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上半旬,伴随着冷空气和霜降如期而至的,自然就是那场被广大学生们所头疼的期末考试了。
邺城的学校学习进度是出了名的快,这才堪堪十几二十号的样子,那场一年之中最盛大的考试就已经如约而至了。
街道上平常本该六七点钟才会渐渐增多的人流,今天也是凌晨五六点钟的样子就已经挤满了前来备考的广大学生群体。不仅是大小姐她们八十八中的学生,还有形形色色其他学校的校服在其中穿梭着,去往了各自不同的学校。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将整整一学年全部的努力汇聚到最后的这三门考试上,任凭谁都不可能不小心翼翼。
而且对于大小姐她们这一届的学生来说,在未来的七月份还有一场更加盛大的中考在等待着她们,那么这场作为急先锋的期末考试成绩单的意义就变得比以往来说更加重要。
如果考砸了,那可不只是回家吃父亲的棒子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坐在路边的木凳摊位上,大小姐将嘴巴里最后一口早点咽下肚子里,有些满足的舔了舔指头上的糯米粒。
路边摊这样的早点本身就没有什么太好吃的口味,可立夏这会却是吃的有滋有味的。
这种黏糊糊的早点似乎是邺城的特色。在别的县城倒是很少见,一般来说都是包子烧饼油条什么的。
自己上辈子长大后就忙着在各个城市里四处奔波,倒是很少在邺城吃到这样带有乡土特色的早点了,没想到这辈子重生回来望着那一摊平平无奇的餐饭却是有点小怀念。
“怎么样。”大小姐看了眼身边坐着的余丫头,笑眯眯的问了一句:“馨儿有没有信心?”
“我是没什么问题的啦。” 一旁本来还在喝着豆浆的余丫头这才停了下来,慢条斯理的将那碗慢慢放在桌子上瞥了眼大小姐:“就是立夏,昨天又去摸鱼了吗。”
大小姐忍不住想笑,跟自己相处了这么长时间,连余丫头这样乖巧的小女生也学会了这么丢人的词汇了,这明显就意味着时代在往前发展啊。
“摸了。”不过还是挠挠头,有些歉意的拱了拱手,做了个比划:“抱歉啊馨儿,昨天有点忙,晚自习和最后一节课就没来得及去。”
之前是答应着跟余丫头一起上晚自习来着,不过最后还是推掉了,毕竟还有挺重要的事情要去忙的。
“又去鱼童童家里帮忙了吗。”余小妞也不知道是不开心了还是怎么的,嘟着嘴。
大小姐就埋头,不敢说话。
眼看大小姐这幅心虚的模样,余丫头整个人都是一叹,然后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又逃课啊。”自家老婆大人很是不开心的望着大小姐,两个手手指头点着立夏的脑门子柔柔的教训到,“立夏你到底清不清楚这场考试的重要性啊,听说这次不能不能进前一百的寒假都要被强制补课哎?”
大小姐就想笑,自家老婆大人这幅娇憨的模样不仅不吓人,反而看上去有点小可爱哎……
不过说起来之前的成绩由于被人怀疑的缘故,所以自己的名次并没有被刊登在那张全年级名次表上,可能之前余丫头在成绩单上也试图找过自己的名字,不过后来也没看到,所以就估摸着大小接的成绩还是跟以前那个死样毫无进展,被排到了年纪三百名往外,才会有了现在的这一份担忧。
虽然说后面的误会却是被解开了,考试成绩啥的也被证实了,当面做的那几套卷子所得下的高分确实极其亮眼。但可能也是自己太过下人脸面的缘故,校方并没有公开承认过自己的成绩。虽然说在教师之间,自己确实在某一段时间里成了一块抢手的香饽饽,但那也只是在年级组之间流传着的一些事迹而已。对于学生群体间,这件事的保密工作做得倒是挺好的,并没有多少学生知道自己当时的真实成绩,也没有人知道,当时年级组之间发生的那场大事。
所以现在在余丫头的眼里,大小姐估计还是那个不学无术的野孩子。
想来也有些感动了,自己都这幅鸟样了,爹不亲娘不爱的。偏偏余丫头还能跟自己玩到一起去,甚至还为了自己而被班里的男同学们各种疏远,这种不离不弃的感觉,尼玛,糟糠之妻啊。
索性就笑眯眯的拉过一旁坐着的余丫头,替她整理了下额前有些散乱的刘海,“走了走了。”
去往学校的路上。
人潮汹涌。
背着书包坐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四周的不少学生已经到齐了,只剩下大小姐一个人从教室里走进来的时候,一群人的目光便是从书本上抬了起来望过去,场景寂静的有些怪异。
大小姐摸了摸鼻子,然后晃悠到朱立文的身旁坐下。
讲台上原本还在反复叮嘱着考试细节的班主任似乎也被这位不速之客的到来而打断了一下,夏老师原先还皱了皱眉,挺不乐意的,结果在看清门口站着的究竟是谁的时候,那原本准备训斥一顿的话语也是下意识的凝了凝,憋在了喉咙了。
大小姐挑了挑眉,这算不算是某种程度上对好学生的优待?
这还挺稀奇的,想来这也是自己第一次在这个时代里感受到这种来源于优等生的区别对待吧?
“把你们各自的东西带好,待会去考场的时候可别拖拖拉拉,记得考试完了还要回来复习的。”
班主任吩咐了一句。
底下的学生们一听到考完试之后还要回来上课复习,都是一阵哀嚎。
反倒是大小姐这个平常让她上课就跟要杀了她一样的坏孩子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她倒不是突然变得爱学习了,只不过是这个时候已经在思考逃课之后去哪里玩的事宜了。
反正她也不怎么害怕班主任,小阿姨那副嗓子训起人来轻盈得跟个百灵似的,怎么听怎么舒坦,甚至被她点着脑袋一顿教训的时候,那语气轻柔的,还有点享受舒服的感觉。
还谈什么害怕不害怕?
至于叫家长?
她大小姐自然是很有先见之明的把家庭联系方式那一拦填上了老爹的号码,这会儿自家老父亲正对着他那个破公司愁眉莫展呢,哪有功夫来管她?
又扯了两句嘴,班主任就一挥手宣布解散,接下来就到了各自寻找教室的时间了。
八十八中的考场安排大抵还是跟考试成绩有关,成绩越好的,就越会安排到高层的教学楼,比如年纪前五十名的考场就是在八班,而这份名次的参考排列,自然是整个学年里最具有代表性和整合性的期末与期中两场考试了。
听说这样做的目的一来是为了防止考生之间相互作弊,二来,则是满足一下学生们之间,那股小小的优越感。
人以群分,考的好的学生在走入那间教室的时候,似乎都带着一种不可一世的小情绪在里面,搞得好像天下地上唯舞独尊似的,特矫情。
还别说没用,偏偏反而是这种看上去有些卑微的小情绪,在各大年纪的学生之间,滋生的异常凶猛。同样的,那种为了争一争排名而挑灯夜读引发的火药味,也是愈发的浓烈。
无论这辈子还是上辈子。
都是一样。
果不其然一声动静之后,就看到那吴慧成率先收拾好了自己要带的文具,背着那书包昂首阔步地先行走出了教室,鼻孔抬得高高的,就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气派。
“吴慧成上次年纪考了67名,好羡慕啊,可以去七班……我还只能去五班哎。”朱立文在一旁有些羡慕的眼神望了望,说着又有些好奇的扯过大小姐的准考证:“对了立夏,你这次被分到哪个班了啊?”
朱立文上次考试的时候出现了考卷上挺多失误的,连带着的就是在许多重要关节上丢了不少分,所以原先还能坚挺在六班的她也是被迫降到了五班去,为了这事听说她老妈还给她爆了好几个补习班,惹得她叫苦不迭的,格外难受。
不过有一说一,作为跟大小姐玩的挺好的几个,朱立文也算是为数不多的知晓上次其中考试时大小姐成绩的人了,不过那也只是个模糊的印象,只能说隐隐约约的记得她立夏考得还不错,至于到底得了多少分,被分派到了多少名,却也是不太清楚的。
这就是一个很模糊的误区了,一般来说凡是进步大的学生都能算作考的不错,而按照大小姐之前两年多的考试成绩来做比较的话,或许堪堪抵达年纪的及格线,也已经能算是很不错的进步了。
虽然说后面的那几份随堂小考的英语卷子着实亮眼无比,可朱立文这会儿下意识的还是觉得,立夏的成绩能够去到四班或者五班考试,或者说摸到年纪前一百名的边边角儿,能够留在六班本班这个考场的话,就已经能够算是非常不错的了。
结果看到那准考证上印着的数字时,整个人都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立夏?你待会也在七班考试?”朱立文整个人都惊了呆了,反复确认了准考证上的字迹确实没有被自己看错以后整个人都变得结结巴巴的:“这这这这也太……”
太了半天也没太出个结果来,倒是那脸色越涨越红,情绪也差点失控。
毕竟再怎么说,那立夏前两个学年的排名,也就才堪堪三百名开外而已啊!
大小姐看到小课代表那张惊讶的张大了的嘴巴就忍不住好笑,不过还是拍了拍她的小脑袋,交代了一句好好考试,然后就这样深藏功与名的,背着个书包,去走廊那边找七班的教室去了。
其实这还是折中了的结果,如果真按照大小姐之前的真实成绩的话,估计年纪前三十都绰绰有余,但却也因为这样的成绩太过惊艳了,而那个时候八班的考场已经被分配好了的缘故,大小姐才被屈尊到七班考场的。
想来也觉得好笑,如果让那小课代表知道她那眼里梦寐以求的考场不过是大小姐屈尊下来的结果,也不知道那个时候小课代表的表情到底会怎么样?
应该不会气的把自己给掐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