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枢，零号基地。
这里没有窗户，墙壁是某种泛着柔和白光的特殊合金，触手冰凉。
空气过滤系统发出几不可闻的嗡鸣，将每一口呼吸都变得纯净而单调。
林凡盘腿坐在地毯上，感觉自己像个被精心打包，准备送去展览的稀有物品。
【这地方比我之前的狗窝是高级多了，但感觉更像个牢房了。】
【还是带24小时狱警的单间。】
不远处，李若冰就坐在唯一的桌子旁，正擦拭着一柄由她的异能凝聚而成的冰刃。
她没说话，但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宣告。
林凡不敢乱动，只能百无聊赖地调出“共主”权限，像个网瘾少年一样，在天穹组织的内部网络里瞎逛。
他找到了神谕议会的专属频道。
上次那场堪称灾难的会议录像，正被挂在最顶端，标注着“S级加密”。
他鬼使神差地点开了旁边的成员内部交流区，一个名为“蔷薇茶会”的私密频道跳了出来。
权限检测通过。
【蔷薇茶会？什么鬼？议会里还有这种粉丝后援会吗？】
他好奇地点了进去。
里面全是匿名的代号，但从发言的风格，他能猜出都是议会里的女性成员。
一段最新的聊天记录，正是在讨论上次那场三堂会审。
“风信子：你们都看回放了吗？我看了三遍，太精彩了。”
“火烈鸟：精彩？我只觉得头皮发麻。一个是天穹的王牌，一个是神秘家族的继承人，还有一个是新晋的狂信徒，换我坐在那个位置上，我当场就裂开了。”
“白芷：你们没注意到重点。重点是‘共主’阁下的应对。”
【来了来了，开始阅读理解了。】
林凡精神一振，竖起了耳朵，不，是集中了意识。
“白芷：面对那种级别的压力，他没有偏袒任何一方，也没有用威严去强行压制。他只是安静地承受着一切，最后用一句‘虚空的威胁才是首要’，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回了正轨。”
“风信子：对！就是这个！我当时就感觉到了，那不是软弱，也不是无奈，是一种……超然的温柔。他背负着整个宇宙的命运，却还在试图调和我们内部的矛盾。”
“火烈鸟：我以前觉得，那样的存在必然是冷酷无情的。可他不是。他被那三个女人当成奖品争夺，居然都没有发怒。这份气度……我服了。”
林凡看着屏幕，嘴巴张成了“O”型。
【不是，你们是从哪个平行宇宙看的会议录像？】
【我当时明明是吓得不敢说话，大脑CPU都快烧了，怎么就成超然的温柔了？】
【还有气度？我那是社死到极致后的四大皆空啊！】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这群位高权重的女性异能者，脑补能力比苏婉儿也差不到哪里去。
“白芷：我觉得，李若冰队长的守护，太过于刚硬，像一把冰冷的锁。洛璃小姐的帮助，目的性太强，像一张精巧的网。苏婉儿使徒的信仰，又太过于狂热，像一团燃烧的火。”
“白芷：只有‘共主’阁下自己，是安静的，是包容的。他才是维系着一切的那个‘核心’。他不是神性的守护者，他本身就是我们这个文明的灵魂支柱。”
这句发言下面，是一连串的“同意”和“+1”。
林凡的混沌光影马甲差点当场闪烁起来。
【灵魂支柱？别介，我只是个欠了一屁股债的可怜打工仔。】
【不是吧，这效应连我自己都控制不住了，这下真的要万花丛中过了。】
他这才惊觉，自己的麻烦，可能远不止李若冰、洛璃和苏婉儿三个人。
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万人迷”效应，正在通过他这个“共主”的身份，悄无声息地蔓延。
他的低调，他的沉默，他那在修罗场中的被动与无助，在这些见惯了强者争锋的女性眼中，反而成了一种独特的魅力。
一种让人忍不住想要去靠近，去理解，去保护的魅力。
【完蛋了，身份暴露的风险又高了一层。】
【以后出门是不是要戴三层口罩了？】
就在他内心哀嚎时，身后的合金门无声滑开。
一个穿着天穹组织科研部白色制服，戴着金丝眼镜的女人走了进来。
她看上去三十岁左右，气质知性，手里捧着一个数据板。
“李队长。”她先对李若冰点了点头。
然后，她的视线转向了林凡。
那是一种混杂着敬畏、好奇，还有欣赏的情绪。
“‘共主’阁下，我是技术部的安娜，关于您上次提到的‘星辰兵器’的能量传导模型，我有一些新的构想，想向您汇报。”
安娜的声音很好听，像清泉流水。
林凡还没反应过来。
李若冰却站了起来，挡在了安娜和林凡之间。
“把报告放下，你可以走了。”她的声音不带任何温度。
安娜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和委屈。
“我只是想为‘共主’阁下分忧……”
“他的事务，由我全权负责。”李若冰的语气不容置喙。
安娜看了一眼林凡，又看了看眼前的冰山，只能不甘地将数据板放在桌上，转身离开。
门再次关上。
房间里只剩下李若冰和林凡。
【我的天，这占有欲……】
【她这是要把所有靠近我的活物，不分男女，全部冻成冰棍吗？】
林凡感觉压力山大。
李若冰拿起那份数据板，快速浏览了一遍，然后递给了林凡。
“她的方案有价值，可以节约百分之十五的能源损耗。”
她只是在陈述事实。
林凡接过数据板，却在思考另一件事。
这个叫安娜的技术主管，不是议会成员，只是一个普通的高级研究员。
连她都对自己产生了这种“想要分忧”的想法。
自己的“万人迷”效应，已经渗透到天穹组织的基层了。
他看着手里的报告，又想起了“蔷薇茶会”里的那些聊天记录。
一个念头，突然在他脑中亮起。
【等等……】
【李若冰代表着绝对的武力。】
【洛璃代表着神秘的知识。】
【苏婉儿代表着狂热的信仰。】
【而这些被我‘魅力’吸引的人，代表着……整个地球文明的基石？技术，后勤，战略……】
他突然发现，自己虽然被动，却被推到了一个极其特殊的位置上。
所有人都想“帮助”他，所有人都想“守护”他。
不管是出于占有，还是出于崇拜，或是出于欣赏。
她们的目标，都变成了“为共主分忧”。
【如果……我能利用这一点呢？】
【我不需要主动去做什么，只要我坐在这里，扮演好她们想象中的那个‘灵魂支柱’……】
【她们会不会为了在我面前‘表现’自己，而更加拼命地工作，更加团结地去对抗虚空？】
这个想法让他心头一跳。
这似乎……是唯一一个能把这场要命的修罗场，转化为正面力量的办法。
他不是什么灵魂支柱，但他可以成为一面镜子。
一面能照出所有人期望，并激励她们为之奋斗的镜子。
想到这里，他肩上的责任感，不但没有减轻，反而更加沉重了。
他要守护的，不只是自己的秘密，还有这群人心中那份刚刚燃起的，脆弱的希望。
就在这时。
他那个“共主”专属的通讯频道，突然亮了起来。
是一条来自“蔷薇茶会”里那个代号“白芷”的私信。
“‘共主’阁下，冒昧打扰。”
“我是‘天枢’中央战略规划局的负责人，白芷。”
“关于目前各战区力量分散，协同效率低下的问题，我连夜做了一份统合方案，希望能整合全球百分之七十以上的S级与A级战力，组建一支由您直接指挥的‘神谕远征军’。”
“这或许能让您，不必再为前线的琐事而烦扰。”
“不知，能否占用您片刻，听我一次简报？”
林凡看着这条信息，手抖了一下。
【神谕远征军？直接指挥？】
【大姐你这是要把我从一个吉祥物，直接抬成三军总司令啊！】
【还‘不必为琐事烦扰’……】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享受众美环绕，而是在一个名为“地球保卫战”的大型职场里，被一群能力爆表的卷王女同事，疯狂地内卷。
而他，就是那个她们争相表现的，可怜的，无助的，帅得惨绝人寰的……终极大老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