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关于“信号放大器”的疯狂念头，像一颗烧红的烙铁，烫得林凡整个人一激灵。
【陷阱？我疯了吗？主动去招惹那些鬼东西？】
【嫌命长也不是这么玩的！我只是个想躺平的普通高中生啊！】
他甩了甩头，试图把这个危险的想法驱逐出大脑。
然而，苏婉儿那张充满决心的脸就在眼前。
“林凡，你能不能告诉她……我想成为她的骑士……”
【骑士？大姐，你连那些玩意儿的攻击原理都搞不懂，上去就是白给啊！】
林凡只觉得一阵头痛欲裂。
身体的疲惫，精神的亢奋，再加上眼前这个热血过头的少女，几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要爆炸。
“变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他只能含糊其辞地应付，“你先在训练营里打好基础。”
“我会的！”苏婉儿用力点头，仿佛得到了某种承诺，“我一定会追上她的脚步！”
看着少女转身跑开的、充满活力的背影，林凡长长地叹了口气。
【追上我？求你了，千万别。】
他拖着灌了铅的双腿，刚想回宿舍彻底躺尸，陈默的通讯请求就强制接入了他的手环。
“林凡同学。”陈默的影像弹了出来，背景是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的指挥中心，“神谕少女是否有新的指示？”
【指示？我的新指示就是让我睡个好觉！】
林凡强忍着打哈欠的冲动：“没有。”
“海城一战，我们虽然胜了，但那只是先锋。对方的战术……恐怕会改变。”陈默的话语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这句话，正好戳中了林凡脑海里那根紧绷的弦。
是啊，对方不是傻子。大规模强攻既然会被“神谕少女”一锅端，那它们肯定会换种方式。
就像病毒一样，在被强效药杀死一次后，下一次就会变得更隐蔽，更具传染性。
渗透。
骚扰。
从内部制造恐慌。
林凡脑中，关于异界“法则武器”的符文结构，与他刚刚诞生的“陷阱”构想，猛地撞在了一起。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神谕……有预警。”林凡压低了嗓子，让自己的腔调显得高深莫测，“它们会来，但不是从天而降。”
“什么意思？”陈默立刻严肃起来。
“它们会像水一样，从城市的每一个‘缝隙’里渗透进来。下水道，废弃的地铁线，甚至是电网的能量节点。”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反正根据那个能量结构模拟，这些地方的法则最薄弱，忽悠他一下应该没问题。】
“它们的目标不再是大规模毁灭，而是制造混乱和恐惧。”
陈默那边的影像沉默了足足十几秒。
“我明白了。”他关闭通讯前，只留下了这四个字。
当晚，一道被标记为“神谕”的最高优先级指令，从全球联防指挥部发出。
指令内容极其古怪，并非让各大组织的精英异能者去固守能量裂缝，而是让他们化整为零，像经验丰富的老警察一样，去巡查城市里那些最不起眼的角落。
起初，许多人都对此表示怀疑。
“让我们去钻下水道？这是在侮辱我们A级异能者吗？”
“我们是战士，不是清洁工！”
然而，在海城之战那神迹般的画面威慑下，没人敢公然违抗“神谕”的指示。
三个小时后。
罗马。一支圣殿骑士小队在巡查古老的地下水渠时，遭遇了一支由五只腐肉蜘蛛组成的渗透小队。
这些怪物似乎完全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埋伏，骑士们以逸待劳，在付出两名成员轻伤的代价后，成功将其全部歼灭。
纽约。北美超能战队的成员在一条废弃的地铁隧道里，拦截了一群试图通过电缆入侵城市电网的漂浮眼球。
东京、伦敦、莫斯科……
全球各地，捷报频传。
在“神谕”的精准指引下，地球异能者们第一次在与异界生物的交锋中，取得了主动。
压抑了数日的阴霾被一扫而空，巨大的胜利喜悦充斥着整个联防指挥部。
“神谕少女万岁！”
“她简直是全知的神！”
听着通讯频道里传来的欢呼，陈默一直紧绷的身体，也终于有了一丝放松。
他看向角落里，正通过战术屏幕观看这一切的林凡。
这个少年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喝着热茶，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还好蒙对了……】
林凡悄悄松了口气。
【看来我的科研方向是正确的。只要能提前解析它们的行动模式，就能预判。这比我亲自变身去打要安全多了。】
他正准备找个借口开溜，去睡个回笼觉。
屏幕上，一场发生在巴黎郊区的战斗画面，突然出现了变故。
一支由法国异能精英组成的小队，成功包围了一只落单的异界生物。
那东西外形很奇特，像一个由黑色烟雾构成的人形轮廓，没有实体，只是静静地悬浮在半空。
“攻击！”队长一声令下。
火焰、雷电、风刃，瞬间将那团黑影淹没。
然而，所有能量攻击在触碰到黑影的瞬间，都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黑影动了。
它没有反击，只是缓缓抬起了“手”。
嗡——
一股无形的波动扩散开来。
屏幕前的林凡，大脑猛地一刺。
【精神攻击！】
而在战场上，那几名法国异能者，则像是被瞬间抽走了灵魂。
他们抱着头，发出痛苦的嘶吼，身体里的异能能量开始不受控制地逸散出来，被那团黑影贪婪地吸收。
一名精神系的辅助异能者试图建立精神屏障，但他的屏障在那黑影面前，脆弱得像一层窗户纸，瞬间破碎。
他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然后软软地倒了下去，七窍中流出黑色的血液。
“撤退！快撤退！遭遇新型敌人！”队长的吼声充满了惊恐。
但已经晚了。
那团黑影吸收了足够的能量后，体积膨胀了一圈，然后化为一缕青烟，消失在了原地。
只留下几个精神力被抽干，变成白痴的异能者，和一具冰冷的尸体。
刚才还洋溢着胜利气氛的指挥部，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看到了这诡异而恐怖的一幕。
【吸收精神力……】
林凡的关注点却完全不同。
他死死盯着屏幕，在慢放了十倍的回放画面里，他捕捉到了一个细节。
在那团黑影吸收异能者精神力的时候，它周围的“法则”产生了某种奇特的扭曲。那种扭曲的方式……
【等等，这感觉……怎么和我自己的‘能量同化’天赋那么像？】
他的天赋，是吞噬和同化一切能量。
而这个怪物，是吞噬和同化精神力。
两者在最底层的“法则逻辑”上，竟然有异曲同工之妙！
一个全新的灵感，像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宇宙焚天诀》不光是能量功法，它本身就源于极高的法则层面。】
【既然能量和精神在法则层面有共通之处……】
林凡立刻闭上眼，无视了周围的一切嘈杂。
他沉下心神，开始运转功法。
这一次，他没有去引导体内的神火能量，而是按照功法总纲里一篇名为“心神淬炼”的法门，将意识凝聚成一点，向内收缩。
这是一种极其高深的冥想技巧，旨在锤炼修行者的精神本源。
随着功法的运行，林凡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被投入了一个无形的熔炉。
灼烧感，撕裂感，挤压感……
各种痛苦纷至沓来。
【靠，这么疼？这哪里是淬炼，这是上刑吧！】
但他咬牙坚持着。
因为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每一次痛苦的循环过后，他的精神力都会变得更坚韧，更凝练一分。
就在这时。
指挥中心的大屏幕上，一个代表着“极度危险”的红色警报，猛地跳了出来。
“报告！冰霜玫瑰小队在柏林工业区遭遇强敌！请求支援！”
画面切了过去。
李若冰正带领着她的S级小队，被三只那种黑影怪物包围了。
刺骨的寒气在她周身缭绕，但以往足以冰封万物的寒冰，此刻却显得迟滞而无力。
三股精神冲击波，从不同角度，无声无息地笼罩了她。
李若冰的身体晃了晃，一向冰冷的脸庞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痛苦的扭曲。
她的异能，正在被压制，被干扰！
“队长！”一名队员试图支援，却被另一只黑影怪物缠住，自顾不暇。
危在旦夕！
远在天穹总部的林凡，猛地睁开了眼。
通过某种无法解释的联系，他清晰地感受到了李若冰此刻面临的绝境。
那是一种……濒临崩溃的精神波动。
【变身！】
这个念头第一时间冒了出来。
但体内的本源之晶却传来一阵空虚感。
绫罗的力量，在海城一战中消耗太大，还没完全恢复！
无法变身！
【怎么办？眼睁睁看着她死？】
不行！
林凡的脑中，飞速闪过那女人一次次为他挡下麻烦的画面。
【妈的！】
他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他再次闭上眼，将刚刚通过“心神淬炼”法门凝练出的那一丝、无比纯粹的精神力，全部调动起来。
【没变身，只是动用一点我自己的力量，应该不算违规吧？】
他对着虚空中，李若冰所在的方位，将这股精神力，狠狠地推了出去！
几乎就在同时，林凡的大脑仿佛被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穿。
一股剧痛炸开，眼前瞬间一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