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得过分的床上。
头顶是雕花的木质天花板,垂下来的纱幔轻轻晃动,带着淡淡的檀香味。
【这是哪儿?】
他试着动了动手指,浑身酸痛,但还能动。
记忆涌了上来。
那头怪物,李若冰的血,还有他那一拳。
【完了,彻底暴露了。】
【那些符文,那股力量,洛璃肯定看见了。】
【还有李若冰……】
他猛地坐起身,牵动了肌肉,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房门被推开了。
进来的不是李若冰,而是洛璃。
她换了一身素色的长裙,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
“醒了?”
她的语气很平静,甚至有些温柔。
林凡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这女人之前恨不得把我解剖了,现在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温柔?】
洛璃走到床边,把托盘放在旁边的小桌上。
“喝了吧,补气血的。”
林凡没动。
“洛小姐,我……”
“你想问什么,我都知道。”
洛璃打断了他,在床边坐下。
她的紫色瞳孔里没有之前那种咄咄逼人的压迫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痴迷的专注。
“你和神谕少女,是什么关系?”
来了。
林凡的心脏狂跳。
【怎么办怎么办,她肯定看穿了,我该怎么解释?】
【说我是容器?还是说我被附身了?】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洛璃没有等他回答,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
“我查阅了洛家所有的古籍,找到了一些线索。”
她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床沿,语气变得飘忽。
“在很久以前,有些神灵会选择与凡人建立某种契约。不是简单的附身,也不是单纯的力量赐予,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连接。”
她顿了顿,转头看向林凡。
“共生。”
林凡愣住了。
【共生?她在说什么?】
“神灵会将自己的一部分力量,甚至是意识,与选中的人类融合。两者共享生命,共享力量,甚至共享情感。”
洛璃的声音逐渐兴奋。
“你不是神谕少女的代言人,你们是共生关系。她在你体内,你在她体内,你们是一体的。”
林凡的大脑一片空白。
【等等,这个推测……好像也说得通?】
【虽然不完全对,但至少比真相好接受多了。】
“所以,那天在森林里,你爆发出的力量,不是神谕少女降临,而是你们共生关系的一次短暂显现。”
洛璃说到这里,眼睛都亮了起来。
“你才是关键。”
她猛地抓住了林凡的手腕。
林凡吓得想往后缩,却被她死死按住。
“林凡,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她的语气变得急切。
“如果你和神谕少女真的是共生关系,那么你本身就代表着某种尚未觉醒的神性。你不是普通人,你从一开始就不是。”
【我真的是普通人啊!】
【我只是运气不好,觉醒了一个变身异能而已!】
林凡拼命在心里吐槽,脸上却只能维持着一副茫然无措的表情。
“洛小姐,我……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就是个C级异能者,那天只是……只是运气好。”
“运气?”
洛璃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笃定。
“一个C级异能者,能一拳打飞噬界蠕虫?林凡,你觉得我会信吗?”
她松开了他的手腕,站起身。
“不过没关系,你不承认也无所谓。我已经确定了我的推测。”
她转身走向门口,在门边停下。
“从今天开始,我会保护你。不是因为天穹组织的交流计划,而是因为你对我来说,比神谕少女本身更有价值。”
她推开门,走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林凡一个人。
他呆呆地坐在床上,脑子里乱成一团。
【她这是什么意思?】
【从征服女神变成征服我?】
【我一个男的,你争来争去到底争什么啊!】
意识深处,传来了绫罗轻柔的笑声。
“她的推测虽然有偏差,但也已经接近真相了。”
【你还笑得出来?】
【她现在把我当成什么神性载体,这比之前更麻烦好吗!】
“不,这反而是好事。”
绫罗的声音带着玩味。
“她越是相信你和我是共生关系,就越会保护你。毕竟在她眼里,你现在代表的是通往神性的唯一道路。”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她继续误会下去?】
“为什么不呢?这种误会,对你来说是最好的保护。”
林凡沉默了。
他不得不承认,绫罗说得有道理。
如果洛璃真的相信他和神谕少女是共生关系,那她就不会再想着解剖他,反而会想尽办法保护他。
【可是这样一来,她会更缠着我吧?】
“那就看你怎么应对了。”
绫罗的声音渐渐远去。
林凡躺回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这次进来的是李若冰。
她的左臂打着绷带,吊在胸前,脸色还有些苍白,但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明显好了很多。
“你醒了。”
她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林凡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李若冰肯定也看到了。】
【她会怎么处理我?直接抓回天穹组织?】
李若冰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那种审视的目光,让林凡浑身不自在。
良久,她开口了。
“你和神谕少女,是什么关系?”
又是这个问题。
林凡的脑子飞速运转。
【怎么办?李若冰可不是洛璃,她不会轻易相信什么共生关系的说法。】
【她是天穹组织的人,她要的是真相。】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就在这时,李若冰又说话了。
“我不需要你回答。”
她转过身,背对着他。
“我只需要知道一件事。你那天救我,是因为什么?”
林凡愣住了。
【因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看着你死?】
“因为……”
他的声音很轻。
“因为你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伤的。”
李若冰的肩膀微微颤了一下。
她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我知道了。”
然后她走了出去。
林凡坐在床上,感觉自己的脑子快要炸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洛璃觉得我是神性载体,李若冰又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只是想当个普通人,怎么就这么难?】
接下来的几天,林凡被强制留在洛家疗养。
洛璃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她不再追问关于神谕少女的事,反而开始关心起林凡的日常生活。
每天三餐都是她亲自送来,还会时不时地过来陪他聊天。
话题从古族的历史,到异能的修炼,再到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
林凡全程保持警惕,生怕她突然来一句“你和神谕少女睡过吗”之类的惊世骇俗的问题。
但洛璃很克制。
她只是观察,记录,偶尔会问一些关于他异能觉醒过程的细节。
林凡按照之前编好的说辞,小心翼翼地应对。
李若冰则很少出现。
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不知道在调查什么。
偶尔回来,也只是远远地看他一眼,然后就离开。
这种诡异的平静,让林凡更加不安。
【暴风雨前的宁静?】
【她们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第五天晚上,林凡终于忍不住了。
他趁着夜色,偷偷溜出房间,想去找李若冰问个清楚。
结果刚走到走廊,就看到洛璃站在窗边,背对着他。
月光透过窗棂,在她身上镀了一层银色的光晕。
“睡不着?”
她没有回头,却准确地说出了他的存在。
林凡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洛小姐,我想问你一件事。”
“问吧。”
“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洛璃转过身,紫色的瞳孔在月光下闪烁着幽暗的光。
“因为我找到了我想要的答案。”
她走近了一步。
“林凡,你知道吗?我这辈子最大的执念,就是解开神谕少女的秘密。”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疯狂。
“我曾经以为,只要征服她,就能得到答案。但现在我明白了,答案不在她身上,而在你身上。”
她伸出手,轻轻点了一下林凡的胸口。
“你才是真正的钥匙。”
林凡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这女人疯了。】
【彻底疯了。】
洛璃收回手,重新转身看向窗外。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相反,我会保护你,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承诺。
“因为你对我来说,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东西都重要。”
林凡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远处,李若冰站在另一座楼阁的阴影里,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她的手紧紧攥着栏杆,指节发白。
月光很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