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16.10.7
星期五了呢。
这周学校竟然难得的给了双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呢。
或许是因为城里自寻短见的人数终于增加到引起校方担忧了吧。
不过我们学校的学生们似乎都很坚强呢…本周才出现一例这样的事故，而前几周则根本没有。因为学生们觉得熬完这段时间就轻松了吗？我不是很清楚就是了。
夜间因为“猩猩”袭击而丧命的人数也在稳定的增长着……警方已经调查很久了，仍旧一筹莫展。
“吃点东西好了。”我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扇着扇子走向上周去过的那家便利店。
柜台前还是那个熟悉的店员。
“还在坚持上学，真厉害呢。”店员结账时古怪的对我笑了笑，“最近夜里城区里面可是一点也不安全，你们学校一点也不担心学生路上遇袭吗？”
我只是无奈笑一笑，对他耸肩：“学校就这样我有什么办法？昨天还有人说自己‘要受不了了，干脆在夜里跑到街上等着被怪物杀害吧！’，但是这家伙每天都在晚饭后就请假离开，生怕在学校留到夜里。”
“唉…”他听了我的叙述深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只有路灯亮着的无人街道外面。“我们也是，即使这样了也必须坚持24小时营业呢。他们都不肯值夜班，所以晚上只有我这个老东西在这喽。”他接过我的现金，帮我将商品装入袋子里。“晚上很危险，也很热。没人想在这个遭遇过两次抢劫的便利店里值夜班。”
我看着便利店新换的玻璃，内心里也不免开始同情起这个可怜的老人。
拿上商品，我推开门。走到仍旧湿热的室外。
一边走着，一边看着道路上的裂痕，我思考着何时才能结束这一切。
……
“欢迎回来。”
我刚关上门，就听见了房间里那熟悉的声音。
毕竟电脑屏幕亮着嘛……我于是放下东西走到电脑桌前。
似乎电脑里的天气也一样炎热，此刻电脑里的少女换上了黑色的T恤，手里拿着个电风扇呼呼吹着。
“想出来吹空调吗？”我觉得她的反应很有意思，于是打趣着打开了卧室的空调。
她听到我的话，黑色的瞳孔里闪出一道亮光：
“可以吗？！^_^”
甚至还附上了萌萌的颜文字……我怎么能够拒绝呢？于是肯定的点了点头。下一秒她立刻从屏幕里跃出来，轻盈的落在了地上。
“得救了得救了。真凉快呀。”她一出来就跑到空调底下一脸满足的吹着，就好像在景区憋着大号的你终于找到了公共卫生间一样。
“电脑CPU的温度也会传达到互联网世界吗？”我看着她笑道。
“不是啦～”她坐在我的床边享受着冷风，“单纯因为几分钟前才回到电脑里面，所以还没缓过来。”
“刚才出去散步了？”我好奇地问，因为我想不到她出来的理由——在里面处理数据不就可以了吗。
她听到我的发问，先是一怔，随后转过身，神情严肃的看着我。
“我问了不该问的吗？”我不安的看着她的表情，下意识的举起双手。
她只是扶着额叹了一口气。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说出来。
我坐在椅子上安静的等着。果不其然，她最终抬起头说道：
“因为处理数据的时候，我看到有用户上传的一段录像，觉得有意思就打算出来看看拍摄地点，结果……”她扔给我一把弹壳。似乎是她那把手枪里的子弹。“我现在特别感谢自己有着携带武器的习惯了。
弹壳表面是温热的，好像是刚从枪里打出来没多久一样。我拿着它仔细端详着。
似乎家里的手枪也用着这样的口径。
我于是起身，打开了那个放着“禁忌之物”的床头柜———
好在，里面的手枪、子弹、打火机、香烟、酒壶、注射器、匕首、截短双管霰弹枪、子弹袋、枪套这些东西都没少。
“真是震撼典藏呢。”由于好奇凑来我这里看的少女用惊讶的语气说着。
我拿出霰弹枪，塞上两枚12号鹿弹，抓起子弹袋与枪套。
“走。”我对她比了个手势，向外走去。
“你要去哪儿？”她好像很着急的跑到我面前，好像是要拦住我一样。
“找点儿乐子。”我对着她神秘的笑了笑。“告诉我你刚才去了哪里。”
望着黑洞洞的枪口，她在与我对峙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妥协了，告诉了我遇袭的位置。
我当然是带着她欣然的赶过去。
……
“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在路上走了许久之后，她终于发问打破了我们两人间的沉默。
“去枪店购买的呗，虽然把霰弹枪锯短不是很合规就是了。”我只是简单的回复她，端着枪继续小心的向前走着。
毕竟我说的是事实。
“可你不过只是学生啊？”她语气里表露出来某种担忧。
“我可是有持枪许可证的，又有什么问题？”我平静的回答她。“暂且不说这个。和我讲讲你遇袭的事情。”
她犹豫了几秒钟，最终开口说道：“当时处理数据的时候，看到了这样的视频。”
说着，她的双眼开始发光，然后将一段视频投影到了墙上。
我于是停下来看视频。
这好像是某位警官的执法记录仪录制下的画面。只见镜头不断的晃动，而且有着男人奔跑时的喘息声，看样子是在逃离或追赶什么东西。
拍摄地点似乎是夜间，而且镜头过于晃动，我能捕捉到的画面信息不是很多。
“仔细听。”她突然出言提醒我。
我于是留意起视频里的声音。果然，除了男人跑步时的喘气声，还能听见正逐渐变大的咆哮声。那声音的确不像是人能发出来的。
下一秒，只听“呼”的一声，传来什么东西划破炎热空气的声音。
紧接着男人发出一声惨叫，执法记录仪也掉在了地上。
镜头画面变成彻底的一片漆黑，只能听见怪物的恐怖咆哮声与血肉被撕裂的声音。
我很难形容那声音到底是什么。有点像黑猩猩吼叫的声音？但即便这样，也与我听见的恐怖声音相差甚远。这或许是我从未见过的某种生物。
突然，墙上的投影不见了，我转身一看，发现她已关掉了视频，眼睛也恢复正常。
“你就是被那东西袭击的吗？”我看着神情恍惚的她。
那场袭击给她带来的创伤很大吗？
她没有什么反应，于是我又问了一遍。
她这才好像是意识到我的存在一样，立刻点了点头，双手环在胸前低着头害怕的颤抖着。
我走上前，小心的把她揽在怀里。她的身体很是冰冷。这就是数据的温度吗。我一边想着，一遍抬头警戒着四周。
她紧紧抓着我的上衣不放，似乎那样的行为能让她冷静下来似的。
我于是俯下身与她对视：“听我说，现在我们都得冷静下来，你要知道我对那怪物一直很感兴趣。现在有了这样有用的情报，我想这是一个求之不得的机会，现在我需要你的协助。”
她抬起头，怯怯的看着我。
“如果你是互联网一部分的话，你现在可以搜索信息吗？”我问她。“
“只要我们待在有信号的地区我的能力就能发挥出来。”她深吸了一口气，企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过很有意思的是……这里的信号强度很弱。这也是我现在不安定的原因。”
“鱼离开水并不能活的很好，你要知道。”
她不停的喘着气，好像周围的空气很稀薄似的。
“那这就是很奇怪的事情了…”我盯着显示着“无信号”的手机，思考着即便在市区也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吗？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警觉起来，将她放开，举枪警戒起四周。
“La Plata的任何一个区都从未出现过无信号的情况。”我仔细聆听着从四面八方传来的一切动静，企图辨明它们究竟只是微风打在建筑物上的声音，还是什么东西正撞开湿热的空气向我们这里靠近的呼呼声。
少女见到我警觉起来，脸上的不安也加剧了，不过还是拔出了手枪，紧张的环顾四周。
我一只手拍在她的肩上，她颤抖了一下。
“冷静。”我用着尽可能平静的语气告诉她。“帮我留意我身后的环境，我们最好是贴住墙背靠着。”
说完，我小心的向一侧的建筑物跑去。
等了几秒钟，身后才传来少女的脚步声。
至少她还能反应过来。我想着，撤到了已经歇业的一家商铺旁边。
等她到了身旁，我问：“你还剩下几发子弹？”
传来卸下弹匣的声音。
“3发。”她苦笑了一声。“早知道补充一下弹药…”
我从枪带上抽出两个弹匣递给她。
“谢谢。”她重新装上子弹。
我则是将枪口对准眼前的拐角，安静的等待着制造出越来越大的噪音的那位始作俑者的出现。
身后的她此时一声不吭，看来也察觉到马上就会出现什么东西了。
我按捺住自己的激动，控制自己拿枪的手不去颤抖。
“你可不是第一次开枪了。”一边听着那像是强风一样的呼呼声，我一边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
下一秒，一道黑影出现在我的视野内。
紧接着，一声枪响传出。
正当我以为它被击倒的时候——
我被人从后面扑倒在地上。
就在那一瞬，我听到上方传来的“风声”。
“所以怎么回事？”我发觉将我扑倒的是少女，于是翻过身看向后方。
“你刚才那一枪只是穿透了它而已。”她不知为何终于冷静下来，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冷淡的看向远方那个黑影。
然后，她举起手枪。
“你没法杀死它。”她用着冷漠的目光侧头看了我一眼。“现在我知道这究竟怎么回事了。”
说着，她朝着那怪物扣下扳机。
枪口的火焰一瞬间照亮了黑暗的街道，我也藉此得以一瞥那黑影真正的模样：
这怪物有着无翼鸟一般的外形：只不过它长着的不是羽毛，而是某种坚硬的黑色昆虫外骨骼；血迹斑斑的利爪，只露出眼白的双眼，它有着长长的鸟喙一般的东西，里面排满了细小而尖锐的牙齿，上面还残存着一些红黑色的污垢。
即便一瞬间那景象就因为火光的消失而不见了，它的形象仍旧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又是几声巨响。枪声和那怪物恐怖的咆哮声将我从呆滞状态中拉回来。我颤抖着从兜里掏出药盒，从里面拿出几片白色的药片。有几片药掉在了地上，我无暇顾及。
我将那几片药都扔到嘴里，接着摸出两发霰弹枪子弹，从地上站起来。
“你打不中它…”她的话说一半就戛然而止，露出惊讶的表情。
我手里的霰弹枪咆哮着，发出明亮的火光，将铅弹丸以高初速度打向那可怖的怪物。
弹丸顺利抵达目的地，在那怪物身上爆开一团血雾。它似乎因为这种疼痛而被激怒了，如鲸鱼般张着鸟喙向我直冲过来。
我看着那怪物喙上布满的尖锐牙齿，又掏出了几发子弹。
我退下弹壳，那怪物上一秒还在五米开外，此刻仅仅离我几步远了。就在我将子弹推入枪膛的时候，它抵达到了我的面前。
我迎上前，将枪口捅进它的口中。
就在它的鸟喙将要闭合的瞬间，我扣下扳机。
下一秒，只听一声闷响，那怪物的脑袋爆开，血肉的腥臭味扑面而来，我眼前的视野一下变成暗红色。
抹了抹脸，才意识到这是那怪物的血液，一股腥臭味，简直让人反胃。
我看着已经躺在地上没了半个脑袋的怪物。血液如喷泉般从它原来是天灵盖的位置里喷出来，还在不停的抽搐着身体，似乎很不甘的垂死挣扎着。
“现在没法吃掉我了，对吧？”我泄愤般的踢了踢怪物的尸体，转头看向少女。
很难形容此刻她看着我的眼神：冷峻和恐惧竟然能同时出现在一双眼睛里，这令人不可思议。
究竟是害怕占主导还是冷峻占主导呢？我一边想着，一边向她招手，示意她帮我把这该死的怪物尸体给记录下来。
然而她却毫无反应，只是浑身颤抖的看着我。
“现在可是最炎热的时候，你却觉得冷吗？”我笑了笑，向她走去。
“站在那里！”她不知怎的将枪口调转向我，语气里略带一些紧张。
“没有刚才那一枪，我们都已经被撕碎了。”我叹了口气，站在原地举起双手。“你现在才开始觉得应该害怕我吗？”
她一瞬间露出惊讶的表情，但很快又变得严厉起来：“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那种怪物你们根本无法击中！这也是为什么之前视频里那名警察有枪也被杀死了！”
我只是笑着摇摇头：“为什么我们杀不死那种怪物？难道只有来自互联网的你们可以做到？”
她犹豫了几秒钟，继续说：“因为…这家伙根本就不是普通世界会存在的东西。”
那是什么呢？我没问她，但她好像知道我要问什么，颤抖而坚定的说出来：
“那东西根本就是电脑病毒，人类怎么能杀死呢？”
……
在我的再三要求下，她最终将怪物的尸体收集了起来（因为是电脑病毒所以可以被她收纳——这是她自己说的），然后我们回到家里。
幸好回去的路上很是平安，除了炎热的天气一贯令人不满以外其余都很舒心。当时携带的药片已经吃完，如果突然又跑出来一个像无翼鸟那样的怪物，我的人生大概就划上句号了。
“回家了回家了，真好～”
刚关上门，我跑向卧室打开空调。
真是热坏了。
我舒服的坐在之前少女坐的地方吹着冷风。
感到有什么可怕的目光在盯着我呢。
我扭头看向目光的来源，发现那少女正用着可以杀人的目光瞪着我。
“你也想吹吗？”我以为她是因为我占领了冷气之位而生气，于是乖乖的挪到一边，示意她坐过来。
她讶异的看着我，最终扶额叹息，像是很无奈的坐在了我旁边。
“人类都和你一样捉摸不透吗？”她不停的叹气，闭上眼享受起冷风来。
“我是一个很难懂的人吗？”我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像受惊了一样颤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正常。
“我管理了很久互联网数据，也见过不少学生的互联网账号了。”她语气里略带不满，好像我在刻意装傻一样。“虽然他们没有见过我，但我多少也能推断出你们这个阶段的一些特征。结果见到你之后我觉得自己的推测简直是一派胡言了。”
“毕竟，网上的东西都是可以伪造的嘛～”我呵呵一笑，向后倒在床上。“之前有一段时间网友们还都觉得我是妹子呢，现在真实的性别你也看到了啦～”
她只是坐在那里看着我：“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我知道什么——”还没说完，她又拿着那把破手枪对准我。好像这样做能威胁到我一样。
“药效可是还没有过去哦。”我伸出食指在她枪口前晃了一晃，“现在的我随随便便就能把你干掉呢。管你到底是数据还是什么东西。”
她又露出某种愚蠢的表情。我借机会劈手夺过她的枪，对准她：
“你看，这就是证明。”
她那愚蠢的表情更加明显了。拜托，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你到底是…”
“我是谁？我也不知道了。”我笑了笑。“等药效过去吧！你问现在的我是得不到什么信息的。”
说着，我将枪递给她。
“下次保管好你的武器吧！”我很是愉悦的看着她说道：“有些时候完全没有必要像这样你死我活的。”
她一脸不可思议的接过那把武器，但不再用枪口指着我了。我想这是一个很大的进步。
“所以…”她欲言又止。
“我说过吧？等药物作用消失后你才能问到些有用的。”我翻了个身，“这药物不好的副作用就是用多了容易导致人格解体。所以有的时候我可能记不清很多事情，或者做出出人意料的事情。不过它的优点就是可以干掉所有的威胁。”
说完这些，我便筋疲力尽了，闭上眼睛等待睡眠。
朦胧中，我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这件事可不能忘了，而我并不能保证下次掌管意识是什么时候。
找个人提醒我吧？
想到这里，我试探性的发问：“你还在吗？我希望你再帮我一件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