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生活在王宫以及附近的人们从来不会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曾经象征着一切至高的王宫居然被两个猎人攻破了,超过一半的宫殿在他们的手上化为了焦土。
那些王宫中残留的贵族势力纷纷联合起来,稳定了即将倒塌的政权,考虑到这次事情的重大影响,高层们召开了许多会议,他们将阿梓与琉璃定义为十恶不赦的罪人,而弓骁也被剥夺了所有的权力,许多人想要杀死他,但忌惮于他的实力,于是让他解决完所有叛乱后终身囚禁。
弓骁对于这个提议并无异议。
而后那些贵族便在不久后向世人昭告了阿梓的罪行,什么猎人什么英雄,不过是两个想要颠覆政权的叛贼罢了,但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这两个叛贼已经被处死了。
世人们敬仰的大英雄居然是一个进攻王宫,屠戮保家卫国的士兵的十恶不赦的罪人。
有的人唾骂,骂这英雄到头来不过也只是为了荣华富贵,也有人质疑,好端端的怎么会干出这种事呢?
而那些打着跟随阿梓的地方猎人势力在世俗道义的拘束下纷纷倒台,而继续举着这面旗帜不断聚拢各方势力的猎人们,被王宫定义为必须铲除的贼子。
而在王宫内鲜为人知的密室里,还发生了另外一件事。
二
阿梓好像做了一个梦,他看见琉璃兴高采烈地捧着一大碗蛋包饭,她眼里闪着期待的光,耳朵竖地直直的,尾巴一晃一晃的。
阿梓也没辜负她的期待,他浅浅尝一口,但是蛋包饭却辜负了他俩的期待。
像是把整罐白糖吞咽下去一样,好甜。
可是明明这么难吃,为何却让人这么想把这碗蛋包饭吃完。
那一点一点滴落在蛋包饭上的,是少年脸庞上悄然滑落的泪。
阿梓从梦中惊醒,他只觉得头疼欲裂,他向四周望了望,发现自己身处于一片雪原之中,夜的黑幕随着大地向外铺展,世界仿佛陷入沉眠一样,数不清的星星被镶嵌在这片名为“夜”的幕布上,仿佛有无数双眼睛一样,是世界的监管者。
寒风吹过阿梓的脸颊,阿梓只觉得有些刺痛,他用手捂着脸,却摸到了脸上干涸不久的泪痕。
“你要好好活下去,活下去……”
他已经分不清,那是琉璃还是他的泪?
“那孩子,真的很喜欢你呢。”
突然有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阿梓回过头,发现在他身后不远处,站着一只狐妖。
她看起来像是一位少女,雪原上的风吹动了她那橘黄色的长发,只见她把双手藏在背后,星光与月光交织在她的脸上,嘴角显出浅浅的微笑。
阿梓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目光真挚,让人想相信她说的每一句话,可为什么让人觉得那温柔的眼眸中藏着一股忧伤呢?而后他才惊觉,他好像在哪里见到过她,没想到这世上除了琉璃居然还有其他狐妖存在着。
可不管他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了,像是有一层雾始终在阻挡着他。
只见她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表达着自己的善意,“阿梓,好久不见。”
她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阿梓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狐妖,对她的警惕又多了一分。
“唉。”看样子他真的不记得我了呢。那狐妖像是受到打击似地叹了一口气,却还是对阿梓流露出善意的微笑。
“你可以叫我笛卡利尔,你身上的‘死亡’会指引你来找到我,它将我唤醒,并把我的的一缕意志带到你的身边来。”
笛卡利尔,世上最初的恶魔!听到笛卡利尔这个名字,阿梓只觉得耳朵像是有闪电轰鸣一样,他的汗毛竖起,魔力瞬间凝聚在手上。
看着阿梓这样的反应,她一点也不意外,她依然保持着自己的善意,对他说了一句对不起。
看着她想接近自己,阿梓不由得又变得警惕起来,可就在下一秒,她似乎是没注意到脚下的石头一样,一下子被绊倒在地上,脸狠狠地埋进了雪原里。
阿梓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呜呜呜呜……”
笛卡利尔慌忙从地上爬起,她满脸通红,她支支吾吾地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看着她这么失态的样子,怎么感觉和想象中的最初的恶魔——笛卡利尔差别这么大。
倒是她的这副模样,让他想起琉璃了,那只笨蛋狐狸。
三
火焰在黑暗中跃动着,像一群饥饿的恶鬼一样吞咽着柴火,族群里的狐妖围在它的周围,像是在举行什么献祭仪式似的,他们对着这火堆手舞足蹈,祈求狐神能降下祝福,能帮助他们去对抗人类,而他们把这神迹称为——笛卡利尔。
在恶魔还没出现的时候,人类却成为了狐妖眼中的恶魔,因为大部分狐妖拥有好看的皮囊,于是便遭到了人类的俘虏,多少狐妖被羞辱至死,而这段历史也只是时间长河中的一粒小小尘埃罢了,很多年后,人们会忘记他们对狐妖一族犯下的罪行,再过很多年,他们却会对狐妖一族的灭亡心生怜悯,感到可惜。
“烧死她,就会降下狐神的祝福,烧死她……”
“烧死她,烧死她……”
耳朵里能听到的只有他们疯狂的呼喊声。
一只狐妖被绑在这堆柴火中央,她能感觉到热量慢慢爬上她的脚,尽管真正的火焰还未触及到她,粗糙的麻绳深深地勒进她的手脚,背后那根被鲜血浸染成黑色的木桩散发着腐朽与恐惧的气息。从她洁白的脸颊下滑落的是她的血,她的眼里充满恐惧,她的声音嘶哑地不像自己的。
“我不想死……”
这狐妖支狐妖群里的长老说他找到了对抗人类的方法——只要将族群里带着“邪恶”的妖狐烧死,伟大的狐神便会降下笛卡利尔。
而那只带着“邪恶”的狐妖究竟是谁?它在哪里?“邪恶”究竟又是什么?
没有人知道答案,但是这并不重要。
“邪恶”的狐妖是谁不重要,“邪恶”是什么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只要存在就行了。
于是那位狐妖长老便下令将那位孤露无依的狐妖少女绑在火架上,,他们说她的双亲,就是被她的“邪恶”克死的。
只要能降下笛卡利尔,能对抗人类就行,而这莫须有的事情的真相,大家并不在乎。
火势逐渐扩大,火焰产生的剧烈高温炙烤着她的身体,难以忍受的巨大痛苦先是让她的脸色开始扭曲,呼吸开始变得困难,她看着快要烧到她身体的火焰,眼里渐渐失去了光。
“笛卡利尔!笛卡利尔!”
“笛卡利尔……”
周围的狐妖欢呼雀跃地高声呐喊,迫不及待地准备迎接“笛卡利尔”的到来。
就在这时,整个世界在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色彩,火焰停留在了即将触碰到那狐妖少女的一刹那,一道白光照在那狐妖少女的身上,随后迅速扩散向整个族群。
最终那白光又在某个地方汇聚起来,形成一道河流,没有人知道它流向哪里,有人说是未来。
“笛卡利尔”降至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