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咱俩也得脱。”
林墨扭头看向徐念卿说道。
“？”
徐念卿眯了眯眼，最终还是没能顾得上先前刻意为自己营造的温柔贤惠大度的形象，冷哼一声开口质问起来。
“哼，你想干嘛？”
“不给老娘说清楚，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林墨挠挠头，重新解释道：“呃……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指的是，咱们得先把流云宗的服饰给脱了，换上自己的常服。”
“嗯？我这才发现，好像咱们本来就没穿过宗门发放的道袍……”
他的目光流连在场上的三人之间。
“好吧……不只是衣服，一些身份令牌啥的，也要暂且先收起来。”
“待会，我们要以个人的身份去，免得像孟小萱之前那样，落人口实。”
二女都听懂了他的意思，徐念卿点点头，而孟小萱则是将小手从眼前拿开，脸上的表情颇为疑惑。
……
三人将各自腰间的身份令牌收起，孟小萱将一些和流云宗相关的首饰摘了下来。
至于流云宗的道袍？这三个忠心耿耿的好弟子没一个人穿过。
下了云渺峰，旁若无人地穿过测资大殿，来到了流云宗的正门之外。
与两位驻守正门的执事弟子拉开了咫尺之遥的距离，林墨含笑打量着他们，心中不禁回想起了自己初来此地时的遭遇。
“这里应该差不多了。”
林墨取出自己先前在流云镇时积德行善所用的桌椅旗幡，就地摆起了摊。
“坐。”
他招呼了两个小姑娘一声……不对，应该是招呼了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姑娘。
徐念卿驾轻就熟地坐下，悄悄挪动屁股下的竹椅往林墨身边靠了靠，仿佛又回到了二人在流云镇上悬壶济世、行善积德的那段时日。
见状，孟小萱移步来到林墨身边的另一侧，拍拍屁股坐下身来。
林墨感觉自己现在稍稍一张开双臂，就能称得上是名副其实的左拥右抱了。
心中偷偷摸摸地乐了一下，不过他目前还没有这个胆子，在徐念卿面前如此。
安定心神，林墨望向了正门之后那道通往测资大殿的长长石阶。
石阶尽头，不时有一道道身影推门走出，在长长的石阶上显得稀疏而落寞。
第一位散修走出正门，见到了横拦在正前方的三人。
他一眼望去，还以为是遇到了烧杀抢掠的魔道了呢。
不过在看清楚了三人的容貌和摊位上立着“悬壶济世，分文不取”的旗幡后，他这才定下心来。
“你们、你们难道是……”他挠了挠头，似乎在努力回想着什么。
“是传闻中的孟小仙子和林大善人？”
孟小萱抱起双臂扬起小脸，毫不谦虚地承认道：“正是本小姐。”
先前她跟林墨说“此事与你无关”的时候，除了斗气之外，其实话中还是有几分真情实意所在的。
最初，她还是被林墨忽悠着不明不白地帮他做事，自己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能够凭此机会接近林墨。
事到如今，真正上手做了几次后，她已经沉迷在散修们的一声声“孟小仙子”之中无法自拔了。
林墨没骗她，那种被人感恩戴德、能够清晰地见到自己所作所为的意义的感觉，果真是前所未有。
这与她作为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平日里所受到的那些虚情假意的追捧，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他们都是因为孟小萱本人实实在在的所作所为，而发自内心地去开口称赞的。
那位散修又看向林墨开口道：“如此的话，那你就是传闻中从未露过面，但一直在背后默默支撑孟仙子的那位……林大善人？”
至于一旁的徐念卿？无人在意。
林墨可没有孟小萱那么厚的脸皮，他连忙摆摆手：“不必如此，叫我林墨就好。”
随即他拿出一瓶自己故意炼制得歪七扭八的培元丹，递给了对方。
“这是我平日里炼制的丹药，虽然品相不太好看，但药效并未流失多少，还请这位兄台莫要嫌弃。”
那位散修伸手接过，随即激动地握住了林墨的手，赞口不绝道：“早就听闻流云宗中有两位心地善良的青年才俊，其言行举止与宗门里其他人的冷漠无情大为不同。”
“以前我还不信，心想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流云宗，能有什么好人？”
“今日一见，果真是如此！”
这话或许是他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但落在林墨耳中，简直就是巴不得他死啊。
林墨露出一个尴尬地笑容，催促起了对方：“兄弟，财不露白，这里人多耳杂，你还是拿着东西快走吧。”
“哦，对对对。”
散修抱拳一礼，随即扫视了四周一圈，鬼鬼祟祟地离开了。
“……”
林墨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叹了口气。
怪不得孟小萱会被宗门里的一些人训斥呢，现在看来，着实是没有冤枉她。
平日里，散修们心中对于流云宗的怨言都一直积压在心底，敢怒不敢言。
但在孟小萱这个出身于流云宗的异类面前，他们可就要趁着追捧这个大善人的机会，狠狠地拉踩流云宗整体的所作所为了。
指名道姓的骂，没那个胆子，但指桑骂槐、旁敲侧击、对比衬托的胆子，他们多的很。
只是如此一来，流云宗逮不到他们这些散修，就只能把矛头指向孟小萱和林墨了。
林墨扭头看向孟小萱，开口问道：“孟师妹，难道先前你听到他们说这种话的时候，心里不害怕吗？”
孟小萱摇摇头：“嗯……为什么要害怕？”
“他们这些散修说的，好像没什么问题啊？”
林墨仰头看了看白云蓝天，深呼吸了几口气后，才开口向她解释道。
“你说得对，他们说的话可以称得上是没什么问题，但是……”
“你受到了追捧赞扬，而整个流云宗却是挨了骂，宗门不找你的麻烦那才怪了。”
“更何况，你先前比我还要张狂，都是直接堵在测资大殿的门口干这事儿的。”
“这不是在狠狠地抽宗门的脸面吗？难道你之前就一直没感觉到过有什么不对？”
“测资大殿的主事，我记得是个胖老头吧？他怎么没直接把你赶走？”
孟小萱咬了咬嘴唇，认真地回想了一番后，回应道：“没有呀，那个胖老头人还挺好的。”
“我第一次去分发丹药的时候，他一开始都没注意到大殿外的我。”
“直到落选的散修越来越多，他们围在我身边起哄的声音越来越大，吵到了殿内之后，他才出来看了我一眼。”
“他问了我一句，散修们口中的林大善人是谁，我回答他说，是林墨，云渺峰的那个坏坏的林墨。”
“随后他就不再管我们了，只是留下一句‘小声一些’，便回了大殿中。”
“此后他便一直没管过我，之前凶我的那个坏老头，也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听孟小萱这样说，林墨一时间竟是有些无言以对。
原来事情闹到这一步，自己也有责任——
如果不是自己初入流云宗的时候，震撼到了那位主事，他的心中就不会对我的名字产生阴影，也就不会纵容孟小萱在测资大殿外如此，事件也就不会闹得如今这般。
“哈哈，原来是我的问题吗？”
林墨被气笑了。
而就在他们三人又行了一桩善举的同时。
两位驻守正门的弟子，不露声色地摸出自己的身份令牌，传了一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