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是谁?
每当我闭上双眼,仍会想到这个问题。
仿佛我还没能接受自己,只要向着定下的“偶像”这一目标不停的奔跑,就能忘却自己的现状。
是的,这样就好。
只要向前就好。
但是——
这样的结局是你所期望的吗?
现在的我,对原本的想法产生了怀疑。
我,就在这里。
无论我是谁,我的存在,我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我承认,自己存在于此。
也承认自己的欲望。
进而,解为。
我会肯定现在的我,以及——
在欲望的海中以罗盘的指引,寻找着自己的航向。
「Syzygy的各位,可以准备上台了。」
在彩排里我听了无数遍这样的话,但在今日它不知为何变得更有分量。
我们离开了休息室,藤原久里无,我的制作人,发现了我向他投以的视线。
“怎么了,水野小姐?”
如往常一样,似乎我做什么他都要回应我,然后把一切在他这里落下。
就像是想弥补什么一样,我想更多更多的依赖他。
啊,为了不给制作人他添麻烦,这样的想法大概只能留在心底吧。
“我会加油的。”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看着他。
只是我想这么做而已。
对这位在舞台之下唯一的「Fans」,我也想作为另一方,来回应他的对视。
“这话说给自己听可以,但要说给我听,可别给自己带上压力。”
很有制作人风格的回答,只是他看起来比我们还紧张,明明天气已经转凉,额头上还挂着汗珠。
毕竟我们都是一样的。
作为制作人,他也是第一次让自己负责的偶像站在台上。
我们的表演的全部当中,也有着他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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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光灯像一柄利剑,骤然劈开了厚重的黑暗。
光与光交叠的中央,三位少女立于舞台之上。
那就是我,水野千秋。
啊?你问那现在坐在“观众席”上正叙事的是谁?
也是我,水野千秋。
为了审视自我,“我”捏造了一个名为水野千秋的,不存在的观众“我”。
不过对于如今的“我”来说,两方的我都是真实的。
我能肯定这不是精神分裂之类的疾病,只是我思考的进一步延伸。
好了,开始演出吧。
“我们是Syzygy。”
“万物流转,我们将在星辰之上刻下永恒。”
在我的台词落下后。
就算不认识Syzygy,现场也因此高呼着。
这是观众对我们的渴盼,他们期望着我们的回应。
他们对于我们的评判,取决于我们接下来能否做出与他们的热情相匹的表演。
.....
演出的安排相当紧密,除了我们最后的表演结束,中间并没有空歇的过场。
这样下去不行。
第一首,尚不能称之为完美的开始。
第二首,略显有些遗憾。
如果是这种程度。
你能明白的吧?水野千秋,原本的豪言壮语就会因为你自己而改变性质,变成自满的大话而已。
你只有这次机会,就算害怕着物极必反,让自己身败名裂,也得挑战自己的极限。
哪怕是虚伪,哪怕是妄言。
你也必须,在舞台上化为真正的神明。
水野千秋,必须将自己融化,渗透进乐曲,渗透进舞步之中。尽那全力去阐释自我与演出的叠加。
舞台上的我,再次抬起了头。
新曲的名字是《永别(サヨナラ)星月夜》。
那清爽的,带着夏日感的电吉他响起。
如今,我必须压抑着自己情感,以叙述者的身份吐露出每一句歌词。
这首歌,是想讲述什么呢?
对艺术的阐释没有标准答案。
我将它理解成了,告别过去,拥抱未来,带着那无数残缺的遗憾,向前方的永恒发起挑战的曲子。
而随着紧密旋律渐起,编曲的乐器组明显开始增多。
副歌。
台上的水野千秋将一切都押在了这里。
将这首歌视为自己的本身。
然后,你明白的吧?
你最大的长处。
将你的情感,你的想法,全部全部都在这时候爆发,把那一切传递给观众,让他们尽数接受吧!
于此刻,铭下真正的永恒!
——————!
我随着歌声,向台下挥出了拳头。
这并不在原定的编舞之中。
只是,我就想这么做。
告知着台下的所有人——
水野千秋就在这里挥拳,挣脱无形的束缚,打破了某些东西。
难以置信地发出来极限的高音,哪怕再高上一点就会破音,但又刚好维持着那恰当的极限。
不能于这危险边缘之上游走,又怎能向前攀登。
制作人,也在看着吗?
不,他一定在看着吧。
这就是我前进至此的回应,在那蓝天的终结与夜空的伊始之间,存于夹缝中的我的放声高歌。
台下、包括后场在的观者们。
为我而欢呼,为我而震撼,为我而心潮澎湃。
我将以我的全部,去回应你们的期待。
因为我此刻,不是水野千秋,也不是千海,而是无所不能的神明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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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yzygy首次演出,能在这样的舞台,真是诚惶诚恐。”
演出结束的过场,我们依照着定好的台本说起台词。
“为了今日的演出,我们付出了很多努力。如何?有在各位心中留下印象吗?”
“小千海......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到了我的台本,却没有发言,玖玖里临场发挥提醒起我。
可我只是在想,是否要抛开台本呢?
“我想在各位的人生当中,刻下属于我们Syzygy的印记。”
刚说出口,我就在暗骂自己是打破规矩的笨蛋。
但我也不会因此而后悔。
“让那本是闪闪发亮的一切,都因我们的存在而黯然失色。”
“请大家——”
“深深地为我们着迷吧。”
我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是否正确,只是整个场馆因此沉默了片刻。
而后,爆发出了我难以想象的高呼声。
“Syzygy!Syzygy!”
似乎也有人狂热地喊着我们组合的名字。
不管到底怎样。
“——你真是干了件危险但又了不起的事,水野小姐。”
对于在回到后场,准备队长合唱的我,制作人他是一副又头疼又高兴地表情对着我说的。
“但是今日Syzygy的演出,对我而言有资格说出这样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