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变故

作者:月亮不营业啦 更新时间:2025/9/13 14:27:02 字数:2013

江南的夜,雨丝织得密不透风,把整个小院裹在湿冷里。沈沫然坐在祖母床前,刚把新熬的药吹温,就听见院外传来驿卒急促的马蹄声。

“小姐,京城来的信……”侍女青禾捧着信纸,手止不住地抖。沈沫然接过,指尖刚触到纸页,就被上面的字刺得眼生疼:“丞相沈敬通敌叛国,证据确凿,太子萧白风亲审。”

“咳……咳咳……”床榻上的祖母猛地咳嗽起来,枯瘦的手紧紧抓住沈沫然的袖口,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惶,“敬儿……通敌?不可能!是他们弄错了,一定是……”话没说完,一口气没上来,祖母眼前一黑,竟昏了过去。

沈沫然慌得手忙脚乱,掐人中、灌参汤,折腾了半宿,祖母才缓缓睁开眼,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沈沫然坐在床边,握着祖母冰凉的手,一夜没合眼。窗外的雨下了又停,停了又下,像极了她压在心底的泪,堵得胸口发疼。

三日后的清晨,院外突然响起整齐的脚步声,打破了死寂。沈沫然刚给祖母擦完脸,就看见一队玄甲士兵守在院门口,为首的人穿着明黄太子常服,身姿挺拔如松,正是她等了十年的萧白风。

他变了,少年时的温和被锋利的冷硬取代,眉眼间满是疏离,手里捧着的明黄圣旨,在晨光里闪着刺目的光。“沈氏沫然接旨。”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像淬了冰。

沈沫然扶着门框,指尖掐进木头里,指甲缝渗出血丝。她没跪,只是直直地看着他:“我父亲是被冤枉的,对不对?”

萧白风的目光在她脸上停顿了一瞬,又迅速移开,机械地念着圣旨:“丞相沈敬通敌叛国,罪无可赦,已于昨日午时处斩。念其母曾为太后伴读,其女沈沫然曾为太子妃备选,免去连坐之罪,贬为庶人,永不得回京。钦此。”

“处斩了……”沈沫然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门框上,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

萧白风没进屋,只是站在院外,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喉结滚动了好几次,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玄甲士兵守在院外,像一道冰冷的墙,将沈沫然和整个江南,都与过去隔了开来。

夜里,雨又下了起来。沈沫然刚给祖母换好药,就听见窗棂被轻轻叩了三下。她警惕地抬头,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立在窗外,是萧白风。

他褪去了太子常服,只穿一身素色锦袍,脸上没了白日的冷硬,只剩浓重的疲惫和痛苦。见沈沫然看过来,他推开门,脚步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然然……”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伸手想碰她的肩膀,却被她猛地避开。

“太子殿下深夜前来,是怕我这个庶人逃走吗?”沈沫然的声音冷得像冰,眼底的红血丝里满是恨意。

萧白风的手僵在半空。“不是的……然然,你父亲是被冤枉的,是父皇……父皇忌惮他的权势,用你的性命要挟我,我只能……”

“用我的性命要挟?”沈沫然笑了,“所以你就亲手斩了我的父亲,看着我从丞相千金贬为庶人?萧白风,你好‘护’我啊!”

“我没有办法。”萧白风的声音带着,“我以为只要我照做,父皇就会放过你和祖母,我以为……”

“你以为?”沈沫然打断他,“你所谓的‘护’,就是让我们活着承受这些吗?”

里屋传来祖母虚弱的声音:“然然……让他走……”

萧白风的身体猛地一震,他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换不回沈沫然的信任,更换不回她的父亲。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内室门,转身踉跄着离开。

沈沫然看着他消失在雨夜里,拿起身上她一直留着的玉佩,狠狠摔在地上。玉佩碎成两半。她蹲下身,捡起碎片,紧紧攥在手里,锋利的碎片划破掌心,鲜血染红了碎片,也染红了她眼底的绝望。

里屋传来祖母的叹息声,轻得像雨丝,却重重地砸在沈沫然心上。

萧白风没走,就站在院外那棵老柳树下,雨水打湿了他的素色锦袍,却浇不灭眼底翻涌的悔恨。他望着那扇紧闭的窗,窗纸上映出沈沫然单薄的影子,心像被无数根针密密麻麻地扎着。

他怎么会想失去她?从御花园初遇时,她举着糖葫芦递来的那一刻;从荷塘边,他奋不顾身拉她上岸的那一刻;从偷偷刻好玉佩,盼着她回来的每一个日夜——他早把她当成了宫墙里唯一的光。可他是太子,肩上扛着江山社稷,父皇用她和祖母的性命要挟,他只能亲手签下那道“斩立决”的批文,只能在圣旨里念出“贬为庶人”的字句。

“然然,再等等我。”他对着窗户轻声呢喃,声音被雨声吞没,“等我稳住朝局,一定还你父亲清白,一定把你接回来。”

天快亮时,萧白风才踉跄着离开,只在柳树下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很快又被雨水冲刷干净,像他从未出现过。

第二天,院门却被轻轻推开,花颜走了进来,这十年,她每每有空都来看一下她的然然,即使她不记得自己了,但当看到她过得好,她很知足了。可今天,她刚扬起的笑容,在看到她的瞬间僵住。

沈沫然坐在桌边,眼眶红得像核桃,手里攥着半块碎裂的玉佩。

她就那样坐着,眼神空洞地盯着桌面,连花颜走到身边都没察觉。

“然然?”花颜蹲下身,声音放得极轻,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沈沫然没说话,只是眼眶又湿了,花颜看着她这副模样,心疼得不行,她知道沈沫然性子倔,从不轻易哭,如今这样,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她没再追问,只是把她揽进怀里,像哄孩子似的轻轻拍着她的背:“没事了,我在呢。不想说就不说,哭出来会好受点。”

怀里的人终于忍不住,肩膀微微颤抖起来,压抑的哭声混着秋风,在小小的院子里散开,听得花颜心都揪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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