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宝斋外的铜铃被穿堂风撞得叮当响时，顾长夜正屈指叩着案上的青铜灯台。
系统界面浮在他眼前，倒计时的红光刺得人眼皮发跳：【截胡天命之子机缘（1/1）——九转灵膳谱残页，剩余时间：6时辰】。
他垂眸盯着自己掌心，那里还留着昨日用望气玉扫描苏清雪时的余温。
系统弹出的词条像火漆印般烙在视网膜上：[渴望自由（压抑级）]、[吃货（深藏级）]。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案角，他想起三日前在顾家祠堂偷听到的动静——苏清雪的贴身侍女给她送桂花糕，被她当场斥为"污了道心"，可那瓷碟再递出来时，盘底沾着星星点点的糕屑。
"铁柱。"他突然开口。
屏风后传来衣物摩擦声，赵铁柱掀开暗纹锦帘，玄铁重剑在地上拖出半寸深的痕迹。
这个高大的汉子单膝点地，喉结滚动："少主。"
"带三队亲卫，扮成散修混进万宝斋后院。"顾长夜屈指敲了敲地图上画红圈的位置，"盯死所有出入口，尤其是太一圣地的人——他们若想劫货，必经西巷那棵老槐树下的地道。"
赵铁柱粗粝的指腹抚过地图边缘，抬头时眼底燃着灼光："是。
属下这就去备易容的行头，保证连他们裤腰上的云纹都数得清。"
顾长夜看着他转身的背影，唇角勾起半分弧度。
同一时刻，顾明远的私宅密室里飘着呛人的沉水香。
白婉儿斜倚在檀木榻上，腕间银铃随着她甩袖的动作叮当作响："你说给我灵脉重塑丹，这都半个月了？"她涂着丹蔻的指甲掐进顾明远手背，"我在顾家偏院吃的那碗青菜粥，比林家马厩的饲料还寡淡！"
顾明远甩脱她的手，玉扳指在她腕上勒出红痕："等顾长夜被废，我坐了家主之位——"他突然顿住，窗外掠过一道黑影，像片被风卷走的枯叶。
白婉儿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看见青砖墙上斑驳的月光。
她咬了咬唇，眼尾洇开一抹艳红："明远哥哥，我不过想要个体面的身份......"
顾明远烦躁地揉了揉眉心，没注意到她垂在身侧的手正攥紧帕子。
系统提示音在顾长夜耳边响起时，他正站在院门前，晨露打湿了他玄色衣摆。
"陈执事。"他低声唤道。
暗处人影一闪，陈执事捧着青瓷瓶现身，瓶口飘出的药香混着晨雾钻进顾长夜鼻腔——是凝露丹，最能安抚修士燥气的灵药。"子时三刻，送到西跨院东墙。"顾长夜指腹敲了敲瓶身，"附上信，就写'若想堂堂正正踏入顾家大门，明日午时，藏经阁东墙'。"
陈执事点头时，鬓角的白发被风吹得扬起，像根细小的银针。
第二日清晨的演武场比往日热闹三倍。
顾长夜踩着晨露走上演武台，腰间的望气玉泛着暖金光泽。
他扫过台下交头接耳的顾家子弟，突然提高声音："本少主今日要亲赴万宝斋，拍下那《九转灵膳谱》残页！"
台下炸开一片抽气声。
顾明远站在第二排，手中的茶盏"咔"地裂开条缝。
"回头熬一锅汤，"顾长夜拖长了尾音，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人群里混着的太一圣地弟子，"专治某些人......"他突然笑出声，"梦里哭着要吃的毛病。"
演武场瞬间死寂。
几个太一圣地的外门弟子脸色骤变，其中一个急急忙忙摸出传讯玉符。
顾长夜望着他们的动作，喉间溢出极轻的笑——他要的就是苏清雪知道，却又不能光明正大来抢。
圣女贪食？
传出去足够让她道心不稳三个月。
拍卖会当天的万宝斋像口煮沸的油锅。
顾长夜隐在二楼雅间的纱帘后，望着楼下攒动的人头。
苏清雪所在的雅阁在三楼，朱漆窗棂半开，能看见半幅月白裙角——她连面纱都没摘，指尖却把檀木扶手攥得泛白。
"下面要拍卖的，是本次的压轴——《九转灵膳谱》残页！"拍卖师的声音像根细针，刺破了满场喧嚣。
顾明远第一个举牌："三万灵石！"他刻意挺了挺胸膛，眼角余光扫过三楼雅阁——柳如烟说过，只要拍下这残页献给圣女，顾家的家主之位就是他的。
"六万。"
沙哑的男声从角落炸开。
众人转头，只见个戴斗笠的散修举着号牌，腰间挂着半壶浑浊的酒，活像刚从山坳里爬出来的野修。
"七万。"
另一个方向传来女声，听着柔柔弱弱，举牌的却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
顾明远额头青筋直跳，刚要再加价，拍卖师的声音又响起来："七万五！"
"八万！"顾明远拍案而起，玉扳指在木桌上磕出个白印。
"九万二千。"
斗笠散修的声音突然清亮起来。
顾明远浑身一僵——这价码已经超过顾家今年的灵石预算了！
他转头看向柳如烟，却见那老女人正盯着散修腰间的酒壶，眼底翻涌着阴云。
"九万二千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成交！"
拍卖锤落下的瞬间，顾长夜掀开窗边纱帘。
楼下，那散修摘了斗笠，露出赵铁柱粗犷的面容，冲他隐晦地点了下头。
而另一个"汉子"正往后台走，袖口露出半截银铃——是白婉儿的兄长，昨日刚收了顾长夜的"谢礼"。
顾明远的怒吼隔着两层楼都能听见："那废物竟敢动用家族资金？！"柳如烟的声音压得极低，像蛇信子扫过石板："他早有准备......"
顾长夜回到住处时，残页正躺在檀木匣里。
系统提示音炸响的瞬间，他差点笑出声：【任务完成：截胡天命之子机缘！
反派点数+100，气运掠夺+5！】
他展开残页，指尖拂过泛黄的纸页，取出个玉简，将残页内容原样复刻进去。
窗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顾长夜望着案头摊开的族规典籍，指尖停在某一页。
泛黄的纸页上，"家主继位需得三长老联署"几个字被他用朱笔圈了又圈。
烛火突然摇曳起来，将他的影子投在典籍上，像只展开翅膀的黑鸦。
他垂眸轻笑，将残页和玉简收进储物戒。
这一局，他截的从来不是什么灵膳谱——是苏清雪的道心，是顾明远的破绽，更是......
"陈执事。"他唤道。
暗处传来衣料摩擦声，陈执事的声音带着几分疑惑："少主？"
"把族规里'旁支继位需献重宝'那一条，再抄三份。"顾长夜指尖敲了敲典籍，"用顾家密印。"
烛火在他眼底跃动，将那抹幽光衬得愈发深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