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特抱着半截露出电线的机械手臂,从储物间的窗户处,头也不回地越了出去,它扑腾着翅膀,它不住的回头,眼中流露出来的,到不是警惕,而是恋恋不舍。
“虽然和主人共处的时间不算太长,但是这段难忘的光阴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只有主人你,我偷偷从你家钱包里拿钱从来没有被发现过,这么笨蛋的主人恐怕再也不会遇到了。”
眼中饱含着泪花,皮特,毅然决然地踏上了歧途。
事务所距离紬的住所有相当一段距离,在蹭了几辆汽车后(坐车顶),当皮特来到那座二层小房子前,时间已经相当晚。
除了路边的路灯发出昏黄色的光芒,以及电流紊乱的声音外,街道上只剩下了偶然的狗叫声。
“出货啦,出货啦,哈哈哈。”
隔壁的屋子里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怀抱着沉重的心情,和对新生活的向往,皮特,按响了门铃。
“叮咚。”
没人回应。
皮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机器人,需要睡觉吗?”
“叮咚。”
不信邪的它又按了一遍。
“……”
“叮咚叮咚叮咚*N。”
就像是学会了按餐铃的狗一样,皮特以极快的速度按个不停。
终于,它听到屋子里传来了拖鞋跑动的啪嗒啪嗒声。
“你是谁?”
门内传来紬迷迷糊糊的声音,皮特知道,这个是它和紬约定的暗号。
“魔法少女。”
它回应。
“魔法少女是什么?”
“是笨蛋。”
皮特又回应。
“咔哒”声传来,门锁被打开。
紬和皮特鬼鬼祟祟地观察四周,就好像深夜拨打了奇妙小广告的号码一样做贼心虚。
原本黑漆漆的房间顿时被明媚的暖色所笼罩,穿着睡衣的紬看着桌子上的,原本属于她的断手,满意地点点头。
“只要有了这个的话,博士就不用花费那么大的代价帮我恢复身体。”
另外一方面,紬也没有想到,这个叫做皮特的契约兽,竟然意外的靠谱。
要知道因为种族的不同,契约兽根本没人类的道德观念和契约精神。
紬用赞赏的目光看向皮特。
原本,她还以为皮特是那种一块儿披萨就能收买的货色,看来,是她看走眼了。
皮特搓着手,就像是某种昆虫,它的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
“按照约定,瓦力(白猫)归你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皮特的脸上露出肉眼可见的邪恶的表情,这个时候它看起来倒不像是一只兔子了,更像是一只金毛寻回犬。
“但是你把我的手臂给拿出来的话,你回去要怎么交代?”
紬又补充问了一句。
“回去?”
皮特挤眉弄眼,它故意露出凶狠的表情,“那个地方根本没有把大爷我当人看好吧,我怕我回去以后忍不住暴揍她们几个,为了大家的安全,也为了我的心情,我决定以后就留在你这边。”
说完,皮特略显紧张地看着紬。
紬露出了思索的表情,实际上她也没有思索太长的时间就点点头。
“契约兽吗?你的身份刚好对博士的研究很有帮助,好吧,你就留下来。”
皮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它随手唤出一张刻画着各式符号的羊皮契约。
“这个是?”
“是我和九条签的共生契约书,任意一方撕毁就无效了,这个契约,简而言之就是,只要契约还在,我们契约兽就不会有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代价是从契约使的魔力上限就少百分之十。”
“既然我已经加入了你们的阵营,那这个契约就没有必要继续保留了,否则的话,九条能凭借虚空的魔力源来追踪我的位置,况且,在发现了我不见了之后,她多半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我可不想再面对生气的九条,你是个机器人,你大概不知道死亡是什么感觉,但是我可是知道的。”
也不知道皮特的脑海中浮现了什么样的画面,它打了个哆嗦。
“砰!”
皮特和紬下意识地抬起胳膊挡住双眼。
刚刚响起的声音,是探照灯被打开的声音。
强烈的白色光芒透过客厅的窗帘,将每一个细节照的一清二楚。
“噼啪。”
玻璃制的推拉门被一脚踹开。
当皮特的兔子眼睛适应了强光后,它看到的,是脸上冷得能结冰的九条遥。
湖蓝色的双眸好似一潭死水,娇俏的脸颊没有任何表情,水晶的耳坠在她的颈边荡漾起细微的弧光。
她踩着碎玻璃,就那样走进了房间里。
紬也反应了过来,她不自觉地倒退了两步,在搞清楚了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以后,她瞪大眼睛看着九条的水晶短靴。
“这个装在门上面的双层玻璃可是要六万日元的!”
紬表情崩溃,单手捂着脑袋,这笔钱对于本就是生活不好的她根本就是雪上加霜。
在听到紬的话后,九条咽了一口唾沫,又看了看自己脚踩的碎玻璃渣,她不自然地说了一声。
“抱歉。”
反正让她赔是肯定不会赔的。
快门桃子老老实实从九条踹碎的那一块儿钻了进来,她慢慢地走向了房间的另外一个方向。
刚刚还按着脑袋面露痛苦的紬,这个时候她脸上露出了冷笑。
“你这个,骗子。”
她看向皮特。
皮特下意识地想摆手,但是在看到被前后包抄的紬,以前外面亮起的大探照灯后——
“哼,我也是为主人服务,本来想一个人先偷偷潜入调查,没想到英明神武的主人早就注意到了你的据点,束手就擒吧,现在,还来得及。”
皮特慢慢飞到九条的身边,它双手掐腰,面露讥讽。
只是,它马上就听到了不太对劲的破空声,抬头一看,却看到一根短杖距离它的脑袋愈发接近。
“噗呲。”
好似装满水的气球,又好似沙滩上的西瓜。
九条甩了甩法杖上的污渍,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女机器人。
“你到底是X博士,还是别的什么?”
“这一点儿,其实我也搞不清楚。”
紬左右打量,发现前后的通道都被两个魔法少女给堵死。
这一次,她们恐怕不会再上当了。
“我很好奇,你真正的名字到底是什么?现在,我真的怀疑,你到底是不是那位X博士,还是说,X博士,另有其人?”
戴着大墨镜的豪山铁次缓慢走到九条的身边,他双手插兜,冷静说道。
躺在地上的皮特举起手,“她不是X博士,她是马前卒。”
“紬,紬,是我的名字。”用愤恨的目光看了一眼还处于马赛克状态的皮特后,紬破罐子破摔,她解释起来,“我是主人的心血,用一针一线所制作出来的,所以,我叫紬。”
听到自称紬的女机器人这样解释,九条等人也不由得高看了她一眼。
是啊,这样的心智,这样的肢体,看起来简直和真人无异,看她身上的装扮,还穿着居家的睡衣,难不成她也要休息,她一定是那个神秘的X博士的得意之作,所以,也会有这么用心的名字。
“嗡嗡。”
紬从怀里掏出手机。
“无敌暴龙战士,你怎么现在才接电话?”
“咕,额,博士,我现在正在忙呢!”
紬背过身,她脸色红润,时不时偷偷扭头看向身后,她焦急说道。
“这么晚了还在忙吗?我,我明天早上想要吃盐烤鱼。”
电话里传来了幼女憨厚的声音。
“好好,我知道了啦。”
“嘟。”
不等对面回复,紬就挂点了电话。
和刚刚的害羞和难堪不同,她再次变成了,黑暗的化身,她用冷酷的眼神看着九条等人。
“无敌暴龙战士?”
九条率先发问。
“大概是博士她在看什么动画之类的吧。”
紬淡淡解释道,她表现得丝毫不在意。
初具人形的皮特再次举手。
“那个才是她的真名,那个紬是她自己给自己起的名字。”
皮特说完后,空气为之一滞。
刚刚还面若冰霜的紬此刻表情就像是红绿灯一样一阵青一阵红。
在听到九条和快门“噗呲”地笑声后,又变成了黄色。
“铁拳!”
扶着脑袋站起来的皮特,一抬头,就看到一个冒着尾焰的机械拳头朝着自己飞过来。
怎么说呢。
就好像是倒扣的蛋糕砸在了地上,房间的墙壁上又溅上了一些。
紬将飞回的右手装回了胳膊上,她感觉心情好了很多。
当她再次看向周围的九条和快门桃子的时候,她的表情已经和之前的难堪截然不同。
“所以,我是机器人,以你们两个现在的手段,奈我如……哦哦哦,齁齁齁……”
紬的话还没说完就好像绝不屈服的女骑士掉进了哥布林洞窟一样颤抖个不停。
“噼啪。”
快门桃子手上握着枪柄,细长的铁丝从枪口出发射出去,时不时爆发出蓝色的光芒。
紬颤抖着手试图拽掉身后的铁丝。
九条当然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啪”地一声,她也掏出了电击枪。
紬看到自己的胸口上也连接上电击枪的电线,她看了一眼九条。
“滋滋。”
“噗。”
紬重重地倒在地上,她双眼翻白,那是一股使得灵魂战栗的冲击,直捣黄龙,她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灌,灌满了,已经,不能再,充电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