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联系过豪山后,九条和快门桃子躲在灌木丛里暗中观察,时间就这样从晴天变为了黄昏。
那个少年,抓着秋千的铁链,垂头丧气,和之前无甚区别。而九条,脸上的表情从自豪,变得平静,最后,又变成了不耐烦。
她眯起眼睛,不顾快门桃子的阻拦,跨出了灌木丛,来到了少年人的身后。
“唉。”
在又一次叹气过后,少年人也听到了身后的动静,他的头微微向后转,然后——
“咚!”
感觉就像是被锤子给锤了一样,他整个人飞了出去,脸着地屁股崛起趴在地上。
九条看着那个被她踹飞出去的少年,心中感到一阵舒爽,只是她的气还没有完全消下去。
“不就是被父母看到OOO了吗?有必要纠结到现在吗!你这个该死的小处男!”
被踹飞出去的少年还趴在地上,他下意识地回答。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种事?”
待到他镇定心神,他这才注意到眼前的这位是不久之前还很温柔的劝他回家的那位大姐姐。
九条迈着急促的步伐来到少年人的面前,她的裙摆轻轻摇曳,她双手叉腰,夕阳和她的脑袋重叠,也因此她的发丝披上了一层霞光。
之前的温柔和刚刚的粗暴让少年人的思绪有些混乱。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我不止知道这种事情,我还知道你biubiubiu的发射个不停!”
屁股仍然撅起的少年用震撼的目光向上看着九条,不明白她温暖的嘴巴里为何会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为!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知道,为什么你会知道当我发现事情已经太迟了的时候,想要假装起床找东西,结果却没有控制住自己发射器的事情!一定是他们两个,他们两个居然把这种事情乱说,呜呜呜呜。”
他将周边的沙土往脸的部位埋了埋。
“够了,不要管我了,如果有来世,我要当一条——”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衣领就被拽了起来,他整个人都被九条给提到了半空中。
“如果你不乖乖回家的话,我保证明天你认识的所有人都会知道你今天发生的事情。”
两行清泪从少年的眼角中流出,仿佛被胁迫的校花。
九条也意识到自己刚刚说话有些重了,于是她温柔的将少年丢到公园的长椅上,然后,坐在他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快门桃子和皮特则是跟在她的后面。
“没想到前辈居然会有这么豪爽的一面,性格有点像是男孩子。”
快门桃子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她的脸上挂着病态的笑容,抬起手,拍了张照片。
当然,是普通的照片。
对于快门桃子的话,皮特没有回答。
只是心里想,“那是因为九条原本就不是女孩子。”
这个算是它和九条之间的秘密,就算它再没品这种事情它也不能说出去。
镜头再次来到九条这边。
在短暂的沉默后,九条用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劝说道。
“男孩子有那种想法很正常,只不过是自娱自乐而已,这明明是一件很伟大的事情,因为你并没有麻烦任何人,没有在电车上做那种事情,也没有麻烦别人帮你做那种事情,甚至还偷偷的躲起来,你已经很优秀了。”
“真,真的吗?”
少年心如死灰的表情恢复了稍许的血色,透过朦胧的泪眼,九条的发丝随风飘舞,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位天使。
虽然这位天使刚踹过他一脚。
“真的,神之所以给予人类双手,就是为了使用,用手来生活,用手来创造工具,或者是用来抠挖泥土,倒不如说,灵巧的双手就是神赐予人类最完美的肢体。所以,做那种事情也很正常。”九条转过头,将一直看向远方的视线转向了少年人的脸上,少年脸色一红,他视线躲闪,只是九条认真的盯着他的脸,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泥土,她指着远处的路人说,“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男人没有做过那种事情呢?只是有的人被发现了,有的人没有被发现。”
九条指向一个秃头的,提着公文包的大叔,“你看,那个大叔。”她又指向了一个青年,“你看,那个大学生。”最后,九条又说道,“还有你的父亲。他们都做过那种事情,想象一下吧,他们做那种事情的样子,所以,你有什么错?又干嘛要躲起来感到羞耻呢?”
沉思了一会儿后,少年人感觉心里一阵舒爽,“是的,姐姐,谢谢你,我觉得,你说的没错,我感觉我也好了不少,是我太执着了,没有放下。”
九条将搭在少年人身后的手偷偷收了回来,她刚刚在转移他注意力的同时还偷偷释放治疗术,就目前来说,效果还不错。
少年人从长椅上起身,在九条赞许的目光中,迈出了伟大的第一步。
然后他又一屁股坐了回来。
“可是,我还是感觉很害羞啊……”
刚刚的决心在一瞬间又变成了患得患失,九条背着少年人翻了个白眼,当她再次看向少年的时候,脸上又挂上了,天使般的微笑。
她继续偷偷使用治疗术。
“你在说什么呢?那可是你的双亲,天底下哪有双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呢?你身上的什么部位他们没有见过,他们可是和你生活了十几年的,最亲密的家人,相信我,你现在回去,他们两个会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笑呵呵地问你晚上想要吃什么,然后,等到第二天的时候,等到你睡过一觉的时候,就会觉得今天的事情就像是梦一样。”
“他们会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
少年人揉搓眼角,他回想起,他小时候生病,那天,下着大雨,是他妈妈背着他去的医院——
当然这种事情没有发生过,但是他在作文《我的母亲》里是这样描述的。
“嗯呢。”
九条用极其温柔的口吻回复道。
“他们真的会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
少年人思绪放飞,他又想到,父亲那双磨烂了的皮鞋,他的父亲告诉他,这是为了节省家用,给他买新的文具,书包。
这个倒是真的,他的父亲真的穿磨烂的皮鞋,但是省下来的钱只是为了给他自己买新的钓鱼竿。
“真的。”
九条的语气已经产生了变化,她有些不耐烦。
“爸爸,妈妈,我离家出走了一整天,他们一定很担心我,谢谢你大姐姐,我决定了,我要回去,我要回家,我不能再任性下去了。”
少年终于从长椅上站了起来,九条露出赞许的目光,目送少年远去。
她心想可算把这尊大佛给搞定了。
只是,稍过一会儿后,她伸出手——
“等等!”
少年面露疑惑。
“你的爸爸妈妈,他们现在不在家,在事务所。”
事务所内。
中年夫妻哭哭啼啼,豪山则是不停地递着抽纸。
“要是我们的儿子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啊!我们家可就这一个儿子,我还想要抱孙子。”
中年女人接过卫生纸擦了擦眼角,她说了声“谢谢。”
“怎么可能,不要小看了我们的儿子啊,哪有可能被吓一次就竖不起来的。再说了,我又不是故意的,而且老婆你当时不是也在我旁边嘛!”
“你说的轻巧,不要以为你躲在卫生间里面干什么我不知道,下次我也要突然开门吓你一跳。”
中年女人捶打丈夫,而中年男人则是用尴尬的表情看了看豪山,看到豪山危襟正坐后,他才松了口气。
中年女人哭的实在是厉害,“我决定了,不管大号废没废,我们都应该再养个小号,以前每星期一次,今后每两天一次。”
“啊?”
中年男人露出吃惊的表情,他哭丧着脸,也有点儿想要哭了。
豪山将纸巾递给了他,而后,他也伤心地抹起了眼泪。
“嘎吱。”一声,事务所破旧的大门被推开,九条等人鱼贯而入。
先走进来的是皮特,而后是快门桃子,最后是九条,她们三个分别让开,而在最后的最后,是那个少年。
大概是被现场的氛围所感动,少年看到哭泣的父母,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感,他意识到自己错了,意识到自己大错特错了,居然因为这种小事就离家出走,他们可是自己最亲密的亲人,他们因为担心自己哭泣,这实在是不应该。
眼眶也不自觉地红润了,鼻尖也感到发酸。
少年冲着父亲和母亲,张开了双臂。
而中年夫妻,也露出一副失而复得的表情。
“爸爸!妈妈!”
“儿子!”
豪山看向两位少女,满意的点点头,九条则是吸了吸鼻子。
如果他们两个没有因为借了亲切的人的高利贷,而把自己卖掉的话,她或许也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吧?
这一刻,时间仿佛都被放缓。
在少年一路小跑,跑向他的双亲时——
“噗嗤。”
中年夫妻掩着嘴笑了一声。
而后,九条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破碎的声音。
“那是可怜少年的感恩之心破碎的声音。”
皮特不忍直视,它摊了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