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商喃喃自语，扔开挎包，右持美工刀，亮出左腕，朝左腕狠狠一割，当即见红。
鲜血顺着左腕淌下，滴上桃木。她盯着桃木不动，直至其前半段完全被自己的血染红。
“金，就扔到这屋吧。”
清商放下美工刀，左持手电，右持桃木，起身回头。
“你就是那个S开头的主播？抱歉私闯贵宅，没想到你家世显赫啊。不知道什么人把你困在这，当他们的聚财鬼，你是好人，不该有这种下场。”
清商说着，持桃木走向床头。
“刚进你家就发现了，别墅很不对劲。现在总算知道了，困住你的混账非常厉害，这阵法要是放在恐怖片里，能把楚人美当坐骑玩。曾道长提过一嘴，应该是叫Atho什么的，覆盖了整座别墅，奇点在这房间里。”
她这是要干什么？
S满头疑问，继续观察清商的动作。
“这么强大诡异的阵法，打破它反而简单。再华丽的气球，只要被扎破了一个小口，整个气球也就废了，越大的气球炸得越快。”
清商举起染血的桃木，被血染红的一端朝下，对准床头。
“金镇东南，木刺西北，血浸奇点。就这么简单粗暴，无需符咒，不用法事，没有任何章法，代价是破阵者有几率遭到反噬爆体而亡。”
——刺下。
“啊？！”
瞬间，S女士清楚听到某种东西破碎的声响。
试着活动手指，能动了。
接着是胳膊、双腿，再到身体。
立竿见影的效果！一直以来的禁锢真的开始破裂。
清商平时的灵异探险直播是魔术秀，但她确实有点真东西。恐怕是为了应付或许会出现的真鬼，专门向高人学的。
……所以，先前在网上，某种意义上是我误会她在先？这样想着，S移动满释不可思议的目光，注视床头那边的清商的背影。
“你应该能动了吧？”清商放下桃木，“我害死了你，这是我欠你的，不奢求能弥补以前的错，现在的我也就能做到这程度了。去轮回吧。”
“你害死我？”阿加莎·S脱口而出。
她这才明白，这里面有大误会。
清商确实曾对S女士做过过分的事情，但受害者是否因此死亡，会影响这份罪恶的大小。该下十六层地狱的人，不要去十八层地狱。
要向她说清楚才行。阿加莎·S尝试移动灵体身躯，贴进清商。同时，清商转身：
“咿——！去去去去去轮回吧，我这就滚这就滚！”
清商大叫一声。她肯定看不见S，可那种厉鬼贴脸的恐怖感觉是不会骗人的。
出于本能，清商撒腿撤出房间。
她似乎败给了人类的恐惧本能。
而那之后……
……
“Yeah，如上所述。”阿加莎·S的音色温柔下来，眼中仍是片空洞，“她最后的灵异探险直播地点，是我的别墅。我那时已死，被凶手们封印，她在探险中推测出别墅主人是我，布阵解救我，我才得以来到地府，to freedom（自由了）。”
“居然是这样？！本该是仇人的家伙变成了恩人，这究竟是什么奇怪的孽缘。”
“她一直认为，是她引发网暴害得我自杀。我要向她道谢，然后……告诉她真相，我的死与她毫无关系， misunderstand（误会）。我们互不知真名，所以我提供了自己的网名，希望对寻人有所帮助。”
情况终于明了，季千霜引出剩下的关键问题：“所、所以，你真正的死因是……”
“是抢劫犯，只是单纯的极端仇富抢劫犯。他们闯入别墅，对我施暴，杀死我，把我从顶楼推下，伪装成suicide（自鲨）！”
阿加莎·S的音色终于变得符合外貌。
“他们、他们杀死我，封印我！他们囚禁了我，把我养在别墅里，当他们的聚财鬼！他们不发财，我就永无解放，永世不得超生！我无法描述那时的痛苦，你想象不到那是怎样的绝望，恨……I hate them！”
她愈发激动的语调中充满诅咒，生前所住的别墅恐怕已经成地狱般的凶宅了，恐怕路过的行人都会被咒几天。
季千霜全身发抖，攥紧拳头。
“恶鬼。”季千霜低吟，“人性永远比鬼可怕，他们才是真正的鬼……！”
北宫渚默默听着前台的对话，宠溺目光落在季千霜几乎要哭出来的脸上：霜霜情绪变化真有趣，抛开脑子完全代入当事人的感情。
阿加莎·S见到季千霜的表情，立即把语气放缓：“……清商来了，她解救了我。从那之后，我觉得她在网络上对我做过什么都无所谓了——当然这不是轻易原谅的意思，我是指，一码归一码。就现在来讲，我只想找到她，告知真相，澄清误解……之后，看她choise（选择）。”
“呼……明白了。”
说完话的是S女士，反而是季千霜长舒一口气。
“这个委托，我一定……”
“稍等。”沙发上的北宫渚举手插话，“这位客人，我要问两件或许跟委托无关的事。第一，你怎么确定那个清商也来地府了？”
她的介入吸引了季千霜与S女士的视线。
S女士沉下脑袋答话：“……那天，我被她解救的那天，是我间接害死了她，my bad。”
北宫渚抱胸道出关键问题：“第二，你这级别的厉鬼，是如何被凶手封印囚禁的？”
季千霜恍然大悟，方知自己忽略了如此盲点：“……啊！不、不愧是煮妃。”
“是某种宗教的阵法。那时他们……呼唤着邪恶的名字。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名字但……非常邪恶，听上去就让身为灵体的我瑟瑟发抖，so terrible（非常恐怖）。”
说到此处，阿加莎·S的指尖在红裙上攥出道道褶皱。
“Athora……”
她说。
“Athora……他们在呼唤的邪恶名讳，是Athora。”
……
次日一早。
「本店试营业中，实在缺人，诚招厨师一位！！！救救——！！！！ PS.蓝头发、网名两个字的优先录取」
“——你外面贴的啥啊？”
北宫渚看到万事屋玻璃门上贴着的怪东西，面部肌肉不由得抽搐了两下，进屋见到季千霜的第一眼便如此发问。
季千霜今天在白色T恤外套了件风衣，是北宫渚送她的重逢礼，她生前就满衣柜的风衣。脚上却换了双平时不会穿的登山鞋。
她提起嘴角，掐腰挺胸：“招聘广告兼寻人启事哦！”
“不是，我当然知道，哪有你这么写文案的。”
“今晚9点，S桑还会再来，预定了前台座位，麻烦煮妃接待其他客人啦。”
“喂。”
“哼哼~！”
这次轮到季千霜回避她的问题了。扳回一城的胜利感，让季千霜本就不算大的胸脯又往高挺了挺。
——根本挺不起来，还是开始今日份的营业待客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