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住处后的周夏经过了一天的劳累,很快就忍不住呼呼大睡了。
到了后半夜万籁俱寂的时候,一阵突兀的敲门声叫醒了周夏。
明明敲门声也不大,很轻柔,但周夏就是被惊醒了,心脏直突突的跳。。
“谁啊,半夜三更还来敲门。”
他带着被打扰的不耐烦问道,心里却下意识地绷紧了一根弦。
“师弟是我。”
是罗敷师姐!她怎么会深夜来访?
是关于白天的魔女还是自己神魂受伤的事?
理智告诉他深夜见面不妥,但基于对罗敷师姐一贯的敬畏和此刻莫名的心虚,他又不敢直接拒之门外。
“师姐这么晚来找师弟,是有什么事吗?”他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带有深深的倦意。
门外的罗敷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轻声道:“师弟先开门。”她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虽然罗敷这样说,但周夏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
还是不打算马上开门,打算再拖一下。
“师姐没什么急事的话不妨明天再说吧。师弟我已经躺床上睡了。”
“是关于白天师弟你带回来那名小姐的事情。”
“师弟,你也不想被别人知道那位小姐其实是个会吸取别人灵气的血脉法魔女吧?”
周夏几乎是弹射起来,快速打开房门,脸上挤出一个极其标准的、近乎谄媚的五星级服务生式笑容,侧身弯腰:“师姐快请进!”
同时内心疯狂腹诽:之前不是已经说好了吗?怎么现在又拿这个来威胁我?果然女人的话不能信,太难猜了!
罗敷姿态优雅地走进屋,目光随意地扫过周夏的房间布局。
这还是她第一次走进周夏的房间,之前她想给周夏一些慢慢接受的空间。
但是现在发生了一些预料之外的事情,所以她决定加快进度。
她慢斯条理地坐在了周夏房间中央的桌子上,她轻轻拍了拍身旁的凳子,示意周夏:“坐下。”
周夏心中无奈,但受制于人,只能依言乖乖坐了上去,感觉自己像个被老师训话的小学生。
“把手伸出来。”罗敷的语气不容拒绝,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了自己的纤纤玉手,“我给师弟你把把脉,看看你今日神魂震荡,可有大碍。”
一听是要给自己看病,周夏顿时放心了不少,甚至生出一丝愧疚——原来师姐是关心我的伤势。
他立刻撸起袖子,老老实实地将手腕伸了过去,语气也缓和了许多:“有劳师姐费心了。”
然而,当罗敷微凉的手指轻轻搭上他的脉搏那一刻,周夏脸色骤变。
他发现自己全身的灵力仿佛被瞬间冻结,身体僵硬,竟然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师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夏强装镇定,但声音里已然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又惊又怒,还有一种被信任之人突然背刺感觉。
罗敷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
而是直勾勾地看着周夏的眼睛。眼神里,有关切,有审视,还有委屈和嗔怪?
周夏麻了,姐姐你怎么还委屈上了?
“我是什么意思?”她轻轻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带上了明显的颤音和控诉,“师弟,我倒想先问问你,你是什么意思?”
“说好了要等我回来,结果呢?”她一字一句,声音不高,却字字敲在周夏心上,“我回去之后,不仅人影都没一个,药堂里还变得乱糟糟,宁神花散了一地。”
她的目光锐利起来,隐隐带着黑光:“白天的时候,我心忧你的伤势,特地来找过你,但是你不在。我又有宗门要事缠身,一刻不得闲,只能等到这万籁俱寂的大半夜,才能抽空过来看看你……”
说到这里,她的语气里那份委屈和失望愈发明显:“结果你呢?隔着门敷衍我,不愿让我进门,防我如同防贼一般……”
她微微倾身,靠近无法动弹的周夏,吐气如兰,话语却带着深深的埋怨:
“师姐我担心你的身体,忧心你的安危,放下事务深夜前来……结果,我却是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一片真心错付了。”
罗敷师姐的话情真意切,如果不是控制了周夏的身体的话,这话会更有说服力。
但这话周夏是万万不敢在此时此刻说出口的,即便他内心有诸多不服。
此刻他只能乖乖的说:“对不起,师姐,我错了。”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最终,还是罗敷先开了口。
“师弟……”她眸光水润,带着几分受伤和不解,“可是不信任师姐了?你看,这是我特地为你炼制的凝神丹,对你的神魂之伤大有裨益。我忧心你的伤势,连夜开炉炼丹,生怕耽误了……”
她的手轻轻一翻,掌心托着一枚龙眼大小的丹药。
丹药圆润无瑕,散发着柔和宁静的光晕,一股清雅沁人的药香瞬间驱散了周夏鼻翼间那令人不安的冷香,让他神魂的隐痛都似乎缓解了一瞬。
凝神丹!
周夏的心猛地一揪,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
这正是他目前最急需、求而不得的宝物!
罗敷的这份“心意”,就像一把精心装饰的钥匙,精准地插入了周夏心门的锁孔,诱惑着周夏欢迎她登堂入室。
只要点头,再说句好听的话,这枚丹药就能大大治好他的大部分神魂伤势。
有罗敷师姐在,以后他也不必太过担心死亡回档带来的负面效果。
可一旦接过,或许就再也无法挣脱。
这不仅仅是接受治疗,更是交出自主权,默许她更深入地介入他的生活,乃至……掌控。
罗敷师姐的手段果真高明。
一个念头如同暗夜闪电,骤然劈开迷雾。
周夏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一次威胁,他妥协开门;一次控诉,他心生愧疚;一次赠丹,他难道就要彻底沦陷?必须彻底改变这被动的局面,否则,他永无宁日。
周夏强行压下几乎要脱口而出的答应,脸上艰难地挤出一个充满感激又万分为难的表情,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不是不信任师姐,师姐……师姐厚爱,师弟、师弟感激不尽!这凝神丹……正是师弟梦寐以求的。”
他话锋猛地一转,语气变得无比郑重,“只是这丹药实在是太贵重了,师弟实在是受之有愧。”
“师尊平日里也有严令,说我体质特殊,不可胡乱服用其他丹药,之前吃了师姐的丹药,已是违背了师命……师姐的丹药虽好,但师命难违,师弟……师弟实在不敢承受,还请师姐见谅。”
这话当然是拒绝罗敷师姐的借口,但反正师尊时常闭关,罗敷师姐也没法求证,所以周夏说的理直气壮。
罗敷静静地听着,并未立刻收回手,只是唇角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轻声道:“原是师叔已有命令。倒是师姐我……唐突了。”语气温和,听不出丝毫愠怒,反而像是接受了这个解释。
然而,她接下来的话,却再一次令周夏十分头大。
“师弟不能接受丹药的解释我认可了。”
“但师弟还没有正面回答我不信任的问题。”
“师姐的内心很受伤,师弟这次又打算怎么用花言巧语蒙骗我?还是用什么实际动作安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