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夏淳倒是挺乐呵的。
“木头，你别太自卑了。你这条件，大把好女孩抢着要。你的条件放在普通人里，已经是最顶级的配置了。”
“还好吧，比我厉害的人可多了。真要说条件的话，我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
这是我对自己的客观评价。
夏淳笑嘻嘻地看着我，“木头，那我问你几个问题。你现在身高是多高？体重有多重？”
“呃，上一年体检是174公分。体重的话……因为还算有健身的习惯，现在大概是72公斤左右吧。”
“那你有车有房吗？”
“有一辆博越，房子的话，就是爷爷奶奶留给我的老房子了。”
“身上没负债、没贷款吧？”
“倒没有。”
“那你还没发现自己的条件有多好吗？而且我们都知根知底，我也放心把女儿交给你。”
我摇了摇头。实话说，我这条件放在市里也就中等条件。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我这个条件真想组建家庭啥的，感觉还是有所欠缺吧。至于未来的另一半想不想要孩子也无所谓，我对生孩子的欲望并不高，当丁克也可以。如果对方想要孩子的话，我现在的条件还是有点吃力。
“别给我戴高帽了。要是我条件真那么好，不至于到现在还是单身了。”我苦笑道。
“瞧你说的。”夏淳的表情带着戏谑，“你每天满脑子就顾着上班，又不去主动认识女孩。除非是亲近的人，不然谁知道你这个人的存在。想要有对象，要靠你自己去争取的呀。把你好的一面展示出来，一直呆在公司和家里，真以为有女孩从天而降掉下来给你嘛。”
“你是从哪里学来这么时髦的话？天降女友这个梗也懂。”
“小时候没白跟你一起看动画片，你喜欢什么类型的老婆我都一清二楚呢。成年人会掩饰，可小孩子对自己喜欢的东西可不会掩饰。”
“好了，那些是VIP内容，不要再说下去了。”我连忙制止了话题，免得我钟情的某些东西被公之于众。
夏淳转过头望向自己的女儿。
“小夏，你在学校里有什么喜欢的男孩不？”
“没有。”
“那你有什么择偶标准吗？”
少女低着头沉思，不一会儿抬起头看着我。
“像大叔这样的吧。”
不好！这种说法还真是犯规。要是放在某些恋爱轻喜剧的漫画里，我的心儿早就噗通噗通狂跳了。不过这里是糟糕透顶的地球online，这种只能是哥布林的幻想罢了。想实现这些幻想，还是挺吃建模的。不建议新玩家入坑。
我有些尴尬地抓了抓鼻子，“你还是去找找同龄的男生吧，我看现在的男生，长得又高大帅气。比我这种老大叔不知好多少了。”
“高大帅气又不能当饭吃。”
好家伙，居然还是个实用主义者。
“你说得有道理，可同学里头应该也有家庭优渥点的吧？把他们攻略下来，以后的日子就不用苦哈哈了。”
“现在网络发达，年轻人都不傻。就算家境优渥，别人也不会无缘无故对你好。总是要付出点什么的……再说了，学生情侣能走到最后的没几个。”
好冷静的判断，这真的是十六岁的小女生吗？我十六岁的时候在干嘛？好像是对着纸片人露出痴汉一样的变态笑容。啊，不对，现在好像也是。
“这种事，还是以后再说吧。吃饭，吃饭……”
我赶紧结束掉这个话题，把身心都投入到吃饭之中。
这顿晚饭在尴尬之中吃完了，正确来说，似乎只有我在尴尬。夏淳露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而少女依然是冷冰冰，不把想法放在脸上的状态。这一对二的战斗，我处于下风，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
吃过晚饭，我还是照常帮忙洗碗。夏淳也站在我的旁边帮忙，我也再度提起治病的问题。
“认真的说，你是真的放弃治病了吗？为什么一直在犹豫。”
“我知道你们都在担心我，但我真的报答不了这么大的恩情，也觉得这件事对你来说很不公平。盛夏那丫头是我女儿，她什么心思我还不懂嘛。你忽然要借钱给我们治病，就是那个臭丫头煽动的吧。她是不是站在道德高点来指责你了？”
“没有你说得那么夸张，煽动也没有这回事。算是旁敲侧击吧，她是个很有分寸的孩子。是不像她这个年龄该有的分寸，她不会说那种过分的话。”
说到这里，夏淳的叹气里带了些愧疚。
“我经常出去做兼职，只能将那孩子放在邻居或者亲戚家里帮忙照看一下。经常过着这种寄人篱下的生活，所以她比同龄人还要早些懂道理吧。”
“挺不容易的。”
“谢谢你的好意，不用再出钱给我治病了。对这件事我也认命了……如果，如果木头你真的愿意帮我的话，以后多照顾照顾那丫头。”
“好……”
我的话音刚落，少女便闯进了厨房里。她皱起眉头，眼里含着委屈。看来该表露感情的时候，她的脸也不是冷冰冰的。
“妈，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少女沉下声音。
“怎么会呢，妈妈为什么要讨厌你。”
“那你为什么不肯去治病？大叔不是都答应肯借钱给我们了吗，你还有什么好顾虑的？我们又不是欠着不还，我也会出去做兼职赚钱的啊。”
“我们跟你林叔叔非亲非故的，把所有积蓄都拿出来给我治病。这对他公平吗？我跟他只是小时候比较熟而已，我也没那个面子去要求别人这么多。你别闹了，小夏。”
少女紧咬牙关，皱起的鼻翼让人感受到她的愤怒。
“刚才你说我一直寄人篱下很对不起我，难道你没有想过以后的事情吗？你不在了，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也没有了！你真的不想再管我了吗？还是觉得我是个累赘，每天那么辛苦干活就是为了养活我，觉得死了才是一种解脱？！”
少女歇斯底里地喊着，每一句话都无比的沉重。
但这话说得有点过分了，如果夏淳真觉得自己的女儿是累赘，没有生下盛夏。夏淳趁着年轻无孩，也许还能再二婚。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没什么纯爱不纯爱的，每天就是为了利益和存活去妥协。没有诗和远方、没有灵魂的洗涤，只是混一口饭吃。
啪——
耳光清脆的声音响彻整个厨房，少女捂着自己的脸颊，眼中满是愤恨和委屈。夏淳的右手微微发抖，整个人似乎被抽空了灵魂。
身为一个外人，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这里。这些家庭纠纷啥的，能不能等我离开了再发生。说什么也不是，做什么也不是，好想找条地缝躲进去啊。
少女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转过头便跑家门。夏淳忽然像泄了气一般，差点就栽倒在地面。我伸手扶住夏淳，让她坐到沙发上休息。
“我去看一下情况。”
“木头……”夏淳叫住了我，她似乎想说什么，可张了张嘴巴却漏不出一丝话语。“去吧，小心点。”
我点了点头，关好屋门便追了下去。
少女不像是会做离家出走这种蠢事的人，估计只是在这附近生闷气。我绕着小区走了一圈，没多久的功夫就在小区里的儿童设施里找到了她。我吁了一口气，缓缓走过去。
现在的小孩子要么忙着写暑假作业，要么在玩手机跟同学开黑。儿童设施里反倒没了儿童。少女坐在秋千上小声啜泣，当看到我时，连忙抹着眼泪，不想让我看她哭泣的模样。
我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递了过去，少女倒是大大方方的接了过去。我没去打扰，径直坐在少女旁的秋千享用快活似神仙的饭后利群。
直到少女的抽泣停了下来，我这才敢开口说话。
“没事吧？”
“没事……”
“我也能理解你很担心夏淳，可是刚才说得太过火了。”
“我知道。”
少女低着头，这里的路灯实在昏暗，我看不清她此时表露出什么模样。
“说教啥的我就懒得说了，等下回去道个歉吧。我们换个温和点的方式再劝劝。”
少女点了点头。
“走吧，我们吃个冰淇淋再上去。”我笑着说。
少女没有回应，却默默跟在我的身后。我们到小区门口的小超市选了两根冰棒，一边咬着，一边走去出租屋的方向。闷热的晚风扑面而来，此刻多少有了点夏天的感觉。
刚踏上楼梯，少女在后面把我喊住。
“大叔，我是认真的。”
“认真啥？”我转过头，嘴里咬着还剩半截的冰棍。
“我可以跟大叔结——”
我伸出手搓着少女的脑袋，不得不说，头发还真是柔顺。她紧闭双眼，像一只可爱的小猫。
“我可是比你大了一轮的。是真心喜欢还是为了现实妥协，我还是分得清楚。小鬼头就跟小鬼头谈恋爱去，别来捉弄我这个上了年纪的。”
少女抬起双眼，眉头微微皱起。
“大叔……你的手一股烟味。”
“啊，哦，嗯……抱歉……”
我马上把手缩了回来，本来还想耍个帅来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