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边的风裹着湿润的水汽，吹得沈沫然发间的珠花轻轻晃动。
祖母牵着她的手在苏堤上缓步而行，岸边垂柳的枝条垂落水面，像一匹匹浸在水里的绿绸。她的目光牢牢黏在不远处的糖画摊子上，脚步挪不动半分。
祖母无奈地笑了笑，松了手：“然然在这儿等着，我去买包桂花糕就回来。”
沈沫然乖巧点头，眼睛却始终盯着那转糖画的转盘，心里暗暗祈祷能转到最大的龙形。等转盘停下，她捧着刚做好的糖龙正要回头找祖母，却发现身边全是陌生的行人。
呃，她好像找不到祖母了。
风里的水汽像是化作了细针，扎得她眼眶发酸。她攥紧糖龙的竹签，沿着湖边慢慢挪动脚步，小声念叨着祖母的名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险些掉下来。
“小姑娘，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一道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沫然回头，只见一位穿红裙的大姐姐站在那里，红发如晚霞般明艳，笑起来时眼角有个浅浅的梨涡。她手里提着一串糖葫芦，裹着晶莹的冰糖，和她在宫里吃的一模一样。
“我、我找不到祖母了。”沈沫然吸了吸鼻子，下意识把糖龙往身后藏了藏，脸颊微微发烫。
大姐姐蹲下身，从袖中取出一块绣着火焰状花纹的帕子递给她，声音温柔：“别慌，我陪你一起找好不好？”沈沫然看着她温和的眼神，忍不住点了点头。
两人沿着湖边往前走，大姐姐给她讲了许多新奇的故事——说西湖底住着会唱歌的鱼，说柳梢上栖着能织月光的仙子。沈沫然听得入了迷，连找祖母的慌张都抛到了脑后，手里的糖龙融化了大半也没察觉。
走到断桥边时，沈沫然忽然瞥见祖母正踮着脚四处张望，手里还提着那包没拆开的桂花糕。“祖母！”她大喊一声，挣开大姐姐的手扑了过去，紧紧抱住祖母的腰。
祖母搂着她，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然然，你可吓死祖母了！”她抬头看见红裙大姐姐，连忙欠身道谢：“多谢姑娘帮忙照看小女。”
大姐姐笑着摆了摆手：“举手之劳，不必客气。”她的目光在沈沫然脸上停留了片刻，像是在细细打量什么，又像是在确认着什么。
沈沫然下意识摸了摸贴身荷包里的玉佩——那是萧白风送她的，刻着片小小的荷叶，此刻正温温热热地贴着心口。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祖母牵着沈沫然的手转身，准备回客栈。沈沫然忍不住回头望，却见那位大姐姐背过身去，用帕子轻轻按了按眼角。风掀起她的红发，沈沫然隐约看见她的肩膀轻轻颤了一下，像是在哭。
“祖母，那个大姐姐怎么了呀？”沈沫然指着她的背影，满脸不解。
祖母顺着她的手势看去，红裙的身影已经快要消失在柳荫深处。“许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吧。”她摸了摸沈沫然的头，牵着她继续往前走。
沈沫然攥着手里融化的糖龙，心里莫名空落落的。风里飘来桂花的甜香，她又回头望了一眼，断桥边的垂柳依旧依依，那位红裙大姐姐却再也看不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