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影那句直接穿透心防的问话，在林凡的精神世界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羞耻和恐惧？
女神？
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精准地戳中了他最大的秘密。
【她怎么知道的！读心术吗？不对，陈默说过她的能力是魅惑和放大欲望，不是读心！这是诈我！她在用语言陷阱！】
林凡的后背已经是一片冷汗。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在考场上作弊被抓个现行的学生，而监考老师正笑吟吟地看着他，等他自己交代。
然而，在这种极致的压力下，他的大脑反而进入了一种异常冷静的状态。
丹田内的金色星核加速旋转，《宇宙焚天诀》自动运转，一股清凉的能量流淌四肢百骸，将那股由心底升起的燥热与恐慌强行压了下去。
他没有回答。
他甚至没有去看魅影那张足以颠倒众生的脸。
他缓缓闭上双眼，将所有的心神都沉入了对能量的感知中。
【既然你用精神力攻击我，那我就看看你的精神力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在林凡的感知世界里，无数条纤细的、带着粉色光晕的精神触须，正从魅影的身上蔓延出来，试图钻进他的意识里。
这些触须并没有强烈的攻击性。
它们更像是一把把精密的钥匙，在他的精神壁垒上不停地试探着，寻找着任何一丝缝隙，任何一个可能存在的“锁孔”。
他“看”到，这些精神触须在接触到他外围防御能量的瞬间，会模拟出各种各样的形态。
有一瞬间，它们变成了堆积如山的金钱。
下一瞬间，它们又化作至高无上的权力王座。
再下一瞬间，是天下无敌的力量。
【原来如此……这根本不是精神控制，这是精准的欲望投射。她会找到你内心最渴望的东西，然后将那种渴望放大一百倍、一千倍，让你自己溺死在欲望的海洋里，心甘情愿地成为她的俘虏。】
林凡瞬间洞悉了魅影能力的本质。
但他的渴望是什么？
不上班，不社交，躺在家里喝可乐打游戏。
这种朴实无华的欲望，在这种高端的精神攻击面前，简直就是一堵密不透风的水泥墙，连个钥匙孔都找不到。
【你的魅惑对我没用。但是，我的秘密也不能暴露。这道题，不能不答，但也不能照实答。】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心中成型。
【你对我进行精神攻击，那我就对你进行信息降维打击！】
林凡缓缓睁开眼，那双漆黑的瞳仁里，没有半分欲望和挣扎，只有一片让魅影感到陌生的、深邃的平静。
他没有回答她关于“女神”的问题，而是用一种空灵的、仿佛在陈述某个宇宙真理的语调，缓缓开口。
他的声音不大，却通过精神共鸣，清晰地在魅影的脑海中响起。
“寄生于衰败时间线上的暗影回响，也敢妄谈恐惧的本质？”
此言一出，整个纯白的房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魅影那张一直挂着慵懒和魅惑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那不是伪装，而是源于灵魂深处的震惊。
暗影回响！
衰败时间线！
这两个词，是她们“暗影帝国”内部最高阶的机密，是只有领主级以上的存在才有资格接触的根源性概念。
这个穿着朴素、气息微弱的原始土著……他怎么可能知道！
“你……”魅影的精神触须在一瞬间全部收了回去，她那双紫色的眼眸死死地盯着林凡，所有的魅惑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警惕与惊疑，“你到底是谁？”
【上钩了！】
林凡心中一阵狂喜，表面上却依旧是那副高深莫测的神棍模样。
“我？”他轻轻地笑了，“我只是一个见证者。见证你们的帝皇，如何用吞噬维度的愚蠢方式，将自己和整个文明推向真正的湮灭。”
这当然是他胡扯的。
结合之前搜集到的异界生物情报，加上他从《宇宙焚天诀》中领悟到的一点点关于多维宇宙的皮毛，编造出了这么一套听起来逼格极高的话术。
但他赌对了。
魅影彻底被镇住了。
她引以为傲的精神魅惑，在这个年轻人面前毫无作用。而对方随口说出的，却是她所在文明最核心的秘密与禁忌。
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不是审讯者，而是被审讯者。
“不可能……帝皇的伟业，是带领我们走向永恒！你这种低维生物，根本无法理解！”魅影的精神波动变得有些混乱，这是她内心信念动摇的迹象。
“永恒？”林凡摇了摇头，用一种悲悯的口吻说道，“真正的永恒，源于对法则的创造与书写。而你们，只是在窃取和模仿。你引以为傲的魅惑之力，在我看来，更是粗劣不堪。”
【继续装，拿出我毕生的演技，今天不把你忽悠瘸了，我就不姓林！】
“你只是在寻找欲望的钥匙孔，然后用蛮力去撬开它。而真正的力量，是在一片空白的墙壁上，亲手画出一扇门，再让对方心甘情愿地走进去。是直接改写灵魂的底层编码。”
林凡一边说，一边将自己变身“绫罗”时的感受，用最玄乎的语言包装了起来。
魅影彻底沉默了。
改写灵魂的底层编码？
这个概念，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在暗影帝国，那也是传说中，只有帝皇本人才有可能触及的领域。
眼前这个男人……他到底是什么存在？
难道是某个更高维度文明，降临在这个世界的观察者？
就在这时，控制室内的李若冰，已经完全看不懂眼前的景象了。
通过单向的观察窗和生命体征监控，她只能看到，林凡从头到尾只是站在那里，平静地说了几句话。
而那个让三名A级强者精神崩溃的异界女妖，却陷入了剧烈的情绪波动中。
束缚她的能量锁链不断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显示出她的精神力正在极度不稳地爆发又收敛。
这根本不是审讯。
这更像是一场……神明的布道。
房间内。
魅影的姿态已经从慵懒的囚徒，变成了一个谨慎的求知者。
“我……我不明白。”她的精神传讯，第一次带上了请教的意味，“你说的‘书写法则’……是什么意思？如果你能告诉我，我可以告诉你关于‘塞菲乌斯裂隙’先锋舰队的所有部署。”
【来了来了！鱼儿咬钩了！】
林凡强压住内心的激动，继续保持着淡漠的神态。
“知识，不是用来交换的，是用来启迪的。”他缓缓说道，“你的帝皇，派遣你们这些所谓的‘领主’渗透进来，无非是想寻找这个世界的核心坐标，妄图将这里也变成你们那片腐朽泥潭的一部分。”
他顿了顿，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但他不知道，这个世界，早已被注视。”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魅影最后的心理防线。
“被注视……”她喃喃自语，紫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恐惧。
“现在，告诉我你想说的。”林凡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
接下来的十分钟，变成了林凡单方面的听讲时间。
在巨大的认知冲击和恐惧下，魅影几乎是毫无保留地，将她所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暗影帝国在太阳系周边的三个主要据点。
除了她之外，另外两名负责渗透任务的领主代号——“瘟疫”与“虚空之眼”。
他们帝国能量体系的核心，是一种名为“暗影之井”的中央能量源，所有的领主力量都与“井”相连。一旦“井”的能量供给出现问题，他们的力量就会大幅衰落。
……
林凡静静地听着，将每一个关键信息都牢牢记住。
【赚大了！这次真是赚翻了！这些情报，足够陈默那个老狐狸乐得三天睡不着觉了。】
当魅影将所有情报倾泻而出后，她用一种混合着敬畏与狂热的眼神看着林凡。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了吗？”
林凡感觉自己能给的情报已经套得差不多了，再聊下去就该露馅了。
他转身，准备离开。
“神谕的光辉，只会照耀虔诚者。”他丢下这句模棱两可的话，径直走向门口。
“等等！”
魅影急切地呼喊，她的身体在能量锁链中剧烈挣扎，发出哗啦啦的巨响。
“你不能走！你是不同的！你是唯一一个……能理解我的人！”
她的精神传讯不再是魅惑，也不是敬畏，而是一种……燃烧的、炽热的、带着强烈占有欲的执念！
“你的存在，对我而言，就是全新的法则！你就是我的‘永恒’！”
林凡的脚步顿住了。
他感到一股恶寒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不是吧？大姐？我就是跟你吹了会儿牛逼，你怎么还上头了？我可不搞人外啊！而且你这画风转变也太快了吧！从妖女变成痴女了？】
他不敢回头，加快了脚步。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开门按钮的瞬间，一句几乎是烙印在他灵魂深处的低语，清晰地响起。
那声音里，带着一丝病态的痴迷和不容抗拒的宣告。
“我会挣脱这些束缚的。我发誓，我会找到你。”
“我们会再见的，我的……”
“真命天子。”
林凡的手指僵在了半空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