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上的夜风，灌入林凡单薄的校服里，带来一阵寒意。
艾琳娜的投影消散在空气中，但她带来的消息，却像一块沉重的冰，坠入了林凡的心底。
虚空君主，苏醒了。
十二位最强先驱，即将同时降临。
那不是战争，是围剿。
【开什么国际玩笑……十二个？一起来？还让不让人活了？我刚把新手教程打完，结果游戏公司直接把十二个最终BOSS打包扔我脸上了？】
林凡的手指捏紧了阳台的冰冷栏杆，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抬头望向夜空。
今晚的夜空格外清澈，星星很少，月亮被一层薄云遮住，透出些许模糊的光晕。
然而，就在下一秒。
整个世界，毫无征兆地，安静了。
不是声音的消失，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仿佛时间本身被抽离的死寂。
紧接着，城市废墟中那些顽强亮着的灯火，开始疯狂闪烁，然后一盏接着一盏，尽数熄灭。
全球性的停电。
林凡的心猛地一沉。
他抬起头，看向天空的最高处。
那片深邃的夜幕，开始扭曲。
十二个巨大的、无声的漩涡，在地球同步轨道的不同位置，缓缓成型。
它们不是寻常的维度裂缝，没有狰狞的边缘，更像十二只巨大的、漠然的眼睛，在宇宙的画布上，被缓缓睁开。
每一个漩涡的中心，都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混乱的紫黑色。
没有任何爆炸，没有任何轰鸣。
但整个星球的磁场，在这一刻彻底紊乱。
地面上，无数幸存者从临时搭建的避难所中惊恐地跑出，他们抬头望天，看着那十二个缓缓旋转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洞”，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
然后，从那十二只“眼睛”里，各自走出了一个身影。
它们穿过大气层，没有发出任何音爆，却在身后留下了清晰可见的空间褶皱。
它们的身形各异，有的高达百米，形如扭曲的骨质高塔；有的则状若人形，却拖着长长的、布满吸盘的触手；还有一个，完全是由流动的、不断变换形态的暗影构成。
但它们身上，都散发着同一种令人窒息的、属于“终结”的恐怖气息。
每一个，都比之前被林凡“格式化”掉的那个虚空先驱，更加强大，更加古老。
十二位先驱。
它们没有急于破坏，而是像遵循着某种古老的仪式，精准地、同步地，降落在了地球上十二个截然不同的方位。
安第斯山脉的最高峰。
亚马逊雨林的生命之树下。
撒哈拉沙漠的中心。
冰封的南极大陆深处。
……
地球，天穹组织，神谕议会临时指挥中心。
这个由原地球全球指挥中心紧急改组，并接入了星盟最高级通讯系统的庞大地下掩体，此刻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一号目标降临南美安第斯山脉！当地能量指数瞬间突破阈值！”
“三号目标锁定华夏昆仑山脉龙脉节点！警告！警告！地球灵脉正在被强行抽取！”
“七号目标出现在百慕大海域！周边所有舰队信号中断！全部失联！”
刺耳的警报声和分析员们带着哭腔的报告声，响彻整个指挥大厅。
巨大的全息战术地图上，十二个巨大而耀眼的红色光点，均匀地分布在全球各地，每一个光点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着周围的蓝色区域。
洛璃的双手在光幕键盘上敲击得快要出现残影，一行行令人绝望的数据从她面前流过。
“不行！它们的能量模型无法解析！它们不是在攻击，是在……建立某种‘场’！这十二个点连接起来，正在构成一个覆盖全球的……阵法！”
“是虚空献祭阵法！”
一道焦急的女声，从主屏幕上传来，那是身处星盟母舰的艾琳娜。
她的脸上写满了凝重与急切。
“这是虚空最古老的仪式之一！它们要将整颗星球的生机与本源，献祭给虚空君主！一旦阵法完成，地球将彻底沦为一颗死星！任何生命都无法存活！”
苏婉儿站在一旁，紧紧攥着胸前的神谕少女徽章，脸色苍白如纸。
她看着地图上那十二个光点，感受着空气中那股越来越浓郁的死寂气息，嘴唇微微颤抖。
“神……会庇护我们的……”
她的祈祷，在此刻显得如此无力。
李若冰站在战术地图前，神情冰冷地分析着：“十二个S级以上的目标，分散在全球十二个灵气节点。我们现有的兵力，就算全部投入，也只能勉强应对其中一个。这是……死局。”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浇灭了最后一丝侥幸。
整个指挥中心，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望。
陈默这位经历了无数大风大浪的老人，此刻也只是无力地靠在椅背上，看着屏幕上的末日景象，眼中满是灰败。
所有的目光，最终都下意识地，汇聚到了指挥中心的尽头。
那个主位上。
林凡安静地坐在那里。
作为“神谕少女”在世俗的“代言人”，这是陈默他们强行给他安排的位置。
他没有看那些令人心惊肉跳的数据，也没有听那些乱成一团的报告。
他只是闭着眼。
通过与绫罗的双魂共鸣，他能比任何探测器都更清晰地“看”到那十二个方位发生的一切。
他能“看”到，安第斯山脉的山巅，那个骨塔般的先驱，将无数根骨刺插入山体，疯狂吸取着大地的能量。
他能“看”到，亚马逊雨林深处，那个触手怪物，将整个生命之树包裹，绿色的生机正在被染成灰败的黑色。
他知道，艾琳娜说得没错。
这不仅仅是为了毁灭地球。
更是为了彻底抹除绫罗的本源。
地球，是绫罗的摇篮。
这颗星球的生机，就是她的力量之源。
一旦献祭完成，即便绫罗完全苏醒，也将变成无源之水，无根之木，再也无法对虚空构成任何威胁。
这是虚空君主布下的，一个堂堂正正的，必杀之局。
【所以……这就是最终考验？要么眼睁睁看着老家被强拆，要么……就得一个人去打十二个？】
【这选择题也太难做了吧。】
艾琳娜的声音再次从屏幕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焦急。
“林凡！星盟的援军正在全速前进！但虚空在你们星系外围布置了前所未有的空间封锁，我们需要时间才能突破！你们必须拖住！无论如何，都要拖住！至少……拖住大部分先驱！”
拖住？
怎么拖？
用人命去填吗？
林凡的眼皮动了动。
他看向战术地图上那十二个耀眼的红点，每一个都代表着绝望。
他再看向指挥中心里，那些熟悉的面孔。
李若冰、苏婉儿、洛璃，还有陈默……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挣扎与无力。
他知道，此时此刻，全世界，甚至整个星盟，都在等待着“神谕少女”的回应。
等待着他，林凡的回应。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缓慢。
【躲不掉了啊……】
【这份工作，看来是没法辞职了。】
林凡在心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属于十八岁少年的眼睛里，没有惊慌，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他缓缓站起身。
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却像一记重锤，敲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整个指挥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他。
看着这个被他们推上神坛的“代言人”。
林凡没有说话。
他只是走到了巨大的全息战术地图前。
伸出手，指尖轻轻划过那十二个致命的红点。
“十二个……”
他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朗，却又蕴含着一种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沧桑。
艾琳娜在屏幕那头急切地追问：“林凡？你有什么计划？我们可以集中全部力量，尝试摧毁其中一两个节点，打断阵法……”
“不。”
林凡打断了她的话。
他抬起头，看向屏幕里的艾琳娜，也看向身边的每一个人。
“我们不防守。”
【既然躲不掉，那就干吧。】
【反正横竖都是死，不如疯一把。】
他眼中，一抹冰蓝色的璀璨星光，一闪而逝。
嘴角，勾起一个谁也看不懂的弧度。
“摊牌了，不装了。”
“通知下去，神谕议会第一号指令。”
他顿了顿，用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的语气，说出了那句足以让整个指挥中心，乃至整个星盟都为之颠覆的话。
“目标，全部十二位虚空先驱。”
“准备反攻。”
