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林中，死一般的寂静。
那股由虚空能量逸散造成的、足以湮灭物质的气息缓缓散去，只留下那块圆形空洞，无声地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是何等恐怖。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那个刚刚完成了一场无法理解的“吞噬”的少年身上。
【完蛋……光顾着爽了，忘了后面还有一堆烂摊子。】
林凡心中那点升级金手指的小得意，在接触到三女那复杂的视线后，瞬间烟消云散。
他看着依旧处于石化状态的三女，知道今天无论如何，都必须给她们一个交代了。刚才那种情况，再用“神谕少女赐福”这种鬼话，估计连苏婉儿这个狂信徒都骗不过去了。
他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开口。
李若冰却先一步，用一种极其平静，却又带着颤抖的语调，再次问出了那个问题。
“林凡，你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没有了之前的审视和怀疑，只剩下一种对既定世界观被彻底粉碎后的迷茫和探寻。
林凡苦笑。
他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将决定他未来和她们相处的方式。
“我们先离开这里。”林凡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了一眼那两个瘫坐在地、精神几乎崩溃的“利剑”小队队员，“这里不安全，先回基地。”
李若冰没有坚持，她点了点头，迅速安排苏婉儿和幸存队员们处理后续事宜，并呼叫基地派来回收战机残骸和处理战场的后勤部队。
而她自己，则始终站在林凡身边，寸步不离。
那种姿态，不像监视，更像是一种……守护。
【这下压力更大了，从被监视对象升级成被保护的国宝了吗？】
林凡感觉自己背后的芒刺更多了。
十几分钟后，一架前来接应的运输机降落在临时开辟的空地上。一行人沉默地登机，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
零号基地，专属休息室。
这里是为S级异能者和特殊贡献人员准备的独立空间，隔音效果绝佳，绝对保密。
此刻，这个宽敞的房间里，气氛异常安静。
洛璃站在角落，手里拿着一个新的数据板，但没有操作，只是静静地看着。
苏婉儿坐在沙发的一角，双手紧紧地抱着一个抱枕，神色变幻不定，时而崇拜，时而困惑。
李若冰则站在窗边，背对着众人，只留下一个清冷的背影。
林凡感觉自己像是正在接受三堂会审的犯人。
他叹了口气，主动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疑问。”
三女的视线瞬间集中到了他身上。
林凡定了定神，决定进行一次精心准备过的“选择性坦白”。
【剧本一：我是神谕少女失散多年的亲弟弟。不行，太狗血。剧本二：我是被神谕少女选中的使徒。听起来不错，但解释不了我为什么能用她的力量。剧本三：我是外星人。更扯了……看来只能用那个半真半假的说法了。】
他的脑海里飞速过了一遍所有的可能性，最终锁定了一个最能自圆其说的版本。
“首先，我不是什么神谕少女的代言人，或者使徒。”
林凡的第一句话，就让苏婉儿的身体微微一颤。
他继续说道：“我和她……或者说，和‘神谕少女’这个存在，是一种你们可能无法理解的共生关系。”
“共生？”洛璃的科学家本能被触动了，她立刻追问，“哪种共生？互利共生？偏利共生？还是寄生？”
【大姐，现在是生物课吗？】
林凡无视了洛璃的专业术语，自顾自地解释：“我的身体，是‘神谕少女’降临在这个世界的‘容器’，或者说……‘锚点’。”
这个说法一出，三女的反应各不相同。
苏婉儿的眼中，困惑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原来如此”的恍然大悟。
洛璃则是扶了扶眼镜，数据板上已经开始飞速地记录着什么，嘴里喃喃自语：“神级能量体与凡人躯体的链接模型？以人类的灵魂为道标进行维度投影？这……这具备极高的研究价值！”
李若冰终于转过身来，冰蓝色的眸子紧紧盯着林凡，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林凡感觉到她们暂时接受了这个设定，于是继续往下编。
“一直以来，这个‘容器’都只是一个普通的容器。但是，随着神谕少女降临的次数增多，她的力量过于庞大，开始不可避免地……逸散出来了一部分。”
他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
“这些逸散出来的力量，开始与我这个‘容器’本身发生融合。所以，我才会逐渐掌握一部分星辰之力，也就是你们看到的空间异能。”
这个说法，半真半假。
它完美地解释了林凡一个普通人为什么会突然拥有异能，并且能力体系与神谕少女如此相似。
同时，它又巧妙地隐藏了“双魂共主”、“人魂神魂”以及变身就是他自己的这个核心秘密。
他只是个被动接受力量的“容器”，一切都是“神谕少女”的锅。
完美！
【我真是个天才！这个剧本，逻辑闭环，无懈可击！以后就算再暴露什么新能力，都可以用‘容器被力量进一步改造’来解释。】
林凡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听完这番解释，苏婉儿第一个站了起来。
她走到林凡面前，之前的混乱和困惑已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坚定、更加狂热的信仰。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您不是普通人！”她的脸颊泛红，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这一定是神迹！是神明对您这具‘圣体’的恩赐！因为只有最纯净、最虔诚的容器，才能承载神的力量，并与之融合！”
【圣体？大姐你又给我加设定了……我求你别再脑补了行吗？】
林凡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还没等他从“圣体”这个称呼中缓过神来，洛璃已经一个箭步冲了过来，那双猫眼里闪烁着的是科学家看到全新研究领域时的狂热光芒。
“神级能量与凡人躯体的融合现象！林凡先生！这绝对是足以颠覆现有异能理论的伟大发现！”
她举着数据板，几乎要贴到林凡的脸上。
“我必须对你进行一次全方位、无死角、精确到每一个细胞层面的身体数据检测！我们需要你的血液样本、组织样本、精神力波动图谱、能量循环路径……请您务必配合！这是为了全人类的科学进步！”
【又来？！你是不是对我的血有什么执念啊！再过来我真把你传送到太平洋了！】
林凡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就在这一片混乱中，李若冰缓步走了过来。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就让狂热的苏婉儿和癫狂的洛璃都安静了下来。
她沉默了很久，那双冰蓝色的眸子，深深地看着林凡，仿佛要看到他的灵魂深处。
就在林凡以为她要提出更多、更尖锐的问题时，她却开口了。
她的话很轻，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
“我不管你是容器，还是共生。”
李若冰走到林凡面前，距离近到林凡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寒气。
“你就是林凡。”
她看着林凡的眼睛，无比坚定地一字一句说道：“我不知道你和神谕少女到底是什么关系，未来会面对什么。但我向你保证……”
她停顿了一下，每一个字都重如山岳。
“我会用我的生命守护你，守护这个‘锚点’，守护……地球最后的希望。”
这番话，不是试探，不是分析，更不是任务报告。
这是一句承诺。
一句在林凡身份最扑朔迷离、内心最动摇迷茫的时刻，许下的、最沉重的誓言。
林凡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看着眼前的李若冰，看着她那双冰蓝色眸子里映出的、属于自己的倒影。那里面没有了怀疑，只有一种决绝的守护意志。
【她……这是在……对我告白吗？不对，这是在对‘锚点’告白！可我就是锚点啊！这算什么？工作式告白？】
巨大的触动，混杂着一丝荒谬的吐槽，同时涌上心头。
他知道，自己身边的这些女孩，似乎已经不仅仅是构成“修罗场”的成员了。
她们是战友。
甚至……是可以托付后背的家人。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那些关于“双生灵魂”、关于宇宙宿命的沉重压力，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承受了。
林凡收起了所有内心戏，对着李若冰，郑重地点了点头。
也就在此时，休息室的门，被“砰”的一声，从外面用蛮力撞开了。
一个穿着天穹组织高层制服、神色慌张至极的男人冲了进来，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尖锐扭曲。
“不好了！李队长！紧急情报！”
“南美洲的那个A级裂缝……刚刚被监测中心重新定义了等级！”
男人因为跑得太急，剧烈地喘息着，最后几乎是吼出了那个让整个房间瞬间冰封的词。
“是……SSS级！通往……‘虚空’的……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