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姐姐,好累啊,我们为什么不直接传过去,还要走到客栈啊。”
花颜伸手揪了揪她的头发,红发在夕阳里晃出慵懒的弧度:“还问?某人把消魔珠丢了,忘了?”
林沫然顿时蔫了,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嘟囔:“这谁知道啊?谁知道它这么容易丢啊,也不弄个定位出来。”
“?”花颜挑眉,指尖弹出一缕魔气,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
那可是暗血宗长老用百年魔核炼的,然然以为很好做吗?”
她忽然放慢脚步,压低声音,“这地带三教九流混杂,你一身魔气没遮没拦,敢传送?怕是刚踏出阵门,就被仙门的巡逻队盯上了。”
羽黎从后面跟上来,递给林沫然一个水囊。
“前面转角就有客栈,忍忍吧。”
他灰白的眼眸扫过四周,街角的阴影里似乎有目光闪过,他不动声色地往林沫然身边靠了靠。
林沫然灌了口水,瞥见羽黎的动作,心里一暖:“知道啦,走就走嘛。”
她踢开脚边一块碍事的石头,却没注意到那石头滚到墙角时,惊动了几只躲在暗处的蝙蝠——它们扑棱着翅膀飞远,翅膀上竟沾着与影卫傀儡相似的幽蓝磷光。
花颜眼尖地瞥见,唇角的笑意淡了几分,伸手揽住林沫然的肩加快脚步:“快点走,晚了怕只剩柴房了。”
暮色漫进客栈时,三人总算在二楼找到了一间宽敞的套房。花颜随手将行囊扔在靠窗的木桌上,红发扫过桌面的铜灯,灯芯“噼啪”跳了跳,映得她眼角的朱砂痣愈发妖异。
“小二,把你们这儿的招牌菜都上一份,再来两壶烈酒。”她扬声唤道,声音里带着惯有的慵懒。
林沫然正趴在雕花木窗上往外看,闻言回头:“师姐,羽师兄不能喝酒。”
羽黎刚坐下翻书的手顿了顿,灰白的眼眸看向她,眼底漾起浅淡的笑意:“无妨,我喝茶就好。”
他指尖在书页上轻轻点了点,那是本关于上古阵法的古籍,边角已经有些磨损。
“还是然然心疼人啊。”花颜笑着掐了把林沫然的脸,指尖触到她温热的肌肤时,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羽黎“对了,你那百沁草呢?给我瞧瞧。”
羽黎从书页上抬起眼,拿起百沁草递给花颜,灰白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暖意:“还是要多谢然然费心了。”
“这草需得与冰晶花同炼才有效,等回宗里我再处理。”
“冰晶花?我记得后山崖壁上好像有几株。”林沫然托着下巴想了想,“等回去我帮师兄采。”
“你呀。”花颜敲了敲她的额头,“刚回来就想着往外跑,就不能安分些?”
正说着,小二端着托盘上来了。酱色的红烧肉冒着热气,青瓷碗里的鱼汤泛着奶白,还有一碟炸得金黄的桂花糕,甜香混着肉香漫了满室。
“姑娘们慢用。”小二笑得眉眼弯弯,目光在花颜的红发上停留片刻,又飞快低下头退了出去。
林沫然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抓起一块桂花糕就往嘴里塞,糕点的甜香在舌尖化开,让她忍不住眯起眼:“唔,比仙宫的玉露好吃。”
花颜夹了块红烧肉放在她碗里:“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她自己却拈起一块,红唇沾了点酱汁,添了几分艳色。
羽黎安静地喝着茶,目光落在林沫然沾着糖霜的嘴角,忽然递过一方手帕。月白色的帕子上绣着几株兰草,是他亲手绣的。
“擦擦。”他声音清淡,指尖却微微泛红。
林沫然接过手帕时,她飞快擦了擦嘴,随后将手帕还回去。
花颜在一旁看得直笑,故意用筷子敲了敲碗沿:“然然你现在多大了,还像以前那般吃相!”
羽黎将手帕叠好收进袖中,没接话,只是往林沫然碗里又夹了块鱼腹肉,刺已经细心挑干净了。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透,楼下传来说书先生拍醒木的声响,混着客人的笑骂声飘上来。
林沫然趴在窗边往下看,看见穿粗布衣裳的小孩举着糖画跑过,看见挑着担子的货郎摇着拨浪鼓走过,忽然觉得这样的人间烟火更让人安心。
“在看什么?”花颜走过来,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瞧,忽然笑道,“是不是想起上次偷喝桃花酿的事了?”
林沫然的脸“腾”地红了,转身去捂她的嘴:“师姐不许说!”
两人闹作一团时,羽黎已经沏好了新茶。
淡淡的茶香漫开来,混着窗外的晚风,竟压过了楼下的喧嚣。
他看着打闹的两人,灰白的眼眸里盛着温柔的光,指尖在茶杯沿轻轻摩挲着。
“对了,”林沫然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这是刚刚在人界集市买的桂花酥,你们尝尝。”
她打开纸包,金黄的酥饼上撒着细密的糖霜,甜香瞬间漫了满室。
花颜捏起一块放进嘴里,眼睛一亮:“比宗里膳房做的好吃。”
羽黎也尝了一块,酥饼在舌尖化开,清甜里带着点微苦,像极了林沫然此刻泛红的脸颊。
他忽然想起白天在永恒森,沐白风看林沫然的眼神,那里面藏着的温柔,与此刻自己心里涌动的情绪,竟有几分相似。
楼下的梆子敲过二更时,林沫然已经趴在桌上打起了瞌睡。发丝垂落在脸颊旁,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像只小憩的蝴蝶。
花颜刚想叫醒她,却被羽黎按住了手。他摇了摇头,从行囊里取出件玄色外袍,轻轻披在林沫然身上。外袍上还带着淡淡的药香,是他平日里炼药时沾染上的。
“让她睡吧。”羽黎的声音很轻,“这几天她怕是没好好休息。”
花颜看着林沫然恬静的睡颜,又看了看羽黎专注的侧脸,忽然低声笑道:“你呀,就是太惯着她了。”
羽黎没说话,只是将桌上的古籍轻轻合上,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梦里的人。窗外的月光漫进来,落在三人身上,在地板上投下交叠的影子,温柔得像一幅画。
夜色渐深,楼下的喧嚣渐渐平息,只有风穿过窗棂的声音,伴着林沫然均匀的呼吸,在寂静的房间里轻轻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