忽然，她察觉到一丝异样，“从帕米拉那里传来的能量流……减弱了？”一阵心累感袭来，“她又和加百利闹了什么矛盾？”
为什么这些家伙就不能老老实实地恋爱、结婚，然后去死呢？
［脑袋……好晕……］
仅仅是稍微情绪激动，洛伊便感到双腿发软，天旋地转间，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去。
一道身影从暗处掠出，德米特里稳稳地扶住了她软倒的身体。
洛伊已再次陷入昏迷，面色苍白如纸。
德米特里将她横抱起，轻柔地放回床上，盖好被子，随后坐回阴影里，眼神晦暗难明，沉默如同一尊雕塑。
几名身着黑衣的密探无声地出现在他身后。
“去查，”德米特里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波澜，“把这段时间麦斯提尔出现的怪事与人都找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